这应该算是许安若两世以来对有着情感纠葛的异性说出的最言重最不体面的话了。
所以说出口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好受。
他就看着蹲在那儿埋着头身子一抽一抽的程璇羽,突然间就僵住了,抽泣声也没了。
然后整个人似乎就像是被抽去了骨骸,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上。
许安若的心,再次一颤。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蹲下了身子。
可没等许安若伸手,程璇羽却手撑着地起来了,但恢复的还是那个背对着许安若的埋头蹲着的姿势。
她哭了。
哭的很厉害了。
同时还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许安若,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我,我不信!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喜欢,喜欢又不是平白无故的出现,更不会平白无故就会消失的啊……”
程璇羽头埋的更深了,哭声说道。
是啊。
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可那个梦里的你,说跟别人走了就跟别人走了啊。
本来有点于心不忍的许安若,突然间,心境就平静了不少。
他语气也恢复了一些,声音淡淡的,说道:
“程璇羽。”
“许安若,你不要再说了,求,求求你……”
程璇羽捂着耳朵,拼命的摇头。
只要是许安若的口气不对她就死活不要听。
许安若没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叹出。
再说什么其实也没啥意义了。
毕竟,最重要的那句话已经说出口了。
许安若站起身子,退开两步,就站在那儿,没走,也没有哄她。
过了好一会儿。
大约十几分钟吧。
程璇羽应该也哭累了,情绪上终于平复了一些。
但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在地上,背对着许安若,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头。
呵,还真像是一只鸵鸟啊。
这时。
许安若的手机响了。
是老爸打来的,应该是催他们回去吃饭了。
许安若直接按了,没有接。
然后看着程璇羽的清秀背影,说道:
“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胖子的踏板摩托车钥匙还在自己的口袋里头。
不行的话,去路上招一辆出租车也行。
程璇羽不说话。
但也没哭了,身子也没有一颤一颤的了。
“你这样,吃饭的时候,不好解释的。”许安若又道。
哎,这事闹得。
十八岁的小姑娘就是麻烦啊。
程璇羽还是不说话,但好在是有所动作了。
她蹲在那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看动作应该是在擦脸上的泪水,可没一会儿,她小声的喊道:
“许安若?”
“啊?”
“可以买瓶水过来吗?”
“啥?”
许安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片刻后,他明白了,就点头道:
“好,那你等着。”
许安若从幼儿园走了出来,找了一家沿街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纯净水后就立马折返。
然后在转角的地方,许安若停住了脚步。
他心里莫名就冒出了一个问题。
程璇羽是自己走了,还是留在那儿?
转过去,穿过小门,许安若看见程璇羽还在那儿。
还是蹲着,但头没有埋着,而是微微歪着,盯着那只后象腿在看着什么发呆。
许安若走近,将水递了过去,道:
“水。”
程璇羽也站起身子。
她始终低着头,但许安若还能看见脸上的妆花了。
没有卸妆水,用纯净水代替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拧开,然后倒我手上。”程璇羽盯着水说道。
许安若没说什么,收回,拧开后再伸过来。
然后程璇羽便微微弯着身子,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接着水,洗着脸,也不说话。
一瓶水倒完,许安若又准备拧开另一瓶。
却听着程璇羽小声的说道:
“可以了,我们回去吧,罗姨应该要做好饭了。”
不是?
真的非要这样么?
程璇羽说完这句话后就低着头朝幼儿园的小门走去。
许安若站在原地没动。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喊道:
“你确定还要去吃饭吗?你这个样子……”
“没事的,我,我就说是被大狗吓到了,吓哭了。”
程璇羽没回头,如是回道。
跟着又补了一句:
“我要是就这样回去了,罗姨和叔叔,还有我爸爸就一定会问的,那样更不好的。”
“行吧。”
许安若只能是依她。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家,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进门后。
饭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了。
老爸和程叔坐在沙发,一人夹着一根烟,聊得正兴,老脸都涨红了,似乎也没注意程璇羽的不对。
倒是老妈端了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随口说道:
“你两跑哪儿去了?赶紧去洗个手,马上就要吃饭了。那个老许,你把凳子……”
说着说着,老妈突然语气一转。
她就盯着程璇羽的脸色,顿时眉头一蹙,心疼的问道:
“小羽,你这……这怎么了?哭了?是不是许安若……”
“不是的罗姨,是路上突然窜出了一条大狗,好凶的,吓到我了。”
程璇羽赶紧摆手解释道。
老妈罗秀兰明显不是很信,瞪着眼睛看着许安若,道:
“是这么一回事吗?”
“嗯,连我都吓一跳。”
许安若点头。
老妈也就没说什么,转过脸,对着程璇羽说道:
“被吓坏了吧小羽,这眼睛都肿了,唉,姨看着都心疼。”
“没事的罗姨。”
程璇羽笑着摇头
这时许广成和程启刚也走了过来。
坐那边听着以为没啥,过来一看,都哎呦一声,说怎么眼睛肿的这么厉害啊?
许广成甚至还要下去找找那条大狗,问问是谁家的,怎么养的?
许安若全程没啥话。
程璇羽也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很快就开饭了。
程叔将两瓶飞天都打开,然后拉着许广成一口一个老许的喝了起来。
这两老小子也有意思,酒没三杯,就眼泪汪汪的勾肩搭背着,然后开始了各自的反省忏悔和道歉自罚。
程叔说他这些年真的太不像话了,把老哥哥都给忘了。
老爸说这叫什么话,你厂子忙,不容易,都能理解,倒是他自己,碍于脸面也没有主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