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并不是目的。”陆渐红淡淡道,“市委党校是培训、轮训基层党员干部的主渠道、主阵地,是基层广大党员加强党性锻炼的大熔炉,担负着提高广大党员干部政治素质、理论修养和执政能力的重任。俗话说得好,打铁尚需自身硬,如果校方在管理上就有问题,怎么能要求学员们遵守规定,又何谈提高素质呢?”
陆渐红的话点出了党校自身思想认识上的弊端,于长森唯有点头称是的份,心里却是在抱怨周波没有提前通知做准备,出了这么个大丑。
陆渐红又道:“课堂上存在着很多的不正之风,缺席,早退,有的甚至在听音乐、玩手机,这里还是党校吗?还是学习的地方吗?简直就成了娱乐场所。长森同志,这些都是问题啊。李部长,中组部已经就党校中存在的一些不良现象提交了议案,作为将来干部提拔任用的参考依据,我看市委完全可以走在前面。”
李汉诚点头道:“陆校长的指示组织部一定会切实落实。”
于长森也赶紧道:“党校将来的工作一定以陆校长的重要指示为支点,大力纠正不正之风,不仅从学员方面找原因,更从党校自身找原因,摒弃陋习,鼓舞精神,为党的事业贡献力量。”
这种口号陆渐红听得多了,不过他也没有去点破,这时窗外陡地传来一声惊雷之响,耳朵的嗡嗡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豆大的雨点已经啪啪地落了下来。
“陆校长,天公留人,斗胆留陆校长中午在党校就餐吧,也给我向陆校长汇报一下党校近几年工作的机会。”于长森也是个会说话的主,刚刚陆渐红含沙射影地批了他一通,正愁没机会改变印象,老天就帮了他一把。
陆渐红拒绝了到外面饭店就餐,只是在党校食堂里简单吃了午饭,不过中午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党校的职工,在这种情况下,于长森自然没有什么机会汇报工作。
下午的调研主要是以听取汇报为主,务虚的东西汇报起来一大箩筐,自然都是些粉饰之词。有些时候,该务虚还是要务虚的,陆渐红捺着性子听完,又提了一些意见,整个调研活动便告一段落。
在陆渐红听取汇报的时候,常连山带着俊岭市委市政府一行与锂电池项目的谈判也正式展开。
谈判的地点就在市政府第四会议室,这是一场非正式的谈判,但是谈判双方都很清楚,这一次的谈判极有可能是一个摊底牌的谈判,而由省政府常务副省长领头的谈判也显出了政府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一番客套之后,常连山开门见山,道:“谭总,这个项目从初期的洽谈到目前为止,已经历时两月有余,首先我表达一下省委省政府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和关注,不过呢,在项目论证的过程中,还有一些问题,所以今天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和俊岭市委市政府与贵方磋商,以期形成一个共同的认识。”
谭总名叫谭克松,五十多岁,头发在这种大热天里还梳得一丝不乱油光可鉴,手指是戴着一枚硕大的黄金戒指,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玉扳指,漆黑油亮的手杖搁在沙发边上,轻轻地揉动着鼓起来的小腹,笑着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贵政府的诚意。看得出来,常省长是一位直爽的领导,我这个人就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既然常省长直奔主题,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个项目的收益就不用多谈了,前期的论证已经足以让人有一个详尽的了解了,非常具有前景,只是现在问题的焦点还在于环保方面。”常连山果然直奔主题,“想必贵方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阻力很大,所以我建议贵方在环保问题上要有更充分的考虑,仅仅从贵方的报告上看不出来对污染治理的力度。”
谭克松笑着道:“常省长,关于环保问题,我们也很重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与俊岭政府方交换过多次意见,市环保部门也都我们的工艺流程和治污设施问题研究过几次,并没有太大的意见。说实话,哪个工业项目没有污染,能像我们这样治理污染的,并不多见吧?比如贵省的燕钢,污染现象就很严重嘛,是不是?”
“正是因此,才需要把治污问题提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上来。”常连山冷静地道,“教训是深刻的,也是惨痛的,由于对问题的认识不足,在筹建初期没有能够切实有效地做好污染治理,让企业和政府都付出了惨重的治理代价。在同一个问题上,跌倒一次是失误,跌倒两次就是愚蠢了,所以必须从源头抓起,从根本上解决污染问题,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企业的正常运营。我想,谭总也不希望企业三天两头被环保部门调查吧?从当前的形势看,国家对企业的污染问题也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各地对于高污染行业是严格禁止的,环保部门也在加大对高污染企业的查处力度,有的地区甚至实行了倒逼制度,追究引资责任单位的责任。所以我认为,与其亡羊补牢,倒不如防微杜渐,从一开始就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
“谭总,再说了,你也希望锂电池项目在俊岭受欢迎,如果因为污染而让俊岭的青山绿水变成黑水荒山,估计你也不愿意看到。如果老百姓因此而闹事影响了生产,那对谁都是损失。”常连山接着道,“咱们俊岭的环境非常好,古城区尤其突出,而古顺河作为俊岭的母亲河,更是显出了举足轻重的重要性,一旦被破坏,再要来恢复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倍的精力物力财力,谁也不愿意把一件好事到头来办成了一件坏事,最后给当地百姓留下一堆让人诟病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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