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两个选择

赤蒙副院长、梵悉副岛主、白狱镇守他们三位听到这话，都微微色变。

“他真的失控了。”白狱镇守叹息。

“赤蒙，吴明是你们元初研究院的。”梵悉副岛主轻声道，“你来处理吧。”

赤蒙副院长微微点头，看着许景明：“师弟，你还没发现你自己失控？”

“敢问三位，我哪里失控？”许景明看向三人。

“六年多以来，你做了多少事，你应该很清楚。”赤蒙副院长说道，“我随便说几件，一，宁苇案！”

“宁苇案我有错？”许景明反问。

“郯宸皇室的七皇子‘聿煦’皇子因为打赌输了，完成输掉的惩罚，将麾下一颗私人星球的土著文明彻底屠戮。”赤蒙副院长说道，“屠戮私人星球土著的事情，是由聿煦皇子麾下亲卫队伪装成星盗完成。”

“哈哈……”

许景明笑了，“一个土著文明的覆灭，竟然是因为打赌输了的惩罚。三位，你们觉得可笑不可笑？最可笑的是，好歹也是中等宇宙文明皇室的七皇子，既然决定要屠戮一座土著文明，竟然没想到斩草除根？”

“他拥有这颗私人星球多年，土著文明多年来，已经诞生出了一群星空生命。这些星空生命走出了星球，在为七皇子效劳。可是他呢？打赌输了就随意屠戮了私人星球，却没想到，那些星空生命的亲朋，很多都生活在那颗私人星球上。”

“于是，这些人成了反叛军。”

许景明感慨，“这位皇子，可能根本没瞧得上这些小人物。所以屠戮土著文明之前，没想到先对付那些星空生命。在之后，吃了苦头，才后知后觉抓那些星空生命。”

“他依旧没想杀，而是让这些星空生命当奴隶。”许景明说着，“而宁苇，就是一个全家被杀，文明被覆灭，被抓去当奴隶的星空生命。”

“他之后的一生，都是为了复仇。”许景明说道，“我帮他复仇，有错吗？”

赤蒙副院长说道：“聿煦皇子本人，和他对赌的那位大商人，以及此次行动的亲卫军所有星空生命。你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是的。”许景明点头，“739人，一个不留。”

“聿煦皇子该死。”赤蒙副院长说道，“对赌的大商人，只是让他杀多少人口。并没有一定要屠戮无辜的文明。大商人，按照律法不至于处死。”

“对赌失败，就让对方杀十亿人？这种商人，不杀留着干嘛？”许景明嗤笑。

“聿煦皇子性情暴戾，亲卫军军规森严，他一声令下，亲卫军必须执行军令。违背军令的，会被‘执法队’处死。”赤蒙副院长说道，“所以亲卫军是执行军令，他们不敢违背，他们执行军令，不该处死。”

“知道聿煦皇子性情，为什么不早点脱离亲卫军？甘当爪牙，死不足惜。”许景明冷漠道。

赤蒙副院长微微点头：“我再问你第二个案子，仓夫案。”

许景明也回忆起六年多以来，附身感受痛苦的其中一人——仓夫。

“仓夫被好友‘泽芳’背叛，落得全族千余人口尽皆身死，仓夫一夜白头，立誓要复仇。”许景明轻声道，“仓夫卷土重来，最终执掌庆国。而泽芳却是逃到了敌对的荀国。”

“征战十余年，仓夫最终击败荀国，眼看着就要捉拿‘泽芳’这个仇敌。可这时候，一艘冒险的宇宙飞船发现了这颗星球。”

“这颗土著星球，自此进入宇宙时代。”

“这颗星球被一个大家族买下，泽芳八面玲珑，迅速抱上大腿，自此一飞冲天。”许景明摇头，“仓夫却是被泽芳折磨，泽芳不屑杀他，反而日日折磨他，身处地狱，却永远看不到尽头。”

“恰好，我路过这颗生命星球，观察星球上所有生命的情绪，发现了他身上浓烈的痛苦情绪。”许景明微笑道，“我满足了他的愿望。”

“仓夫案，你杀了1132人。”赤蒙副院长说道，“有部分的确该死，但大部分都不该死。毕竟宇宙飞船发现那颗星球之前，星球内国与国的争斗，恩恩怨怨难以辨别对错。在融入宇宙文明之后，是一笔勾销的，你不该因为土著时期的仇怨而杀戮。”

“融入宇宙文明，一笔勾销？”

许景明摇头，“仓夫全族千余人，就这么白死了？被泽芳祸害的无辜人超过十万，都白死了？”

“土著时期，和宇宙文明时期，是不同阶段。”赤蒙副院长说道，“土著的国度争锋、恩恩怨怨彼此纠缠是说不清的。宇宙人类联盟法律，是不会追溯土著时期的恩怨。”

“法律不追溯，可仓夫不会忘记血仇。”许景明说道，“所以我帮他报了这血仇。”

“师弟，你发现了吗？”

赤蒙副院长看着许景明，“你已经对法律不存在任何敬畏！你完全按照自己的认知，想杀就杀。这六年多以来，你一共犯下701个案子。不管是身份多高贵，你都毫不留情。”

“按照律法，只需囚禁百年。你直接杀。”

“按照律法，一些爪牙是被强迫命令的，一般稍稍惩处即可。你依旧杀。”

“按照律法，是土著时期的恩怨，不予追求。你依旧杀。”

赤蒙副院长看着许景明，“你无视法律，无视所有人的身份，一切按照你的本心，想杀就杀。师弟啊……法律在你心中是什么？”

“一次次违背法律！你是违法，你是犯罪！”赤蒙副院长看着许景明。

“我懂。”

许景明点头。

“你说你很清醒。”赤蒙副院长说道，“你清醒，依旧违法。你这还不是失控？”

“师兄。”许景明轻声道，“法律，是为了什么？”

“法律，是为了整个宇宙人类联盟有更好的秩序，让人们的行为更符合良善的认知。”许景明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符合人们基本的认知。而不是僵硬的遵循法律！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不懂得变通，人就仿佛机器了。”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赤蒙副院长点头，“是，所以法律有很多补充条款。法律可以慢慢改进，但……不是你违背法律的理由。”

“师兄，那你们就按照法律来惩罚我吧。”

许景明说道，“按照法律，我拥有足够高的权力。犯的这些事，也仅仅扣除功劳，对吧？”

“论案件，扣除了1亿多功劳即可。”赤蒙副院长点头，“但你杀的那些人，犯的那些案子并不重要。我们三个过来，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你失控了。”

“我失控？”许景明看着他们，“哪里失控？”

一旁白狱镇守说道：“吴明啊，你一次次违法犯法！你还认为自己是清醒的，是对的，认为违法没有错……你这不是失控，是什么？”

“在高维污染之前，你会这么违背法律吗？”梵悉副岛主也说道。

许景明一怔。

高维污染之前……

自己从来没想过，违背法律。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无视了法律。

“发现了吗？你早就无视了法律，想做什么做什么，还认为自己清醒，认为自己是对的。”赤蒙副院长说道，“是，你的辩解有一定道理。法律是有一定缺陷。但要治理足足34个宇宙域，海量的宇宙人类文明。我们的法律已经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完善。”

“这是三大至高境同意，一代代杰出人物商议确认的律法。大家都约定，这是治理整个人类的律条。”

“你认为你是对的，法律是错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比三大至高境，比历史上所有人类先辈都聪明？”赤蒙副院长说道，“今天，你许景明认为法律是错的。明天有其他人认为法律是错的。如果个个都不遵循法律，整个宇宙人类联盟如何管理？”

“这是平衡各个方面，已经是相对很完善的法律了。”赤蒙副院长说道，“别说你许景明只是个源生命，即便是三大至高境，明明可以强行制定法律。可三大至高境，也不认为自己制定的就一定完善。所以也是和宇宙人类联盟的许多人杰共同商议，才确认的法律。并且还通过虚拟世界网监测，一代代还在完善。”

许景明沉默。

“你被高维污染之后，虽然杀了卢拿铎，可那时候依旧敬畏法律，依旧知道提交证据，认定他死刑。”

“现在呢？你已经不在乎证据了，仅仅凭借观察记忆发现的一些的所谓真相，就直接动手。”赤蒙副院长说道，“人记忆中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相吗？”

“什么时候，你杀戮，如此随心所欲了？”赤蒙副院长看着许景明。

许景明沉默着。

三人看着他，没再多说。

许久……

“这就是高维污染。”许景明低声道，“不知不觉，甚至我认为自己很清醒，可对世界的认知，对法律的认知，对一切的认知，在不断被扭曲。”

“被污染前，我的所作所为，自然会在法律框架内。”

“被污染后，我偶尔会钻法律空子，让别人拿我没办法。”

“而现如今，我彻底无视了法律，我将自己提高到了法律之上。而且我认为自己是对的。”

许景明回顾过去，“我的行为处事一直在变，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变成什么样。”

赤蒙他们三人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还有救。”梵悉副岛主笑道。

“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了。”白狱镇守说道。

赤蒙副院长也点头道：“师弟，现在我们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们会罚你一亿功劳以作惩戒，你要认识到错误，以后别再犯了。二，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依旧故我，我们就只能囚禁你！”

“两条路，你选一个。”赤蒙副院长说道。

“选一个？”

许景明低头，轻声道，“我身在苦海，痛苦日日夜夜折磨我，如果都不让我翻江倒海，我一定会发疯的。”

“让我控制自己？我已经控制不住了！”许景明抬头看着眼前三人，“我选择，被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