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方玧忙起身行礼,“臣妾惶恐,皇上当是知道,臣妾从没有逾越之心。”
“朕知道你没有,是朕,想要给你和霁儿多一份依仗,以免日后,就算有什么万一,旁人也轻易伤不得,动不得你们母子。”裴曜沉声道。
孩子们稍大一些,总会起争斗的。
不过是从暗里细微的争斗,慢慢变成朝堂上明面的较量罢了。
他宠爱方玧多年,四皇子也最受他喜欢,这是他不能改变的情感和事实,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这份喜欢和偏爱,会给方玧和四皇子带来旁人的嫉妒和忌惮呢。
裴曜给方玧这些,并不是想让她靠着这些去和皇后,和五皇子争抢什么。
只是希望方玧和四皇子,将来决定退的时候,也可有筹码交换,能守住荣华及性命。
当然,若是四皇子真的比五皇子出众更多,那选择进一步,这也是四皇子的依仗。
正如裴曜所说,他不看重嫡庶,更看重才华和德行。
而皇后那边,裴曜也想看看,皇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方玧和四皇子出手。
因为此前皇后虽然做的很隐蔽了,但裴曜还是知晓了她想为五皇子造势,争取早得太子之位的事。
不过是因为北疆异动的消息先爆出来了,陆家也停了动作,所以裴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关心。
可这不代表裴曜一点都不介意。
诚然,规矩上是该按立嫡立长立贤的顺序来,可规矩是皇帝说了算的,这辛苦打拼来的江山,自然要交给才德最出众的儿子来继承。
这不是私心,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为大齐国祚永昌,天下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该做的事情。
选择正确的继承人,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权利。
皇后的动作虽然无可厚非,但也是侵犯王权的行为了。
而且霍明煊手握重兵,若是取了世家大族的女子,强强联姻,这种臣子权势太过的情况,也是哪个帝王都不愿看见的,但取了方瑾,有方玧和四皇子这层在,和皇室多少是联系在了一起,也可控些。
方玧不知道裴曜心中所想的这些,但此刻听着裴曜的话,面上也是随之露出动容之色来。
“皇上如此怜爱臣妾母子,臣妾已经知足了。”
说话时,方玧的眼尾微微泛红,扑闪着的睫毛似乎是在阻止自己落下泪来。
裴曜伸手拉起她,“怎么好好的就要哭了,你能有一位真正的娘家人,她也得了桩好婚事,这是喜事。”
“对,皇上说的是。”方玧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从前臣妾生母过世后,府里也就是乔姨娘和五妹妹从未刁难过臣妾,虽然臣妾和五妹妹并不亲近,但还是记着她这个妹妹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们母女俩能从方家摘出来,也是因为善待你的缘故。”裴曜柔声道。
方玧勾唇,“如今也都过去了,能嫁入秦国公府,五妹妹也算是有了依靠。”
至于如何认亲,这些流程,自然还要商议一番了,所以裴曜也顺势留了方玧在景乾宫用午膳。
桌子上,看着那条被端上来的锦鲤,裴曜也是愣住。
听方玧讲了罗采女的事儿后,当即也笑的不行。
笑过了便随口道,“这锦鲤是祥瑞之物,今儿倒也的确是有桩喜事呢。”
他这么说,方玧心头也是一动。
可不是么,认回了方瑾这个妹妹,得来霍明煊这么个好妹夫,确实是喜事。
虽说刘勤和霍明煊已是挚友,但如今世人还是更看重实实在在的亲戚关系呢。
想到这里,方玧心情不错,午膳后回了景乾宫,又命人吩咐下去,日后对罗采女的吃穿用度,照料一二。
于是晚上罗采女看着比平时丰盛很多的晚膳,更是高兴的不行。
而方玧这边,则是已经着手认亲的事儿。
原本方瑾改名了乔瑾,后来又和继父李佑改为一姓,如今叫李瑾,但为了和方玧相认,还是改回了方姓。
霍明煊本来还怕她不高兴,准备哄哄她来着,不过方瑾倒是坦然。
“人总不能既要又要吧,我们想和二姐相认来提高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嫌弃方氏这个姓了,况且,二姐姐和我们方家有那样的深仇大恨,也没说要改姓,到底姓名只是个代号罢了,我姓什么也不能决定我是什么样的人。”
“而且我越是避讳方家,日后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拿这个来伤我,唯有我自己不怕,不在乎这一点了,旁人才不能拿这个说事,二姐姐多年来不也是如此?可有谁拿姓氏来笑话她了?”
听罢这番话,霍明煊也是笑。
“我倒是不如你通透豁达。”
“那是自然。”
方瑾挑眉,端的是英气又娇俏。
两边都不扭捏,自然事情办的就快了。
但因为京都和北疆隔得远,事情定下了,为众人所知的时候,还是在快一个多月后了。
昭贵妃失散多年的妹妹和小秦国公成了一段好姻缘,一时也是惊了众人。
事情当然有所美化了,比如乔姨娘和方瑾当年没有被充为官妓,就被美化成了因为她们母女从前未曾欺负过方玧,还多加照料,所以方玧求了裴曜放过了她们,但后来不知两人究竟去了何处,便就失去了联系。
旧事过去多年,方玧又早被裴曜一锤定音,大加赞扬了是大义灭亲,如今还深受皇宠,自然也就没人敢明着说方瑾的不是了。
尤其霍明煊直言,已经和方瑾在几万霍家军和岳父李佑的见证下,和方瑾拜过天地,摆了喜酒了,已经结为夫妻,他如今守着北疆离不开,但会派人护送方瑾回京都,代他一起,再拜见秦国公府众人,大办婚宴就等他能回京的时候,再好好操办。
这一番话放出来,传回京都,也是实实在在的给方瑾撑腰了。
而这话传回来的时候,方瑾也已经人在回京的路上。
事情铁板钉钉,后宫里自然会有人不愿看到这场面,皇后自不必说,愈发的忧心忡忡了。
不过宜春宫里头,婉嫔反倒是笑了。
“皇后现如今忌惮昭贵妃,想挑拨我去做她的刀子,可我又不傻,凭什么要替她做事呢,现下昭贵妃又多了秦国公府这一大助力,皇后该是更要坐不住了,她对我用的计策,倒是正好再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