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六七天前,正是因为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那送饭食小太监才来报给臣妾知道的。”宋嫔如实道,又问,“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宋嫔自己是因为当初为谢氏所害,所以才会命人暗中磋磨冷宫里的谢氏,那边才会有人来告诉她,谢氏快死了。
可方玧素来没关心过,如今问,是有何缘故?
要为二公主出气?
但这也太突然了呢,之前都没提过一句。
“没什么,本宫随口一问罢了。”方玧平静道。
不过回了玉璋宫,方玧便吩咐元和,让他去一趟冷宫,看看谢氏如何了。
元和心里大概猜到方玧在想什么,立即就去了。
来的时候,守门的婆子正偷懒打盹儿呢。
听得声音才赶忙爬起来,引着人往里头去。
还说今儿景乾宫的人也来搜了一遍的,向元和打听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没说,那就不该是你能打听的,好好当你的差事吧,这回是遇着本公公,下回遇着别人见你偷懒,没得你好果子吃!”
元和不痛不痒的训了一句。
倒也吓得那婆子不敢问什么了。
找了一圈,在一个昏暗的破屋子里,终于找到了缩在角落,已经脏的看不出样子的谢氏。
“谢氏,元公公来看你呢,还不快过来行礼!”婆子大声喝道。
可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却自顾自的抖着身子,靠在墙角不回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就是听不懂在嘟囔什么。
那婆子见状,也不客气,过去抓住她的头发,就一把将人薅过来,摔在了元和面前。
“公公瞧,这人都疯了多少年了,今年这一病,都快病死了。”
“把她的头发扒开了,把脸露出来给我瞧瞧。”
元和眯了眯眼,吩咐道。
虽说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那婆子倒也配合。
谢氏像是病的没力气了,任由她折腾,只是傻笑。
不多时,杂乱的头发被扒开,露出来一张满是疮疤和泥垢,根本看不清原本容貌的脸。
元和倒是不怕,凑近了,细细瞧了一番,倒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
收回目光,只觉得恶心。
但他依旧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变质的肉干,这是茸茸不吃了,放坏了要扔掉的。
此刻,元和拿着肉干在谢氏面前晃了晃,道,“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而他话音刚落,那谢氏就已经扑了过来,抢过那变质发臭的肉干,大口大口嚼着,往肚里吞,看的人皱眉。
元和又是几番试探,只觉得这谢氏已经完全疯了,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便就吩咐那婆子把人看管好,随即回宫向方玧复命了。
回来的时候,裴曜刚下朝,也过来了。
所以一同禀报了两位主子。
裴曜听罢,也是蹙眉,旋即沉声道,“先继续追捕着吧。”
在玉璋宫里坐了半日,用过午膳之后,裴曜才回景乾宫去处理政务。
而到了傍晚时分,冷宫里头,守门的婆子听得屋里传来一阵轰隆倒塌的声音,进去一看,就发现谢氏被倒下来的木门给压在了下头,而谢氏的手还扒着门槛,似乎是想爬出来的样子。
将门板搬开了,一探鼻息,就发现人已经死了。
两个婆子大惊失色,吓得蹦开老远。
“这晦气东西,竟然死了!”
“这这得赶紧丢出去才是,别是留在这儿过夜,夜里都不安生,多吓人!”
“死了好,死了这冷宫里没人要守了,咱们倒是可以调去别处当差,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把她拖出去。”
“好,我一早备着草席呢,早知她快不行了。”
两个婆子商议着,分头去了。
终于,拖拖拉拉的来了两个不情不愿的小太监,将被席子裹住的人,抬到板车上,从角门出了宫。
将人丢在乱葬岗上后,胡乱点了把火,便匆匆离去了。
而他们刚一走,那火堆里的人便忽的动起来,快速的从草席中爬出来,在地上一通乱滚,将身上刚烧着的地方全都滚灭了。
待得站起身来时,虽瞧着依旧破烂脏臭,但身上的气势却已经完全变了。
可当她正预备离开时,脖颈处一凉,一把刀赫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嫣妃娘娘,同在下走一趟吧。”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那架刀的男子已经猛地抬手将她打晕。
等蔺婵再醒过来之时,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坐在她面前的,正是洪正。
“嫣妃娘娘,进了这儿,您该交代的,就都交代了吧,您少受些苦,奴才也早些完成上头的吩咐。”
洪正笑的温和,可眼底的寒光,却叫人毛骨悚然。
而彼时的玉璋宫里,裴曜和方玧刚用完晚膳。
福喜来传了消息,裴曜听罢,只吩咐好好审问,留活口,便就让他下去了。
这时候,方玧端了消食茶递给他,才问道。
“皇上是怎么察觉不对的?元和都那么凑近瞧了,也没发现端倪呢。”
“元和说,谢氏身上有腐臭味儿,像死鱼烂虾,她待的屋里,散发着一样的气味,但谢氏虽说病了,却没有伤着哪儿,以至于伤口流脓腐败,既然如此,朕猜测这气味不是她身上散发的,大概是屋里某样东西散发的。”
“死老鼠什么的,不至于满屋都有异味,所以朕猜测,是不是更大的东西,比如,人。”
裴曜沉声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里,方玧不由心里一阵恶心,强忍着不适道。
“所以皇上猜测,蔺婵杀了谢氏,藏尸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自己也好乔装成谢氏的样子,躲在那里。”
“是啊,如果她不盯着谢氏的尸首,一旦有人发现谢氏的尸首,她岂不是就暴露了,所以得亲自看着,可现如今天热,死了人,不会不腐败。”
裴曜微微抬起下颚,眉头也是蹙起。
“加上今日我和你的人,分别去冷宫走了一趟,傍晚这谢氏便死了,更是死的巧,这要是白天死,拖出去,还天亮,夜里死,也是第二天才会被拖出去,唯有这傍晚时分,死了人还来得及拖出宫,故而朕愈发确定几分。”
听罢这些话,方玧点了点头,忙叫青容和雁微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毕竟这些话光是听着,联想场面,就叫人肠胃有些不适。
看出她的难受,裴曜也是立刻改口说起别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而次日,裴曜手里就已经得到了一份洪正审出来的结果。
看着这纸上的内容,裴曜的面色阴沉晦暗,随即在早朝结束后,把一众心腹大臣叫来了御书房,把这东西丢给了他们。
“都看看吧,依着这份东西,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好好想想,如何同上阳国那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