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以永安宫为中心,四下搜寻,果然就在不远处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半夏的尸体。
捞上来的时候,半夏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支蝴蝶金钗。
据其他知情的宫女说,这蝴蝶金钗是何令仪初入后宫,得封嫔位的时候,赏给半夏的。
还有一个叫盼春的宫女,一人给了一支,那个叫盼春的,早几个月因病过世了。
身上穿着素服,手里又紧握着主子赏的金钗,还是投井自杀,这么一瞧,像是追着何令仪的脚步去了。
死了一个宫女,在宫里着实不算什么大事。
上头的人叹一句忠仆,也就叫好好安葬了。
不过半夏的尸体运出宫,就被人带去了别处。
刘勤在外头接应着,已经安排了仵作验尸。
杨氏一族的事情结束后,刘勤又已经回归了大理寺当差,官位更是升了一级,像查案验尸这种事情,他都是能帮忙的。
而这帮的,自然是方玧吩咐下来的事情。
半夏死的太巧,方玧总觉得不是投井自杀那么简单。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线索算是断了,一切又得再重新摸索。
只是这何令仪与半夏的死,让方玧从心里开始警惕起蔺婵来。
究竟是想做什么,这么怕被人发现,以至于不惜代价,直接将何令仪给杀了。
异族公主,还未承宠,特意要入大齐后宫。
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后,方玧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但也不敢确定,便也只能自己先琢磨琢磨,再打算。
而芙蓉殿这边,蔺婵得知阿锦已经把事情办妥了,也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先安定些吧,还有一月左右就要过年了,翻年正月结束新人就会入宫,比起愚蠢的何氏,或许新人更好利用。”
“娘娘说的是。”琉璃给她揉肩,“都说新人新鲜,何令仪本就是被皇上看腻了的老人了,自然没有新人得皇上心意,好替娘娘办事。”
蔺婵抬手揉了揉额角,“但愿能有几个好用的。”
她深知,自己被上阳国丢出来,本就是打着能成则成,不能成,损失了也不可惜的主意。
自己的命,还有阿娘的命,只有自己看重。
何令仪病逝,裴曜为表哀伤之心,三日没有入后宫。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只是这种时候,立一立念旧情的人设也是好事。
而这几天里他不来,恰好也给了方玧查证半夏之死的机会和时间。
玉璋宫。
元和快步从外头进来,摆手屏退了屋里几个扫洒的宫女太监。
彼时方玧正在看书,见此情形,知道他有要事禀报,立即就将手里的书放下了。
果然,元和一开口,就是她想听的消息。
“娘娘,刘大人传来的消息,半夏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打晕后,投入水井之中淹死的。”
“可有十足把握?”
方玧正色几分,追问道。
元和点头,“刘大人说请了三个极有经验的仵作一起验尸,不会有误。”
“好,本宫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方玧点头。
确定半夏是被人害死的,那就说明蔺婵身上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否者她不会一定要赶尽杀绝,以保证安全。
想到这里,方玧立即吩咐,要雁微和青容必须将蔺婵给盯紧了。
不过芙蓉殿内也如她预料一般,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动静。
是了,刚刚接连的大动作,现如今要是再这么猖狂,早就该被抓住。
但不管她老实或不老实,都得盯起来。
而玉璋宫里,何令仪过世三天后,裴曜才过来。
彼时方玧正在睡午觉。
入冬了,宫里烧了地龙,暖和起来人就犯困。
裴曜没叫人通传,径直入了内室。
见榻上人儿睡的香甜,便没叫醒她,只脱了外衣也躺上去,跟着一道睡了。
这几天他手里事情也忙,也是累的接连几日没怎么合眼。
年底了,各地官员入京述职,京中六部也都在总结汇报,事情繁多,累的人都抽不开身。
所以这几天对外说的是为何令仪哀悼,但其实裴曜也是在忙自己的事情。
天家无情,向来如此。
哪怕何令仪跟了裴曜多年,要说悲伤,裴曜心里确实没几分,唏嘘倒是有。
毕竟当初何令仪在东宫的时候,也是得过宠的。
话归正题。
方玧这一个午觉,足足睡了快一个时辰。
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也是惊讶。
“皇上?”
刚是低声唤了一句,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裴曜不说话,也不睁眼,就把人当抱枕般搂着。
“皇上来了也不让人把臣妾叫醒,臣妾睡的太熟,都未曾发觉。”方玧伸手戳他的脸颊。
这会子知道裴曜已经醒了,所以也不怕打搅。
戳着戳着,手指尖就被裴曜给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疼!”
方玧轻哼了一声,把手缩回来。
“娇气。”
裴曜勾唇,懒懒睁眼。
“朕就睡这么一会儿,你醒了,便不叫朕睡了?”
“那皇上冷不丁冒出来,多吓人。”方玧抬眸看他,“这几日忙的很吧,眼下都有乌青了。”
“是啊,忙的分身乏术了。”
裴曜把人搂的更紧些,将下巴抵在女子柔软的发顶上。
感受到他的动作,方玧也伸手搭在了他腰上。
“今早霁儿还念着要见父皇呢,皇上就过来了,可见是父子连心的,臣妾待会儿叫人炖些鸽子汤,皇上晚膳用些,补一补身子,操劳国事向来费神。”
“你安排就是了,朕来了你这里,当真是什么都不想想了。”
软玉在怀,就这么躺着,身上的疲累便少了一半。
方玧浅浅一笑,才又问道,“皇上可去看过皇后娘娘了?今日来了臣妾这里,明儿说什么都要去凤玄宫坐坐呢。”
“怎么朕才来就要赶朕走?”裴曜故意道。
知晓他的心思,方玧也不扭捏。
哼了一声,便伸手戳他的心窝子。
“皇上惯会揶揄人,臣妾要是真随性子来了,把皇上扣在玉璋宫不许走,恐怕前朝的唾沫星子要把臣妾淹死了,没得还要给臣妾按个妖妃的名头呢,皇上也真舍得。”
“嘴坏,朕说你一句,你说朕十句。”裴曜失笑,亲了亲怀中人儿的额头,“好了,朕知道你的意思,如今何氏的身后事,皇后还未料理完,明日朕去瞧她。”
玩笑开够了,这会子方玧也正色几分,点了点头。
而后便道,“说起来,臣妾有一件关于何氏的事情要告诉皇上,也是今儿上午才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