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孰善孰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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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微微侧头,尖尖的下巴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漠;“拿着吧,至少你能活着。”

夏大山拉走抹眼泪的周蕙娘,准备推着手推车离开,就在众人心情沉重时,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孩子,起来吧。无影、青儿,去把他爹搬到车上。”

小孩一听这话,猛地一抹眼泪,竟生出几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帮忙去抬他爹。

夏大山等人却无意识松了口气,他们没能力带走这父子俩,但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苌茂丰笑着解释:“本就是我想来看看,结果忙都叫你们帮了,我也只能做这点微薄小事了。”

可大家都明白,这不是小事。带上不知姓名的父子俩,不仅要照顾两人吃喝,还要在危难中多个拖后腿的累赘。

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虽然小孩十分虚弱,但他坚持不坐车,努力跟上众人的脚步。而无影则骑着马在马车旁与苌青说着小话。

“看不出来,那个叫夏槐的姑娘还挺冷漠,看着柔柔弱弱的,以为会是个善良的性子...”

还不等苌青说什么,车里苌茂丰沉稳地打断他:“无影,慎言!”

“熟善熟恶,不仅仅看表面。你只看到夏姑娘不愿救人,可当真是她不愿吗?后来我提议去救人,她却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虽然她不愿带上两人,但又是她不想吗?那又如何解释她慷慨解囊呢?”

“所以说,你看到的往往只是旁人展露出的冰山一角,要想看到更多,不仅要靠眼去仔细观察,更要用心。”

无影尴尬地挠挠头:“师父,是无影愚钝了。”

苌茂丰却没生气,只叹:“我让你们出山的缘故就在此了。”往后,这大千世界的学问,可要比书上来的更多、更深。

苌青没说话,可苌茂丰知道这个小弟子一定听在心里了。他向来为小弟子这点所感安慰,很多时候只需说上一遍,他便会记在心里。

但苌青还有一个缺点,便是不喜问。

罢了,揠苗助长终是一时,且让孩子去经历吧。

唯有自己经历的,才是最深刻的。

几日后,深山涌入上百人。他们个个拎着打水的容器,手舞足蹈、满脸疯狂地往河边冲。

又过了几日,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河里的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

“啊,我,我怎么会长这些东西!”

“好恶心,这些疙瘩是什么,救命!”

“大夫呢?我要大夫!”

这一刻,他们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医馆砸了呢?为什么要赶走大夫呢?为什么要把药材卖掉呢?

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抓挠着,身上那些恶心的、流脓的、大小不一的包似乎变成一个个凝结他们恶果的象征,随着他们无法忍耐的抓挠,渗出越来越多的黑血。

待黑血流尽,他们也失去生命的象征。

临安城彻底沦陷了。这片曾经的热土上,躺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可怖的黑血染黑了这座城,也染黑了许许多多的希望。

角落里,骨瘦如柴的老人将襁褓的孩子塞给年纪尚幼的孙儿:“逃!逃出这座可怕的城,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说完,老人脖子一歪,短短几息间,了无生息。

孩子懵懂地抱着几个月大的娃娃,望着嘴角有抹笑容的老人,他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明明她留下这么开心,为什么要他走呢?他就不能,也留下吗?

可孩子听话,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死人堆里艰难走着,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那声音苍老,却充满焦急与期待,他听见她说:“孩子,走,快走,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会活下去的!”

带着这份期待,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化为黑点。

这边是无尽的深渊,可深渊的另一端却象征着光明。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和姐姐?我想她们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荣哥儿脸上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而贾鑫也幸运地在赶路第三天苏醒。

贾鑫摸着儿子的脑袋,望着在前面开路的夏大山等人,低头轻声说道:“荣哥儿别急,该相见的时候一定会相见的。”

但他心里却对妻女俩人的情况不大看好,他醒来时便从夏大山等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凭借他的猜测,估计临安城那里不会有好,只希望妻女二人早早离开了临安城,不然...

情感上,他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去寻找妻女,可理智告诉他,要养精蓄锐,要照顾好儿子。

突然,走在前头的夏大山大喊:“休息会儿吧!我看前面有遮阳的地儿!”

众人闻声吐了口气,走到树林里,支锅的,喝水的,擦汗的,唠嗑的,都有。

自打前几日开始,温度便升到五十多度,但他们走这一道几乎没有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只能不停地赶路。

夏杋将草帽取下来,将里面的汗甩了甩,又给头发拧了拧,用布擦了擦。随即取下口罩和包着脖子的破布,这些布已经被汗水浸湿,口罩也沾满了呼气的水,需要清洗后拿到外面暴晒。

原本,随着气温越来越高,他们打算少穿一些,夏大山更是想打赤膊,结果被夏槐劝住。

据夏槐说,这么高的温度一定会有什么紫外线,与其热着,也不能晒伤,晒出病来会受伤。所以让他们穿着轻便,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要用布遮住。

虽然要省水,可由于夏槐一直耳提面命地说不喝水也会生病,不能等到渴了再喝,不然会生病。

对于夏槐的话,他们都听。虽然都是会得病那套理由,可谁让古人就怕生病呢!

“夏槐,你过来一下。”王淑玉红着脸朝夏槐招手,表情还有些急切。

“怎么了?”夏槐拿着自制的竹扇边扇边问。

王淑玉拉着夏槐走到偏僻的地方,有些忸怩地说:“夏槐,你,你有没有药,我,我身上长了很多红色的疙瘩,我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