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无视众人的目光,眼睛直直地盯着正跟沈桓侧身交谈的期栩,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两人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期栩并不是全无察觉,她跟沈桓的余光都能扫到郁景渐渐靠近的身影,不用怀疑,郁景显然是来邀请她跳舞的!
可刚才沈桓才拒绝了凌毓的邀请,那么这个时候她若是拒绝就太刻意了,而且他们是代表常仰来的,传出去让其他人怎么看常仰?
就算常仰不在乎,沈桓不在乎,可她毕竟还是常仰的员工,她若是真的拒绝了郁景的邀请,相信原本就对她恨得牙痒痒的那些女人恨不能直接上前撕了她吧?
她个人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尚西诺和关芊芊他们恐怕也会受到连累……
「相信我吗?」
她正犯难地攥紧拳头,便被沈桓的手再次牵住,同时头顶传来他令人心安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试图用舒展眉头的动作来缓解心里的紧张和纠结,却正好对上沈桓安抚的眼神。
「好。」
她无声地回答道。
「正好坐得久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不如栩栩陪我随便转几圈吧!」
期栩嘴上没说什么,但已然跟着他一同起身,在他的牵引下转身准备往郁景过来的旁侧走去——
「慢着!」
却不想郁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虽然没有跑起来,但也加快了步伐直接横挡在两人的前方。
原本视线追随着郁景的人,还有因为这边的动静被吸引过来目光的人都忍不住为期栩和沈桓捏了一把汗。
明眼人都看得出,郁景这次恐怕是不会给两人……确切地说是不会给期栩逃离的机会了,但众人也万分不解,虽说期栩容貌俱佳,甚至自带着一股清冽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可再怎么样也不会跟远在鹊国的郁氏小公子扯上关系吧?
而且,今天酒会上来的年轻女子也不在少数,美艳的、清纯的、高挑的、丰盈的……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郁景别的女人三两句话都不愿多说的样子,偏偏就堵住了期栩的路?
酒会上大多数人也只是知道期栩是跟常仰一道来酒会的,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来期栩被沈桓他们「保护」的很好,二来期栩也不是那种爱跟别人主动聊天的人。
就在众人猜测郁景会用什么话来开场时,郁景直接二话不说朝期栩的方向伸出手来——
一旁的冷二鸣和苏啸甚至都忍不住抬手准备捂住眼睛,生怕看到郁景「血溅当场」的惨烈画面。
「幸会,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期小姐!」
郁景一开口,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了。
不知道的惊异郁景竟然跟常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认识,而期栩等人则是搞不懂郁景这是又弄哪一出,装作不知道她也会来酒会?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回应郁景的打招呼,就已经见沈桓先行动了。
「幸会,栩栩是作为我的女伴一同出席酒会的。」
沈桓边说着,看似回应他的主动打招呼,实际上顺势拍开了他的手,看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沈桓是什么来头,竟然敢跟郁氏的小公子叫板,常仰不过是南国的一家私企,这是准备跟郁氏较劲吗?
郁景挑眉,浑不在意地收回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冲他挑衅地笑了一下,随即目光转向期栩。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近况如何,不如我们共舞一曲,边跳边聊?」
郁景话音刚落,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沈桓明明看出郁景准备邀请期栩跳舞还硬是把人带离餐区着实有些不合适了,但郁景明显也不是
善茬,偏偏不肯示弱!
于是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造成这一尴尬局面的「源头」……
而当事人期栩一面被沈桓拉着手腕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另一面也被郁景挡住去路寸步难移,在外人看来,她就像是在两个优秀的男人面前难以选择——
苏启秀简直要嫉妒得发疯了,她一眼倾心却被父兄反复阻挠的人竟然会主动向别的女人表达好感,而这个女人还是之前她万分瞧不上眼的!
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凌毓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期栩现在恐怕浑身要千孔百疮了,当然,这绝不是因为郁景的「偏爱」,而是面对两个男人的邀请,期栩居然表现出难以抉择的神情!
期栩是不知道凌毓此时的心情的,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又不是真的难以选择,只是担心自己由着心声做出的决定,说出的话会引发郁景做出更难以预料的举动来。
「我不……」
期栩刚想回答自己「不会跳」,却不想被沈桓一把拉到另一侧,以身高的优势俯视着郁景。
「郁先生难道不懂得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别说这个人是郁景,就算郁斯祈本人来了,沈桓也照样能对着对方说出类似的话。
若他连护佑自己女朋友拒绝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能力都没有,那他也愧对期栩的全心信任了。
而对面的郁景虽然在身高上矮沈桓近一个头的高度,但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见弱势,只见他嘴角轻扬,似乎完全不介怀被拒绝,更不介意沈桓的放肆。
「沈顾问请……」
仿佛早就猜到沈桓会用期栩一舞跳罢便累了不想再跳一样,郁景直接放弃跳舞的邀请,转而道。
「不过接下来还有庄园的参观,大家应该都会过去,你们应该也不会缺席吧?」
所谓的参观实际上是斯图为了吸引更多客人到场抛出的噱头,庄园的前主人早年因为资产富足,曾到周边国家淘过不少的古玩收藏品,前主人去世后,他的儿子秉承父志捐出了一部分给南国的博物馆,另一部分具有观赏装饰价值的被带去了国外的住处,而一些不方便携带又不便出手的物件则被归置在别墅的地下储藏室内。
实际上那些收藏品的观赏价值并不高,无非是一些具有一定历史的桌椅、灯具之类的,还有一些内容已经被公开琢磨钻研的古文笔迹。
今天来的虽然也有书画家的客人,但他们更偏好大家文豪的书画笔迹,对于庄园主人的收藏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自然不会。」
接话的是沈桓,对于收藏室里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而对郁景的打算,他自然也猜得差不多,正好他也有意带期栩去看看,郁景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郁景说完便转身去取了一杯香槟,接着跟还没打招呼的客人聊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已经被沈桓带着轻挪舞步的期栩就十分不解了,郁景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为什么沈桓还偏偏答应他了?
「郁景究竟想做什么?那收藏室不就是一些老旧的摆设和书札吗,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还答应了……」
虽然猜到沈桓应该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可就这样按照郁景的节奏来,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对郁景的反感又加深了一层。
「庄园主人的父亲据说生前曾遭遇海难,差点连人带船淹没于深海,却因偶遇世外高人凭借呼风唤雨的能力让风雨渐停,将海浪给逼退,将庄园主人的父亲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
听到沈桓莫名其妙这么说,期栩戳戳他的胳膊道。
「这
不就是个传说吗,而且庄园的前主人自己也后来澄清了,是他当是太过惊恐生出的幻境,不能当真的……」
「可同批出海的航船连生还者也一手可以数得过来,偏巧庄园前主人和随从全部生还,连船上的物资也大多数都在……你也觉得单纯只是他们好运?」
期栩顿时神色一凝,开始领会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难道跟隐世家族有关?」
「聪明!」沈桓捏了捏她的手指,微微压低了嗓音凑近了一些继续道,「庄园的主人钟昇有严重的失眠症,看过无数名医,甚至请过巫医都没有根治,经朋友介绍找百里看诊过几次,其中一次便经本人同意对他进行了催眠,经他本人陈述,每次睡着后不管做什么梦,最后都会以他一个人乘着孤舟在海上漂泊结束,可等他醒来后又全然不记得乘孤舟在海上飘荡的事,而百里正是帮他还原了梦境。」
「是因为他小时候跟着自己父亲一道经历了那次海难吗?」
沈桓摇头,「那时钟昇才三岁多,因为年龄太小也不便跟着一起外出,等到他年龄大些,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满世界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钟昇因为身体的缘故都无法学会游泳,所以他的父亲叮嘱他即便出远门也尽量选择陆空的方式,他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乘过船。」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
期栩说不震惊是假的,这么多年做同一个梦却在醒来后从来都不记得就已经是稀罕事了,没想到梦的主人还从未在现实中做过类似梦境中的事。
「而且钟昇的梦境隐藏得非常深,在百里帮他看诊之前,他自己也曾找过精神科的医生接触过催眠,只是从未在催眠的梦境中试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