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栩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对着常广志笑笑。
「董事长,既然沈顾问还要养伤,我跟齐岳就先回去了,回头等沈顾问醒过来了,我再来看他!」
「期小姐要回去了?」常广志一怔,随即有些歉意地笑笑,「咳咳……我是觉得都这么晚了,不如期小姐就在医院将就一晚,外面毕竟不安全……」
「在医院更不安全,呵……」
齐岳幽幽地低声道。
「齐岳……」
期栩很不好意思地又拉了拉他的袖子,索性将人挡到后面,省的他又胡乱说话。
「董事长,不用麻烦了,我跟齐岳一起回去,不会有事,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了,对了,董事长你还没有我电话吧,要是沈顾问醒了,董事长若是有空就麻烦告诉我一声,让别人告诉我也行……」
期栩说着,从手包里拿出纸笔写下手机号递给他。
虽然不明白监控里的沈桓为什么会突然停在马路中间,任由车辆将他撞倒,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刚刚在病房里,明明沈桓还昏迷着,却像是感觉到她的靠近似的,那只没事的手突然就精准地握住了她……
她想抽手,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废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出来!
常广志只好无奈地接过纸条,期栩的手机号他自然是有的,但想到沈桓还不想暴露他跟自己的关系,只好佯装不知道的样子。
「那好吧,沈桓毕竟是我亲自引荐过来的,在这边也没什么别的熟人,明天刚好是周日,要是他醒过来,就辛苦期小姐跑一趟了……」
「没事,我们是同事也是邻居,来探望也是应该的,董事长也不要太操劳了,身体要紧……」
期栩没多想,哪怕她跟沈桓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来医院看望也再正常不过了,人家董事长都能屈尊降贵地在医院守一整晚呢!
「那就多谢期小姐关心了,这样吧,我来的时候也是带司机过来的,让司机送你回去,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期栩没拒绝,谢过他之后便跟齐岳一起离开了。
司机先送她到小区门口,正准备把齐岳也送回去,却被齐岳拒绝了。
「我就住附近,师傅你先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跟栩栩姐回来!」
司机起初有些迟疑,毕竟是董事长亲自嘱咐过的,要把人送到家,但见期栩也朝他点头,显然是认同齐岳的话。
期栩他是认识的,之前跟沈桓尚西诺他们一起出差就是他开的车,所以没再犹豫,便应声先离开了。
「栩栩姐,你是不是又有话要问我……」
齐岳耷拉着脑袋故作卑微状,刚刚期栩要下车的时候特意拽了他,显然是要他也一起下车,至于为什么……哪怕灯光昏暗,他也能觉察到期栩看他的眼神,而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那位常董事长你也是认识的吧?」
期栩直截了当道。
「啊?呃……是,不过不熟悉,他不在我们的那个群里……」
齐岳虽然想过她会问这个,没想到什么铺垫没有,直接就问出来了,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常广志只是没在有期栩的那个聊天群里,却也是混迹在那个网络里的。
「他跟沈桓的关系很好?」
期栩拧眉,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又像在故意隐瞒什么。
「应该还好吧……」
齐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可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只不过跟表面上看起来的恰恰相反。
「齐岳,如果你再这样,我们今晚就站在这里耗下去,直到明天天亮!」
期栩语气赫然加重,显然是被齐岳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气到了。
「饶命啊栩栩姐,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详细的……」齐岳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满脸苦涩道,「我就跟栩栩姐你直说了吧,你之所以不记得那几年的事是有原因的,除非你自己能够想起来,我跟我哥也是跟别人有约定的,不能跟你说太多你现在的记忆里没有的事,只能在旁提醒你可能的危险,栩栩姐你就不要逼我了……」
说到最后,齐岳几乎要哭出来了,把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大男孩竟弄得委屈至此,也就只有期栩能做到了!
期栩叹了一声,齐恺何尝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毕竟齐岳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所以在很久以前,期栩就有单独问过齐恺,她以前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他们那么帮她是不是因为曾经那种特殊的关系,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从前的事……..
当时齐恺给她的回答是,他们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他们永远不会伤害她,至于他们跟她之间的关系,还有她失忆的事……等她能够自己想起来了,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如果她永远记不起来,也是命运的安排!
那个时候的她是无所谓的,只要他们不会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就够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追究太多,可现在不一样了,沈桓,常广志,「冷风拂晓月」,还有那个神秘的舒先生……
他们似乎以前都是认识她的,可现在她统统都不记得他们,尤其是沈桓的一些举动,她明明觉得很突兀很难接受,可下意识地又觉得理所当然,她很恐慌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为了否定它,她刻意地跟沈桓保持距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消那种恐慌感……
她隐隐有个猜测,或许在很久之前,她跟沈桓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关系,可这猜测根本又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避免被这种思绪困扰。
但今晚手碰到袖扣被烫到的感觉是真实的,只是手上的烫意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她心里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一样,让她无法去忽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知道自己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期栩还是让齐岳先回去了。
「栩栩姐,你……没生我气吧?」
齐岳还有些不放心,见期栩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没有,回去吧!」
期栩半转过身来,朝他挥挥手。
齐岳「哎」了一声,这才往回味书屋的方向去。
回到家,期栩这才看了一眼时间,竟然都凌晨两点多了,她怕吵醒简英他们,只是简单换了睡衣,抹了把脸就躺下了。
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浮现很多画面,都是关于沈桓的——
第一次见沈桓的时候是在董事长办公室,那时候她还以为沈桓是董事长的特殊客人,现在想来……或许只有沈桓才有征用董事长办公室见她的权力吧?
后来沈桓又用两次相亲的方式约见她,想必是猜到如果用「同事沈桓」的名义约她,她极有可能不会答应吧?
去菲市出差,绝对不会是个偶然,好巧不巧,偏偏是她……至于超迪的意外,倒像是真正的意外,只是当时他明明有能力将那个年轻人制服的,偏偏让她显露了伸手,难道……是试探她?
可三次因为袖扣而感应到沈桓有危险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什么人都能感应到,就算是唐若笙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初见唐若笙的时候,另一次便是她差点被人绑走,甚至连简英和期岱都没有过,包括半年多以前期岱在超迪走失那几个小时,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为什么偏偏沈桓就……
为什么是沈桓!
她承认,下午在沈桓的住处说的那些话并非全是发自肺腑,但最主要的也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不想继续失控下去,以至于发展到一个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地步罢了……
但看到沈桓被车撞飞出去,她心底是颇为懊悔的,如果她下午没说那些话,坦然地接受沈桓的「提议」,把她中午做的山楂酪拿给他,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这场车祸会不会就能避免?
想不通……
她想到最后,头脑昏昏沉沉不知不觉才睡过去。
另一边,齐岳回到书屋的时候,小花已经去休息了。
见自己哥哥还在对着笔记本屏幕噼里啪啦,他多少有些心虚,故作无事发生地跟齐恺打招呼。
「咳咳,哥你还没睡啊,栩栩姐已经回家了,那我也去睡了……」
「等等!」
齐恺冷不丁喊了一声,吓得齐岳差点一个趔趄撞到架子上。
「哥……」
求放过啊!
「别急,先听我说完,」齐恺语气温和,但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你见到他了?」
齐岳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接道。
「见了,躺在床上昏迷着呢,不过我还遇到了常……常广志……」
还遭到了警告!
「不奇怪,他出事,常广志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到,栩栩怎么样?」
「栩栩姐啊,见到人没事就放心了呗,还能怎样啊……」
齐岳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齐岳,别跟我装傻!」
齐恺平时都是喊他「阿岳」的,一旦叫他全名,几乎就是要动怒的征兆。
「好好,我都说行了吧,你们一个两个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栩栩姐刚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的,但是看到人没事就放心了,然后主动拉着我回来了,就这样了!」
「还有谁欺负你了?」
齐岳顿时两眼瞪大,他哥的耳朵要不要这么好使,他就随口一说,竟然一下子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没……没有谁,哥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