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犹豫,原本是一件小事,王栩也不是什么社会人,最多就是花钱找几个充数的小混混,我过去招呼几下也就解决了,如果我齐刷刷带这么多人过去,虽然面子是有了,但万一控制不住场面,真出现几个重伤害,这事可得怪在我头上啊。说句简单的,如果少武、志国这边有人住院,单单治疗费就够我喝一壶的。
见我站在车边抽烟,少武待大家都上车后过来拍打着我的肩头,询道,“对方叫啥?道上有名号不?你的人已经过去了吗?要不再喊几个?”
少武绝对是高看我了,我甚至有点后悔,刚刚在酒桌上不该吹的那么大,拿阿立当了碾压的标识,本以为他那么好欺负,不是什么硬茬,却不想,在少武和志国看来......“不用,我,我的人,我哪特么有人。”
我索性直言相告,“独行侠,单枪匹马。”
少武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一脸的惊愕,但他并未表现的太明显,着急拉着我上车,“走,有兄弟们,管他是谁,一个字,干!”
上车后,我悬着的心一直无法安定,貂媛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都被我挂断了,包括月茹也发了条微信,“贝勒,我感觉跟你现在的关系有点说不清楚,你的态度变化太快,我怕,我怕你心不沉稳,万一哪一天再变了。”
我知道,月茹等了我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我的冷眼相对,突然跟她热乎起来,定是有些不适应的。再加上有延明的那番话,最重要的,弯弯在电话里跟我聊天的语态,确实是有些暧昧。
只是我现在无心跟她解释,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装起了手机。
朱少武翘着二郎腿坐在我旁边,一脸轻松的跟副驾驶的志国说道,“这个工地如果能拿下来,咱俩吃掉得了,没必要带着周江霖。”
“这不太好吧?都已经说开了的。”
志国疑惑的侧眸看向少武,“你怎么想的?”
“我想带上我兄弟,贝勒。周江霖你也看到了,刚刚我们商谈的分成比例,他并不乐意,老想吃大头,吃苦受累的事都丢给我们,这凭什么?”
少武不屑的哼道,“别老觉着蒋一虎有多牛,我们缺的就是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真敢拼出来一次,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不行,不行。现在跟他们闹僵,我们会很被动的。我知道你想早点起来,但都得有一个沉淀的过程,太快的拔高,未必是好事,地基打不牢,容易直接轰塌的。”
志国还是比较沉稳、保守的那种,他的话是有道理的,虽然我不知道少武的具体实力,但从他惊愕于我没把阿立当盘菜的表情来看,他也太强不到哪去,现在就想挑战蒋一虎,确实是有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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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到少武撇掉周江霖是想带上我,确实挺感动的,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对他有所提防,甚至还为了面子说了假话,可他根本就不对我设防,刚见面就邀请加盟,一起闯事业,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工地具体是什么项目,能赚多少钱,但但凡涉及到工地的买卖,肯定是小不了的,随便掺和点怎么也得赚个十万八万。这种好事,人家愿意主动带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感觉自己的心窝都在抖,真想给少武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把自己的真实境况和悲苦一通诉说,将自己毫不遮掩的呈现出来。
“少武,不用这样,真的,你们正常做你们的生意,我现在还不想掺和那些事。不用顾及我,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我着急说着,又凑到志国耳边,“国哥,你得管着少武点,他太念兄弟情,有的时候生意就是生意,不能全凭义气定夺,以后还是要走公司规程,靠制度去运营,而不是玩个人意愿,那样的话长久不了。”
我知道,跟他们刚认识就在这里班门弄斧不太好,但少武越这样亲近,我越有所排斥,一个是自己没有任何资金可以投入,接触深了反而会被少武识破我的真实情况;二个是我不怕欠人太多,过去在学校我俩有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虽然主要还是我跟着他,但并不存在大哥、小弟那种分划,如果我现在接受了他的施舍,我肯定就是小弟了;三个是我还没弄清少武从监狱出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做的事靠不靠谱、安不安全,有些风光是不能沾的,有些诱惑也定要克制。
“恩,兄弟,你这话说的没毛病哈,哥给你点个赞。”
志国冲我竖起大拇指,随即看向少武,“听听贝勒的高见,我也给你建议过,就是得这样,不能老凭你的那套义气去做事了,要学会管理,建立制度,将来队伍大了,老指望情分去运作,太原始了。”
少武则一脸不屑,“我觉得将心比心、用心对待兄弟,胜过一切管理,他们对我心服口服,尊重我,从我的,这就行了,哪那么多规矩,啰啰嗦嗦的。”
志国没再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看向我,“贝勒,哥没别的意思哈,少武想邀你加盟,我举双手赞同。但你也有自己的事业,我们这小庙,是吧?咱合作的机会有的是嘛,少武想干的业务很广,忙完这一阵随时可以洽谈。”
“恩恩,是啊。”
我虽心虚,但并没解释什么,着急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一阵嘈杂。
志国看着人很实诚,但这番话却是无比虚假的,看来社会这水是真够深的,人心隔肚皮,看上去好的人未必真的好。
很快,就到了和王栩约定的滨河路西头废窑厂。
一路烂路颠簸,四辆金杯缓缓开进了破旧的院子里,诺大的院落空荡荡的,几个车间也早已弃用了,玻璃窗几乎全部破碎,铁大门也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有摔落的可能。
停下车后,兄弟们齐刷刷的去后备箱拿家伙,我点了下,大概三十人。这么大阵势,会不会给王栩吓出屎来?想想就觉得好笑,动不动就约场子,还选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不想想自己的退路。
“少武,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我自己进去处理。”
我说道。
“别啊,来都来了,当弟兄们看着多不过瘾。”
少武双手掐腰,嗓门很大,一副爱特么谁谁的架势,志国心思缜密,观察了一下周围,说道,“好像没人啊?”
“不能吧?吓跑了?肯定都躲在车间里呢。走,进去看看。”
少武丢下话就径直走了进去。
车间真够大的,差不多能拼三个篮球场,里面丢弃着很多窑厂当年遗留下的杂物,当初这里主要是窑砖的精细化流水加工,可以刻花纹、电烙字画那种,当时还是蛮先进的技艺,周边地市都用这边出厂的砖,但后来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好像是牵扯到了地块规划,市里惹毛了窑厂老板,人家一气之下迁厂转移到了外市,现在据说已经转型上市,成了福布斯榜上的人物。
里面空无一人,说话回音洪亮,但里面的两间办公室亮着灯,“搞什么鬼?”
少武和志国一脸纳闷,忙看向我,“抓紧联系下,什么意思?放鸽子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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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给王栩,但根本就不接,越想越不对劲,我疾步跑向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人,“不行,可能有诈,我们先离开这。”
虽然猜不准是什么事,但这确实很蹊跷。
“走。”
志国忙带着人往外走,少武还有些不甘心,“特么的,再打电话啊,把人叫来,今天非弄废他。”
而就在这时,一连串的警笛声传来,听上去警车就在院外,而且不止一辆。
我草!
带来的小弟里有不少是取保候审期的,带案底的就更别提了,听到警笛声他们本能的四下躲闪,不敢出车间,只得匆匆去关铁大门,一个个谨慎的扒在窗子后观察着情况,“我草,警车,警车!进来了。”
“慌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这地皮和车间不是拍卖吗?我们来看地块不行吗?”
志国依旧保持着高度清醒,虽然他也很意外,但遇上事不慌乱,思路清晰,这才是一个当领事人该做的,在这方面我完全没经验,处于懵逼状态,而少武则表现的很反常,听到警笛声整个人都软在那,浑身颤栗,全然没了刚刚的凛然和豪气。
蹲了七年大牢,自然是极不想再回去深造的,不管他犯没犯罪,但潜意识里他是知道自己在做心虚的事,嘴上硬实,但心里比谁都怕,看到他这般反应,我心里也有底了,我在装的同时,少武也在装,虽然手底下有一票人,但一看就都是些吃不上饭的底层混混,跟着他也就是碰碰运气,能趁机捞点就踏实跟着,要是捞不到好处,也就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