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朝着胖子使劲一挥手,“胖子,这边呢,快过来!”
胖子灰头土脸的跑得飞快,透过雨幕见到冯宝宝的身影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撒丫子跑更快了,看架势是要给冯宝宝迎头来一个熊抱。
冯宝宝将亢龙锏从背后抽出来,直接顶到了胖子的小腹上,止住了他身形,“胖子,他们干嘛追你?”
胖子跑过来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连忙拉起冯宝宝的胳膊就往远处跑,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这帮大头兵后面还有追兵呢!”
冯宝宝原本只是看到几个身着盔甲追赶的士兵,打算直接用亢龙锏收拾了他们,没想到胖子拉自己要走的瞬间,街道拐角过来的地方踏踏踏的响起一滩水洼被溅起的声音,一排排士兵提着长枪已经追了过来。
原本胖子拉冯宝宝的胳膊立马调换成了冯宝宝拉着胖子,两人跑得飞快,一路顶着瓢泼大雨东奔西躲,耳后不时传来箭矢擦破空气的声音,一支支羽箭从后面射来,叮叮当当的钉到墙壁上、门槛上、路面上。
“我说胖子你这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缺德事儿啊,引这么多官兵追你!”冯宝宝揪着胖子的胳膊一副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起亢龙锏打掉一支箭矢后骂道。
胖子一脸委屈道:“我就是放火烧了点东西,谁知道外面更始军都快进城了,他们粮营还留那么多禁军驻守。”
还未等冯宝宝继续问明白,啪地一声,一支羽箭径直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带下来一缕焦糖色的头发,从街道的各个地方,正源源不断的涌来大批禁军加入追赶的行列。
冯宝宝矮声骂了一句,推着胖子往前猛跨几步,来到一个狭窄的胡同里,冯宝宝转身看到胡同口停放着的一架犁车,手上抡起亢龙锏来,铁扳指在半空中嗡嗡隆隆的划破雨帘,砰地一声将犁车砸翻,掀倒在了胡同口处。
“还不快跑,看什么呢!”冯宝宝转身回来踹了看戏的胖子屁股一脚,催他快走。
胖子一边摇晃着灵活的宽躯一边兴奋道:“老大,你这兵器从哪儿搞得啊,挺厉害的啊!”
冯宝宝翻了翻白眼,“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惦记这个,这是亢龙锏,从王莽他老祖宗的庙里偷得,怎么着,你要不要回去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好宝贝?”
胖子一个劲摇头,屁股一颤一颤的,“不去不去,这帮大头兵就是死脑筋,不赶紧去救火,倒是有心思三五成群的抓咱们领赏去,你说脑壳儿是不是被门给挤了?”
“王莽称帝时期,朝政格局一片混乱,新政倒行逆施、百姓民不聊生,这些新朝的禁军早就不想再打仗了,现在有起义的更始军打来,他们巴不得早早缴械投降呢,还管什么粮草大营的。”
这时,禁军追兵被拦在了胡同口处,分成两拨,一拨人清理开挡住入口的破犁车,另一拨人则是绕远道继续包抄冯宝宝他们,一时之间这座百年帝城的角隅里喊杀声不断,许多百姓关紧了大门,生怕给自己牵扯来什么意外。
走出胡同又踩着蜿蜒成水洼的街道向前走了数十米,右侧出现了一间民房,房子结构简单、绿瓦红砖,大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正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张望出来。
冯宝宝朝着胖子使个眼色,推他过去,“你先进去躲着,我把追兵引到另外一条道上,很快回来。”
胖子面露难色,“老大,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你去干这事儿呢……”
“少废话,你有我身手好吗,等什么时候你打得赢我再说,现在没时间跟你磨叽,快滚进去。”
冯宝宝照着屁股蹬了一脚,胖子哎哟喂的一个跟斗栽了进去,把门撞开,冯宝宝脸上冒黑线的过去将门给拉上,看见偷窥门扇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回到街道上的时候,胡同里的禁军追兵已经赶了上来,刀枪林立的透过漫天雨幕显出身形来,冯宝宝嘴角一扬,将亢龙锏背好,又继续朝前面跑过去。
“在那里,抓住他们!”禁军追兵们提着长枪赶了过来。
踏踏踏踏。
冯宝宝在街道上飞快地奔跑,牛皮制的作战军靴在风雨中不停地被拧起、飞溅水洼,亢龙锏在破布里上下抖动,身影折闪间消失于原地。
终于,当一大批新朝士兵追赶到一条小巷子里的时候,因为太过拥挤而发生了摩擦碰撞,刀铁交击,经过将领的指挥才堪堪列成阵型鱼龙而入,穿过小巷子后,并没有再发现两人的踪影,于是全部人马继续分散成扇形向着前方未曾搜索过的地方扫荡过去。
砰!踏踏踏——
在所有人消失于小巷子的尽头后,一道矫健的身姿从巷口的高处落下来,单膝跪地,丹凤眼睛斜斜向后一看,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冯宝宝脚掌一拧地面,飞快的顺着原路跑了回去。
经过一间民房的时候,冯宝宝左顾右盼的看了两眼,确定无人追来,身形便闪进了门里,呼的长喘了口气。
小小院落里绿柳垂髫、砖瓦幽亮,两块方形的菜地整齐排在绿柳两侧的天井里,透过堂屋的门槛可以看到里面一胖一瘦、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围着一个炭火盆烤手。
“老大,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下那么大雨呢!”胖子听见门口有动静,见是冯宝宝过来,兴奋地挥了挥手。
冯宝宝从肩上取下来亢龙锏,胖子两眼放光的连忙伸手接着,啧啧道:“老大啊,这兵器可是难得的宝贝啊,光是看一眼我就知道品阶不凡呢。”
“亢龙锏可是断铁如泥的神兵,寻常的我还不稀罕呢。”
冯宝宝抱着肩坐在了炭火盆前,看了看坐在胖子身旁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眉清目秀,脸廓棱角分明,长发被向后用一根麻绳简单一束,自然地有一种书卷气。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冯宝宝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关切问道。
小男孩往炭火盆里丢了块生碳,眼神发呆的道:“我叫秦风,街坊们都叫我阿疯,我家里……爹和娘都死了。”
“啊……这么可怜……”冯宝宝颇有些同情的握过阿疯的手来,玉润的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心,轻声道:“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你才十几岁的年纪吧,以后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家里没人了……他们……都被当官的给打死了……”阿疯有些沙哑着嗓音说着,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十分艰难的咧出笑来,“我没事的,爹爹生前教过我武功,大街上那些叫花子们没一个打过我的,我白天出去讨饭晚上就在家里面睡觉,自己一个人也可好了。”
冯宝宝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阿疯的额头,他倔强的笑着,眼睛里晶莹如潭水,身上有几道伤口已经结了痂,很难想象出来他遭过多少的罪。
一旁的胖子放下亢龙锏,从迷彩裤的兜里面摸了半天,掏出个袋子来从里面掏出几块碎银子,全部丢给了阿疯,“这些钱可是我全部家当了,留给你吧,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多买点吃的去。”
阿疯推辞不好意思收下,被胖子一把掖到了衣襟里,阿疯这才脸红着连道谢谢,脸上挂着诚恳质朴的笑容。
冯宝宝拧了胖子的耳朵过来,笑盈盈道:“胖子啊,这银子从哪儿来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嗯?”
胖子双手连摆,一脸委屈,“老大,这不是我藏着不报,是我刚才火烧粮营的时候顺手从一个小将身上摸来的,里面统共就这点碎银子,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
冯宝宝听完解释,这才勉强松开了手,“算你还有点良心,这钱拿来救济阿疯也正好。对了,我还没问你,干嘛要烧粮营,惹来这么一群麻烦追兵,你吃饱了撑的?”
胖子说道:“老大你有所不知啊,当时我看到你正在捣那个长明灯,突然脑袋里一晕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来到这鬼地方了,手上还有个烂木牌写着什么杀王莽,可得活的字眼,我心一琢磨,管它真假,要想杀王莽就咱几个可不行啊,城外不是有起义军攻城嘛,那我就把王莽的粮草给烧了,这样的话咱们只管等着借刀杀人就是了啊。”
冯宝宝听完,十分欣慰的摸了摸胖子的脑袋,一脸慈爱似的笑意,“行啊胖子,这脑筋转的挺快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就算这粮草烧了,还不知道王莽的军队能撑几天呢,咱们还是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我怕夜长梦多。”
胖子一抬头,“老大,果然你也收到了,那徐叫花肯定也收到了,他指不定现在也在想对策呢,咱们仨得尽快会师啊,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的嘛。”
冯宝宝一拍他脑袋,笑骂,“你丫才臭皮匠呢,姑奶奶可是花木兰好不好!”
胖子连连称是,两人又虚情假意互吹了一番,这时,地面轰隆一声大震,就连屋檐下的雨帘仿佛也随之一滞,城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隐隐传进耳朵里。
“我觉得光烧粮草还不够,咱们想办法去把城门打开吧,这样直接把起义军迎进来,然后咱们混在队伍里直接杀进皇宫宰掉王莽,怎么样?”胖子听着外面的声音,狠了狠声道。
冯宝宝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不过……城门怎么走?”
“我知道怎么去,我带路,我也要杀王莽,给我爹娘报仇!”阿疯从炭火盆边站起来,面容清稚却隐隐带着凶狠,攥紧了拳头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