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风有些冰凉，卫梵站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并没有安慰练沧浓，只是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远去的火车，带走了练沧浓的母亲，可是也留下了浓浓的歉疚和自责，**学姐想给母亲一个好生活，让她有朝一日可以衣锦还乡，不被人白眼看待，而不是这种灰溜溜的逃离。

嘟！

列车员吹响了哨子，一边往过走，一边挥手，示意卫梵两个人赶紧离开，下一批旅客要进站候车了，无关人士要离开。

“不好意思！”

练沧浓道歉后，擦了擦眼睛，招呼卫梵：“走了！”

“要坐车吗？”

“要住酒店吗？很便宜！”

“要地图吗？”

火车站外，有不少人等着揽客，看到两个人出来，一下子围了上来。

“学姐！”

卫梵看到练沧浓没有留步，有些皱眉，这么晚，公交车已经停运了，而车站距离京大很远，走回去也不现实。

“我想走一走！”

练沧浓回头：“你先回去吧！”

卫梵不在废话，叹了一口气，跟在了后面。

风很冷，夜很静，人的脚步声，却很暖！

走了一段距离的练沧浓，突然回头询问：“你不回去吗？”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

卫梵耸了耸肩膀。

“那你为什么不劝我？”

练沧浓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知道你很坚强！”

卫梵注视着十几米外的练沧浓，路灯下，一向强势的学姐，难得多了一丝柔弱，不复之前开朗豪放的性格。

“嘁，嘴很甜嘛，你一直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吗？”

练沧浓撇嘴，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很暖和，似乎还带着卫梵的一丝味道。

卫梵无语摇头。

“我明白了，你是想趁着我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夺走我的感情和身体，对不对？”

练沧浓警惕的盯着卫梵。

“嘿嘿，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只好硬上了！”

卫梵恶形恶状的一笑，朝着四周一看，就像一个色狼似的，快步走向了练沧浓。

“救命呀！”

练沧浓小声呼救，可是并没有挪步，于是冲过来的卫梵尴尬了，总不能真的扑上去吧？

学姐看向了别处，静静的等待了几秒，可是卫梵站在身前，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笨蛋！”

练沧浓小声嘟囔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什么？”

卫梵没听清楚。

“我说你演技好差！笑得好猥琐！”

练沧浓明白卫梵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关于感情，他的情商实在太渣。

“学姐的胸真的好大呀！”

说实话，刚才站在学姐面前时，**的气势简直扑面而来，他都有要抓一把的冲动了。

练沧浓看到路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摸了一下口袋，却想起钱都给了母亲。

“还有钱吗？”

“嗯！”

卫梵也没数，都给了练沧浓。

“走，买宵夜！”

练沧浓双手抄在口袋里，走进了便利店。

“欢迎光临！”

收银员一脸微笑。

“想吃什么自己拿！”

练沧浓说了一句，径直走向了酒架，拿了一件威士忌，还都是高度数。

卫梵本来想劝，可是想到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放弃了。

收银台前！

“喂，你这都是买的什么？”

练沧浓扒拉着卫梵的购物篮，一脸的鄙视：“居然没有鸭脖和鸡爪，这可是绝美的下酒菜！”

“我不饿！”

卫梵撇嘴。

“去拿！”

练沧浓催促，看到卫梵不动，就推着他的后背，重新逛了一遍，不过趁着他不注意，学姐偷偷地擦了一下眼睛。

卫梵买的那些东西，大多是养胃的，显然是担心自己喝多了难受。

结完账，练沧浓就拉着卫梵找了一个最近的街心公园，坐在了凉亭中。

“来，干！”

练沧浓开了两瓶威士忌，豪爽的塞给卫梵一瓶，和他碰了一下，便仰头一气猛灌，连杯子都懒得用。

卫梵看的嘴角抽搐，就算灭疫士的身体很强悍，也经不住这么喝吧？

“慢点喝，夜还很长！”

卫梵打开了午餐肉，鱼罐头，还有熟食的包装，准备把练沧浓的肚子填饱，这样就可以少喝酒了。

“是呀，很长，我以为我可以见到清晨的阳光，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活在黑夜中！”

练沧浓苦笑。

这话很伤感，卫梵联想到刚才听过的“妓女”那些词汇，这些年，练沧浓恐怕不好过。

“你可是京大的候补英杰，风纪委员部长，将来前途无量！”

卫梵只能挑好听的说。

“呵呵，你知道我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吗？可现在，不还是被一个豪门少爷欺负？”

练沧浓一脸悲凉：“我连保护家人的力量都没有！”

卫梵沉默，拿起酒瓶，灌了一口，自己不同样没有保护同伴的力量么，不然现在就可以和白羽袖，曹初升，还有安夕一起做校友了。

“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听老妈说，她是在一个大冬天的晚上，路过一条街口时，听到了哭声，然后从一个垃圾桶中找到了我！”

练沧浓追忆：“我当时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孩，几乎冻死，我妈也是一时心软，才把我带了回去！”

“阿姨是个好人！”

卫梵称赞。

“是呀，她说一生中，就这么良心发现了一次，结果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练沧浓虽然是调侃，可是脸上难得露出了温柔。

“你是她的骄傲！”

卫梵安慰。

“骄傲？或许吧！”

练沧浓停顿了一下，随即抬头一口气猛灌，金黄色的酒液都沿着嘴角流了下来，划过了白皙的脖颈，染湿了衣服。

卫梵本来想拿掉酒瓶，可是练沧浓一句话，让他的手僵在了原地。

“我妈是一个妓女！”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凝固了，卫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妈是个妓女！”

练沧浓又重复了一边，不过卫梵听出来了，**学姐的话语中，没有任何的鄙视和羞愧，反而是一脸的心疼和崇拜。

“她没上过几天学，没本事，出来打工，只能做体力活，可是人太笨，免不了被人骗，最后成了妓女，她其实打算干几年，攒些钱，就回乡下找个老实人嫁了的！”

练沧浓语气低沉：“可是她捡到了我，一个没本事的女人，连自己都养不活，她如何再养一个孩子？”

卫梵喝酒，这话题太沉重。

“老妈说她有好多次都想丢掉我，可是每次当那个时候，我就会安静的眨着大眼睛，期待她回来，于是她又不忍心了，去而复还。”

练沧浓耸了耸肩膀：“孩子就是累赘，这种女人谁愿意娶？后来老妈年纪大了，就更不好找人嫁了，所以到现在都是单身！”

又是一个良久的沉默，只有吞咽酒水的声音回**在耳边。

“为了我，母亲没能组建她的家庭，为了我，她失去了养育她亲生儿女的机会！”

练沧浓望向了天空。

“我耽误她一生！”

练沧浓自责。

“你没有，你是她的骄傲！”

在之前，卫梵很讨厌那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可现在，他有些佩服了。

“我不是，我是她的累赘！”

练沧浓摇头：“我想成为她的骄傲，所以我努力学习，想出人头地，于是我在小学、在中学，都是年级第一，可你知道吗？也正是这一份努力，让我妈不得不继续做妓女，才能维持我的学业，如果我早日辍学的话……”

卫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打过工，拿着赚到的钱回去炫耀，可是不仅没有被夸奖，反而被揍了一个半死，那是我妈第一次打我！”

练沧浓笑了，看得出来，她没有恨意，只有甜到心的溺爱。

“我以为上了京大，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可是当我踏入校门的时候，才发现这仅仅是起点，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它也并不似我想的那么美好！”

人生，怎么可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攀登完毕。

夜有些凉了，月光洒在地上，又些暗淡。

“你知道吗？如果算计我妈的不是顾家，不是黑鸦死团，我是想答应的，想让她早点过上好日子的！”

练沧浓啜泣了起来：“可是不行呀，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委身于人，我母亲什么也得不到。”

“我明白了！”

卫梵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住了练沧浓，这个时候，学姐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

“一个人贩子家族，根本不会把我们当人看待的，玩腻了，肯定就会当作垃圾一样丢掉！”

练沧浓偎依着卫梵，低声的哭泣，她为什么不反抗？除了老妈的确欠了钱以外，还有多年的底层生活，让她们很卑微，也没有能力去对抗黑鸦死团，**学姐或者不惧，但是她有家人，以黑鸦的凶残作风，报复起来，她母亲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学姐的哭诉，卫梵的心也不少受，喝的酒也不免多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掉那些烦恼。

很快，地上就有了不少酒瓶。

“学姐，醒醒！”

以卫梵的体质，都醉醺醺了，这个时间，不说打不到车，就算有，背着这个样子的练沧浓回学校，肯定会惹来闲话和处分的，没办法，只能就近找个旅馆住下了。

背起学姐，卫梵立刻感觉到两团软肉压在了后背上，让他的心里热热的，口干舌燥，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