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
涉案的卢运庭与卢中天,第一时间就被投入了大牢,包括他们的近身护卫,隶属的队伍,甚至许多心腹下属,也尽数被捉拿归案。
卢家家主卢战心叹着气,从外面回来,步履沉重异常。
他刚从大牢里出来,他去问了那两个人。
“究竟是谁,杀了秦方阳?”
“秦方阳到底死了没?真正确认了没有!”
“要如何才可能找到秦方阳的相关线索?”
“这已经是咱们卢家,最后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究竟要到哪里去找?”
“你们,是否有受他人指使?”
大抵就是这些问题了,可能为卢家搏回一线生机的问题。
卢战心心急如焚,急迫的再三追问;这已经是当务之急,目前,按照巡天御座大人说的,找回秦方阳,那就还有一线希望。
最起码,卢家还能保下一份根基,不至于全灭。
但若是找不到的话……
右路天王麾下大将,上京排名第二家族、年家,已经控制了这里的出入。
连累了右路天王受罚?
你们卢家算是什么东西!
年家已经放出风声:卢家产业,半点不要,全数充公拍卖捐献,敢妄自伸手的,就是跟右路天王麾下所有人为敌!就只是为了,为右路天王出一口气。
只要他们在御座大人规定的时限里,交不出秦方阳,给不出秦方阳的确实下落,就立即下手!
不仅是卢家,其他三家,也是同样的境遇。
卢战心心事重重的走进家门。
卢家老祖卢望生亲自迎出来:“怎么样?说了没有?有点有用的线索没有?”
卢战心颓然摇头。
“到底怎么说的?”
卢望生急了:“这已经是生死关头,怎么?什么都没说?”
卢战心叹口气,道:“这件事……貌似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嗯?”
卢望生皱起眉头:“这件事情的内里,还有什么复杂之处?别有蹊跷?”
“中天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卢战心低沉道:“运庭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
“这是为何?卢家已至绝境,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卢家上下死绝吗?”
“他说……如果不说,卢家纵使没落,却未必绝户。但若是说了,卢家注定鸡犬不留,绝无侥幸。”
卢战心轻声叹息。
卢望生皱起白眉,道:“那岂不是说,运庭现在很危险?”
卢战心叹口气,道;“运庭自己也说,这可能是最后一面,这一面之后,恐怕……很快就要面临灭口了。”
卢望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只是杀了一个秦方阳,一个祖龙高武的教师而已,这件事情,乃是御座大人插手进来之后,才演变成大事的,在此之前,却又算得了什么?何至于演变到现如今这般光景?”
卢运庭,可是上京暗部副部长!
妥妥的上京高层,位高权重。
又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和本事,让他连累了整个家族背了黑锅还不敢说?
甚至还在巡天御座这庞然压力压下来之后,还不敢说?!
正如卢望生所说。
秦方阳这事情,在之前,并不算大,何至于此?
卢战心叹口气,道:“我再三追问,但运庭却始终闭口不言……这次的探视时间,只给了我两分钟。”
“两分钟,十个亿!”
卢望生轻轻叹息。
是的,为了这两分钟的探视,卢家付出了十个亿的代价。
就只为一句话,一点线索,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失望而归。
“御座虽然一言九鼎,但是……毕竟不能亲自主持这件事,而这其中……利益太大了,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会暗中使用太多手段……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运庭的顾虑,也有道理……”
“倒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到底是知晓了这件事情的背后尚有幕后黑手……这笔钱,花得值了。”
卢望生道:“不过现在又有变数,令到我们不能尽速撤离上京了。”
“为何?”卢战心道:“不是说好了,也已经给陛下上了辞呈,经过了上京安全部的批准,我们一家流放极西五毒谷,就在这两天启程吗?”
卢望生道:“你一直去疏通运作,只怕还不知道……秦方阳的徒弟,左小多,已经来到了上京城。”
“左小多?”
卢战心一皱眉:“就是那个潜龙高武的天才?号称近百年以来的最强天骄?”
“是,就是他!”
“此子根脚如何?”
“凤凰城土著,家庭背景极为简单,但其本身确实是绝世天才,只说是近百年来意的最强天骄,犹嫌不足,他还有一位姐姐,便是那名动上京的灵念天女,目前在九重天阁任职,归玄部老大,大陆归玄巡查使,代号灵猫。”
“这姐弟俩的战力,尽都十分强大。”
卢望生道。
“纵然是绝世天骄,目前仍旧不过归玄?”卢战心淡淡道:“又能如何?”
“我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两姐弟,而是他们身背后的九重天阁。”
卢望生叹了口气道:“等我们离开,能带的心腹武力决计不会很多……也就只有那些足堪信赖的家生子,可以随我们一起走,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再跟随我们。”
“相信在一路上,势必会遭遇截杀,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道理你不会不懂……那时,只怕还不如在上京城里安全。”
“在这里,最起码也是帝国帝都,天子脚下,不是目无法纪的地界,某些人就算想动手,也要思量再三!”
卢战心眼神中爆出狠辣的光芒:“老祖,这件事,我们卢家只不过是太倒霉了……碰巧巡天御座杀鸡儆猴,拿咱们作筏子,警醒世人!御座大人的命令,我们自然抗衡不得,想要翻身都不行……但那个左小多……”
卢望生道:“你待如何?”
卢战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您也说了,那小子不过边陲小城土著出身,全有根脚,也没有飞天之上的实力,贸贸然的来到上京城撒野,更是愚蠢短视,若然他敢来,我们当场打杀了他,却又有谁说我们的不是?”
卢望生淡淡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抱着这种想法,今时不同往日,左小多既然来,那就是来报仇的。既然敢来报仇,那就一定有把握。”
“我们卢家已经是大厦倾倒,覆灭顷刻,以往的心态、作法,不可再有……目前,我想的,只是多活下去几个人,在当前这个时候,还想要出一口气的想法,且歇了吧。”
卢望生悲哀的叹息:“战心,你怎地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呢!现在,卢家已经完了,在这种关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至于如此悲观吧。”
卢战心不甘心地说道:“连御座大人也只是说将我们逐出京城,并没有说什么赶尽杀绝的话,难道还真有人要将卢家灭门绝种?”
“现在的情况……”
卢望生轻轻叹息:“卢家嫡系血脉,若是能够活着出去几个幼童……老夫就已经要感谢上苍待咱们卢家不薄了……”
卢战心悚然变色。
“连老祖宗的战功……都被抹掉了……这是御座大人,有生以来发布的唯一一次,抹掉已经死去故人的战功!”
“战心啊……你怎么还敢掉以轻心,妄自尊大呢。”
“你知道吗?那一刻,若是我等坐以待毙,能够换取几个嫡系子弟活命,我都是乐意的,不,是乐见其成的,你怎地不好好想想当时御座大人的口吻。”
卢望生老态龙钟,眼中隐现水光。
“难道敌人杀上门来报仇,我们就伸着脖子让他杀?不做反抗?”
卢战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卢望生。
“你最好是那么做。”
卢望生淡淡道:“唯有那样会有一线生机。”
卢战心嘿然不言。
“老夫进去收拾一下祖宗牌位。”
卢望生转身,又告诫了一句:“千万不要再有……任何的反抗之心。不仅是对报仇的人,也包括……其他的人!你要记住老夫的这句话,我们卢家,现在……谁也得罪不起了!”
卢战心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夜幕落下,只感觉满心怆然。
就在卢望生进入祠堂之后,突然间卢家后宅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妇人尖锐凄惨的叫声:“快来人啊……怎么会中毒……来……”
随着这一声惨叫,似乎开启了一个序幕,惨叫声四面响起,此起彼伏。
卢战心惊慌的转头:“发生了什么事?”
“水中有毒……”
一个卢家人狂奔出来,脸色发青,在看到卢战心的脸色的时候,忍不住绝望的流下泪来:“家主……您,也中毒了……”
“呵呵呵……”
卢战心惨笑起来。
“老祖宗,我们倒是想要息事宁人,任由宰割也要换取一条生路,但是别人……不放过我们啊……”
他感觉心中一团火,猛然烧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那修炼了多年的元功,居然就已经遏制不住!
“这是什么毒……”
卢战心身子摇晃了一下,噗的一声坐在地上。
在刚刚出来的那个卢家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了一下,五官七窍,突然间喷出来蓝色的火焰,只是**了一下,就没有了气息。
卢战心努力的运功,形容凄厉,一动也不敢动的坐着。
卢家大院子里,凄厉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蓝色的火焰,不断的冒出来……
连婴幼儿,也都无一幸免。
卢望生从祠堂出来,就感觉不对,祖宗的牌位散落一地,飞一般地冲进了后院!
却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卢家上下男女老幼,足足三千多人,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是谁!”
卢望生发出咆哮,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我们已经打算好了,不做任何反抗,只求一个恻隐之心,但是为何还要如此下杀手?
鸡犬不留!
卢家人,居然一个也没有被放过!
“难怪,难怪战心去见运庭,居然被允许了……难怪,原来,别人早就知道,卢家……一个活人也不会有了!”
卢望生感觉着自己体内已经开始发作的毒,身子摇摇欲坠。
作为卢家修为最高的老祖宗,一身修为已经到了飞天境的卢望生,居然完全无法遏制这奇怪的毒!
“卢家完了。”
卢望生竭尽全力的控制毒素,踉跄着出来:“战心,战心!”
却看到卢战心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门口,正一脸绝望的向着自己看来。
“老祖宗……我……我撑不住了……”
卢战心双眼怒凸:“老祖宗……卢家……灭的冤……您……千万,多撑一会……”
卢战心椎心泣血的大吼一声:“您千万……撑到左小多来啊……”
他拼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身子颤抖着,七窍之中,突然间冒出来蓝色的火焰。
“我不甘心……”
卢战心在蓝色的火焰中,凄厉地叫道:“我不甘心啊……”
火焰升腾,毒素全部散发,将血液,也都化作了蓝色,摧毁了五脏,从口鼻中直喷出来,如同火焰一般燃烧……
这种毒,何其霸道!
不给人留半点生路!
卢望生满脸悲戚,缓缓坐下,竭力运起残余元气,护住心脉。一瓶一瓶的灵水,不断地往嘴里倒。
我不能死!
正如战心所说,我要等!
等左小多。
卢望生老脸上露出来无限的悲痛。他有绝对的把握,哪怕是御座下令,也不会让卢家全家死绝。
哪怕是天王旧部寻仇,也不会做的如此毒辣。
就算是左小多来报仇,就算左小多修为通天,但是,也不会连婴幼儿都杀。
只要还有血脉存留,卢家就不会灭。
唯有那幕后主使者,才会希望卢家全家死绝!
现在,卢家已经完全没有希望。
全家灭绝,已经是定局。
唯一的报仇的希望,反而是即将来找他们算账的左小多!
这不能不说,这是一种何等的讽刺!
“左小多,你不是要报仇吗……你快来啊!”
卢望生心中在焦急的怒吼:“卢家虽然死绝了,但是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还能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左小多,你为何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