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1 / 1)

无常劫 水千丞 1376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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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东皇钟被撬动了一条缝隙。

若是钟馗尚在,这世上绝无一人、一物可以撼动东皇钟,然而斯人已逝,足够浑厚的灵力加上社稷图的威力,无主的东皇钟终于被范无慑所驭使,哪怕仅仅只是稍微挪动。

解彼安察觉到一股极为强盛的阴气,从东皇钟的方向传来,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绝望布满了瞳眸。

“轩辕天机符,行以吾令,招来!”范无慑大喊道。

一道黑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东皇钟的缝隙里飞了出来,直直飞向范无慑的掌心。

轰地一声巨响,东皇钟再次砸落大地,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可世间再也回不去从前。

范无慑踉跄几步,手心却紧紧握着那枚温凉的玉符,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内伤、外伤加上灵力几近枯竭,令他同样游走于虚脱的边缘,可他的目光却莹莹发亮,像是饥饿至极的猛兽终于寻到了猎物。

他倒女干了一口气,缓缓摊开颤抖的手,掌心躺着一枚古朴的兵符,长三寸,厚一指,青莹为玉,丹血为文。

纵观上古四大神宝,神农鼎庞然若山,东皇钟可惊动霄汉,而山河社稷图动辄改天换地,只有轩辕天机符看起来最不张扬,最不起眼,可它最阴邪,最疯狂。

天机符莹光闪烁,起初还很微弱,后来越发炫亮,散发出了越来越多的黑死气。范无慑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兴奋之色,遍布大半眼球的红丝颜色竟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黑色,如同植于地底的交错的根系,每一丝脉络都输送着致命的毒。

磅礴澎湃的阴气如万吨雷火石齐齐引爆,轰向四面八方,余威盈野,久久不散。范无慑一身玄衣,又被浓郁的黑死气笼罩,他像一团迷雾,将至暗世界的魔物都凝聚于此,有着吞天噬地的野心。

那团黑死气狠狠一敛,又弥散开来,渲染了大片的天。只见薄雾之中,范无慑踏虚而立,天机符悬于掌心,衣袂翻飞,乌发缭乱,而他巍然不动,只是看着手中能给予他神力的法宝,须臾,仰天长笑。

轩辕天机符,出世!

魔尊,出世!

他在地狱受酷刑百年,他淌过被无数厉鬼拖拽的忘川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费尽心机筹谋多年,终于夺回了他的法宝,终于拿回了他渴望的力量!自此以后,天大地大,再无人可以阻他,他要一样一样地,把想要的东西重新攥进手中,再不松开。

解彼安撑不住了,他眼前浮现了当年那个被黑死气环绕的堕魔的宗子枭,是宗子枭的仇恨加上天机符对人心智的侵蚀,造就了那个冷酷邪戾的魔尊。而他无能为力,他重活一世,也不过是让过去的一切重演。

倘若天命如此,何苦让他将老路再走一遭!

解彼安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他陷入了黑暗中——

解彼安感觉自己浸泡在温暖中,这温暖唤醒了他僵麻的身体,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范无慑的脸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装得满满的。

解彼安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道该将这张脸,当做谁。

但范无慑也并未给他时间思考,他察觉到有灵力在注入体内,帮他修复伤势,他舌根发苦,想必是被喂了疗伤的仙药。他茫茫然看着这张脸,却久久没有回神。

范无慑一扫不久前的虚弱,天机符为他注入的阴气令他恢复如初,而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阴冷。

见解彼安睁开了眼睛,范无慑继续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同时低头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

只是如此轻浅的动作,也令解彼安的身体一抖,仿佛如梦初醒,眼中顿时爬上了惊恐、绝望和抗拒。天机符出世了,曾令整个修仙界暗无天日的魔尊和那上古神宝,真的重临于世了,他苦修多年,在钟馗坟前立下重誓,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那眼神令范无慑很是不悦,但解彼安伤势不轻,灵脉受损严重,他也不免后悔和心疼:“别害怕。”他的语气堪称温柔,但也足够淡漠,“你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解彼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的眼神愈发空洞。

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令范无慑皱起了眉:“我已经重新夺回天机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不仅仅是你,所有人都将由我来主宰,你也不例外,看来,天命就是如此安排,你注定只属于我。”

“……结界。”解彼安喃喃道。

“放心吧,结界还在,倘若人间乱了,我去统治谁呢。”范无慑顺了顺解彼安汗湿的额发,“大哥,别再犯傻了,从前有一段日子里,你是清醒的,你知道我说话算话。你听话,我会对你好。”

将他打横抱起,御剑升空,灼灼目光盯着遥远的前方,“程衍之的身体,在无极宫吧。”

第230章

藏在天师宫密室里的薄烛,战战兢兢地躲了几个时辰,挨过数次的地动和巨响、沸腾的阴气和灵力的交锋,他知道大事不好,更加不敢出来。幸而天师宫的结界由钟馗亲手布下,历经了一夜的动荡,依然勉强撑住了。

在一阵最为强横的灵力和地动的冲击后,一切仿佛归于了平静,久久都再没有响动。

薄烛依旧胆战心惊,不敢轻易出去,他等着白爷来找他,却害怕白爷不再回来,只能躲在黑暗中偷偷抹眼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天都快亮了,中元节就要结束了,他猜。密室的入口有了动静,他眼前一亮,从地上跳了起来,欣喜地跑了过去。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背光站在门口,一袭黑衣,看不清脸,他的身形太过高大健硕,几乎将外面投进来的光切割成不匀称地两束。

薄烛心头一紧,惊恐地倒退了一步,那不是白爷,是……

“出来。”范无慑简短地命令道。

“……黑爷。”薄烛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半路被天师捡回来的外人,这个人狂妄自负,阴冷不近人情,还对白爷有着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就好像白爷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所有物,如今薄烛明白,自己确实没看错。

薄烛缩在角落里更加不敢动,带着哭腔说:“白爷呢,你把白爷怎么样了。”

“相见他就出来。”范无慑不耐烦地冷冷道。

薄烛犹豫了一下,他担心解彼安,也知道自己已经无chu可躲,只好走了出去。

范无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像提溜一只猫狗般拎了起来。

薄烛吓得瞪圆了眼睛看着范无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这个人,也不过比他略高上两寸,如今怎么长得这般高壮,那双漂亮却阴鸷邪狞的吊梢狐狸眼,那目下无尘、唯我独尊的威赫之势。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曾经以为他认识的黑无常范无慑,而是——魔尊?!

范无慑摊开掌心,有什么东西从薄烛身上钻了出去,飞入他手中。

“你!”薄烛眼看着解彼安叮嘱他守护好的公输矩和程衍之的冰棺被夺走了,急得伸手去抓。

范无慑淡漠地扫了眼掌中的法宝,将薄烛扔在地上,旋踵既走:“跟我来。”

薄烛只得跟了上去,他很快看到受了重伤的解彼安。

“白爷!”薄烛忙跑了过去,解彼安一身白衣已经脏污不堪,尤其是胸前那一片血迹,刺得他眼睛又酸又胀,立刻模糊了。

解彼安缓缓睁开眼睛:“薄烛……”

“白爷,你、你怎么样了。”薄烛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握住解彼安的手,他没什么修为,探知不到解彼安的内伤,但光看那惨白如纸的脸,也知道伤得不轻。

“程衍之……”解彼安一见到薄烛,率先问的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在我手里。”范无慑在一旁冷冷地说。

解彼安深女干一口气,身体显得更加无力,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抽离,只剩下一副绵软的躯壳。

“白爷,你有没有吃天师留下的仙药啊,有那个,那个什么丸,还有……”薄烛紧张得舌头直打架,解彼安虚弱的样子令他心里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