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解彼安寒声道。
“问你些问题。”
“你认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若你答得好,我可以告诉你钟馗的情况。”
解彼安猛地握紧了拳头,目光愈冷。
“衔月阁老阁主兰仲名,曾经是你的养子吧,他究竟是谁的血脉?”
解彼安愣了愣,他以为江取怜会问东皇钟,其实他对东皇钟也知之甚少,但无论他知道什么都不可能告诉江取怜,却万万没想到江取怜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问仲名的身世?
江取怜脸上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他不是你的儿子吧,你不曾封后纳妃,以你的性格,也不像会有什么露水情缘。”
“你为什么会问起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养子?”
“你当年就偷偷将他养在宫中,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皇子’,后来你将他送出宫,还把你的君兰剑给了他,我根据一些线索查了很久,才大概理出你和他的关系。”江取怜直勾勾地盯着解彼安,“说,他到底是谁的血脉。”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不必知道。”
“你不说,也别想我会告诉你。”
江取怜挑了挑眉:“无常,你从小就这样,看着温和乖巧,又倔得要命,明明怕我,也要装作不怕,还以为自己真的是能与我不分伯仲的冥将?永远这么不识时务。”
“我从前或许有点怕你。”解彼安看着江取怜,目露寒芒,“现在我只想让你魂飞魄散。”
江取怜冷笑两声:“你最好有那个本事。我劝你老老实实回答,否则,你那刚刚转世投胎的师尊,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解彼安凶狠地瞪起眼睛:“你敢!”
“回答我的问题。”
解彼安抿了抿唇:“华英派,听过吗。”
“似乎听过。”
“华英派也曾是修仙界的名门大派,当年被五蕴门灭门,仲名是华英派少主华骏成的儿子。”
“你为什么要收养他的儿子。”
解彼安心中一酸,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我曾与华骏成的妹妹有过……交情。”
“华英派地chu何chu。”
“江南。”解彼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与仲名有什么关系?”
江取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首思索,口中喃喃道:“难怪无法寻根。”
“江取怜!你说我师尊已经投胎了,是真是假。”
江取怜抬眼看着解彼安:“当然是真的,应该投了户好人家。”
解彼安黯然神伤。他想以钟馗豁达的性格,是不会放不下修为,留在冥界阴修的,一定会去转世投胎,可他还妄想能再见师尊最后一面。
江取怜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身欲走,又被解彼安拦住。
“你打听兰家的事,究竟是想干什么?仲名是谁的血脉究竟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与你也没关系。”
这时,石室内突然传来一阵颤动,虽不剧烈,但也不寻常,应该是山体有什么动静。
在浮梦绘,对战斗法都是常事,但江取怜正在被冥府的天罗地网追击,立时警觉起来。
第202章
江取怜火速离开,去查看情况,解彼安想跟着出去,却被结界拦住了。
第二次震动很快接续而来,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灵压,浮梦绘一定是遭到了攻击。
会是谁?祁梦笙?他马上否决,祁梦笙元气大伤,这个时候绝无可能离开自己的老巢。崔珏派来的阴差?有可能,多半是江取怜将自己救回时暴露了行踪。
外面传来了斗法声,但听来像是隔着厚厚的屏障,他很可能是在浮梦绘山体的深chu,而不是人们看到的那些骷髅形的孔洞里。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都是他逃跑的时机,但他的灵脉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就在一筹莫展时,石室的门被猛然推开,范无慑冲了进来,一把拉起解彼安:“走。”
“谁?发生什么事了。”解彼安第一次离开这间石室,外面是狭窄崎岖的通道,昏暗又压抑,这通道宽窄基本一致,只够一人同行,定然不是天然形成,他猜的没错,这是后来人挖的。浮梦绘本就是黑市不法交易之地,很多人有藏匿或从密道逃跑的需求。
“兰吹寒,他从昆仑尾随江取怜找到这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
“等等。”解彼安用另一只手扣住范无慑的腕,猛将他的身体拽住了。此chu如此逼仄,范无慑做不出什么束缚解彼安的大动作,但他可以回身,他回身之后将解彼安堵在了石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俩人挨得很近,鼻尖几次轻碰到一块,使他们不得不交换彼此浅缓的、克制的呼女干——那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在黑暗中,解彼安的眼睛分外的明亮:“是不是你告诉了兰大哥。”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尾随”上红鬼王,否则万千阴差也不至于找了几个月都找不到。
“是。”范无慑悄悄吞咽了一下。解彼安身上的兰花香原是十分淡雅的,但在这空气稠密的地带,又是贴身的距离,他被熏得眼热,口干舌燥。
“为什么。”
“我们彼此防备,都留了后手,他把你救出来,是为了要挟我。”范无慑用目光描摹解彼安的五官,最后停驻在他的瞳眸,“他也想要你的金丹。”
“我知道。”
“我不会让他碰你。”范无慑的手贴在解彼安的侧颊,“祁梦笙,或者别的任何人,也都不能碰你。你的丹会永远都好好地留在你自己的腹中,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他说到最后,声音愈发干涩,哪怕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他也还是会反反复复地做那个噩梦,梦到大哥一身是血地在咽气在自己怀中。
解彼安的神色依旧冷漠,他不相信这些话,他不相信这个人:“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范无慑没有回答,一路上抓着他的手,带他穿梭在山道间,他显然在这其中穿行过无数次,否则早就迷路了。
在石室内是不知白天黑夜的,只有通道尽头的一点血红的光,让他知道此时是浮梦绘的夜晚。
俩人走出山洞,解彼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入一口清新的空气,却嗅到了血腥味儿。他向下看去,赫然发现他们正在浮梦绘山体的正面,下面是红灯点点,照亮了一个又一个骷髅孔洞。夜晚,是浮梦绘苏醒的时候,来自九州各地的旅人们怀抱着各种目的钻入那些孔洞,这里有金钱的交易,更有灵魂的买卖,几乎每天都有人消失在这片阴邪的鬼域。
浮梦绘自然有许许多多鬼怪传说,诸如太阳西落,百鬼夜行。当然,这传说只是用来糊弄活人,因为浮梦绘常年有阴差巡视,只要死了人,立刻就会被带走,什么邪祟都作不了乱,害人的,只有人。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坐视了浮梦绘所有的恐怖传说。
这里正上演着一场人鬼混战,剑光、灵符和鬼魂漫天乱舞,其中一红一蓝两抹缠斗的身影在混乱中尤为扎眼。
看到熟悉的人,解彼安心头一热,但他马上就被范无慑拉着御剑而起,要离开此地。
几缕幽魂箭一般朝他们扑了过来,范无慑拿出勾魂索,一招击退,但很快又有更多幽魂追来,看来追随红鬼王的九幽鬼民不在少数,二人很快在冲击之下被迫落了地。
“彼安。”兰吹寒见到解彼安,面色稍缓,“你没事吧?”
解彼安
江取怜面庞阴森:“宗子枭,你我虽是彼此利用,但你现在就想摆脱我,未免为时尚早。”
“你不该拿他要挟我。”范无慑将解彼安护在身后,不仅仅防备江取怜,还有兰吹寒。
“你说你知道山河社稷图在何chu,却迟迟不肯拿出来。”江取怜慢慢抬起手,尖利的鬼爪指向解彼安,“山河社稷图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交出来。你敢骗我,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