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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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宣读完毕,掌门扫视一圈,“可有异议?”

片刻静默中,江殷突然出声,“掌门,弟子有个建议。”

江潮云皱眉小声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兼竹嘴唇翕动,“咕噜咕噜。”

“什么?”

“倒坏水的声音。”

两人低语间,江殷已经朗声开口,“兼竹道友受了伤,怕是无法带领一个小组进行试炼。我提议让他来我这边,我也好照顾他。”

场中一静,未乙真人的视线扫了过来。

兼竹看江殷面露关怀,那担忧疼惜之情仿佛一名孝子。

他没有说话,落到旁人眼里像是默认。

江殷压下心头的快意,继续替人分忧,“道友不必强撑,昨日我看到了,你腰间的新伤估计是前两天才留下的,而且看上去像是被符阵所伤,想必还没愈合。”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了江殷一眼:隔着衣服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编还是他能编,三界纺织厂在逃男工。

关键编得还和真相差不多。

“前两日符阵所伤?”坐席间的桧庾突然投来一道犀利的目光,“你前两日该在鹭栖城里,是怎么被符阵伤到的?”

兼竹开口,“练习画符时不小心伤到的。”

桧庾怀疑更甚,“你画什么符能伤到腰?”

“鬼画桃符。”

“……”

砰!上座中,桧庾真人怒而拍座,铺天盖地的气势直冲向下方,声如洪钟,“你是在戏耍我?”

四下哗然,纷纷散开。

威压顷刻便至,兼竹抬手迎上,小周天五行防御阵自掌心而出挡在面门。轰!灵力相撞,余波带起一圈疾风,众弟子心中骇然——

去他娘的筑基,这分明是元婴期!

江殷脸色煞白,感觉自己是解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封印。

这下连掌门长老都坐不住了,未乙真人飞身而下,拂尘一挥平息了场上的震荡。

风止声停,兼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看向对面的桧庾真人。

桧庾刚刚只是试探,没想到炸出了元婴修为,想必年龄也超过了大选的设限。他怒喝道,“你遮遮掩掩混入弟子大选,究竟是何居心!”

兼竹提醒,“你忘了,我痴情。”

桧庾,“……”

座上几位长老眼神交错,各自在心中斟酌。

若此言属实,宗门内添一大能是好事,方便日后出门打群架镇场子。若真的另有所图,岂不是引狼入室?

桧庾见众人迟疑,急切道,“掌门,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未乙沉吟片刻,“罢了,还请仙尊前来定夺。”

·

传信已送去,几名长老都站到了场中静候怀妄的到来。

兼竹揣着袖子看向毫无动静的云海天际,有理由怀疑怀妄是在耍大牌。

周围暗自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潮云悔恨不已,“江殷混蛋,小状不断!”

兼竹不懂为什么他都气成这样了还能做到押韵。他平心静气,“还记得我昨天说什么了,人生相遇,十有八九……”

江潮云觉得他是给吓傻了。

片刻,远方传来一声鹤鸣,四下细碎的议论声戛止,众人抬头望去。

雾散云舒,风涌如潮,巨大的灵鹤振翅而来,背上仅立了一人,却好似载了整座苍山。

流云卷翅,不过一息灵鹤就落到场边。怀妄银冠束发,长袍轻翻,气势如出鞘霜剑,俊美如画中谪仙。

环山之下四方无声,在场诸人齐齐行礼,苍色衣袍在山风中猎猎,“见过仙尊——”

大乘亲临,众生俯首。

兼竹越过人群看向怀妄,刹那心头一震。

“不必多礼。”清冷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怀妄抬眼看过来,眼底波澜不惊,“元婴期?”

“是,仙尊。”回答的是未乙掌门。

兼竹没应声,他猜想怀妄不会轻信。他把修为压制到元婴,合体以下基本无法察觉,但怀妄是大乘。

怀妄站在原地没动,“缘由我已知晓。为何不投名拜帖,反而混入弟子大选?”

兼竹品着他的措辞,“随大流。”

“……”未乙按住又要暴躁的桧庾。

怀妄道,“既是寻人,寻到便离开罢。”

“不知真名,不知相貌,只知是你们临远宗之人。”兼竹补充,“我们是云恋爰,见光死。”

众人,“……”

旁边的江潮云心情复杂:这不离就怪了。

怀妄细细掠过他的眉眼。兼竹的眉眼生得清俊舒展,神色中带着一丝散漫,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他忽然开口,“前日夜里,有人闯入我临远宗,修为高深,能令苍山破阵。”

四周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弟子中激起一片躁动。

兼竹恍若未觉,“没想到我来得刚好,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桧庾再次被他的厚脸皮震撼。

怀妄看了兼竹几秒。

蓦地,一股磅礴的气势自场中震开!兼竹心中一凛,灵气护体抬手迎上。

青银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兼竹还得把修为压制到元婴。他感觉怀妄也没尽全力,不然就算自己使出合体期实力也敌不过怀妄几息。

掌风作刃,剑意化形,兼竹直面着怀妄的进攻,一招一式他早已熟稔。拆挡间步步后退,腰侧的伤口被拉扯,他闷哼一声,“嗯……”

怀妄视线下移,声线清冷,“怎么,是被苍山阵法伤着的地方没好?”

兼竹差点被气笑了。他突然上前一步贴近怀妄身前,发丝在空中交缠,两人脸对着脸不过一指远。

兼竹轻笑一声,“不如仙尊亲自来检查。”

怀妄瞬间面色愠怒,“不知羞耻!”轰——坚不可摧的场台竟如蛛网龟裂。

兼竹压制着修为,根本抵不住这一击。正当此时,身后的发带化出一道七曜法障挡在他身前。

哐!法障粉碎。发带中最后一丝道法也消失殆尽。

兼竹退出几米,衣衫微散,一缕额发也垂落在颊侧,像是盘精美的珠玉被拨乱。

他站定后将发丝捋至耳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怀妄,“仙尊是想把我葬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怀妄冷然,“注意你的言行。”

兼竹心头压了团火,扯起嘴角,“字面意思而已。”

他说是字面意思,怀妄也没法强行说他有别的意思。得不出结论的话题被跳过,怀妄审视道,“刚刚那一击,没有分神期很难接下。”

兼竹定定地看向怀妄,反手一拽,发丝散落。银色的发带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血玉流光,“多亏这件灵器。”

怀妄觉得兼竹眼中似有难明的情绪,但他不懂,也不需要懂。

“上品灵器?”

兼竹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仙尊好魄力,现在灵器已毁,它与凡物无异。”

桧庾皱眉插话,“你一介元婴,哪来的上品灵器?”

兼竹说,“前夫给的。”

他这话说得很轻,众人心中却是一震。长老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哦豁。

他说完又一言不发地将发带重新系上,发带是怀妄亲手为他所做。现今灵器殒毁,它成了毫无用chu的装饰品,而怀妄的道法也不再护他。

怀妄突然说不出话,他是冷情,但也知道这发带对人意义非凡。

“仙尊。”未乙掌门从众长老之中走出,看样子刚刚几人商量出了结果,“若弟子兼竹愿立誓绝不背叛宗门,我们给他个机会通过试炼倒也未尝不可。”

怀妄忖了片刻转向兼竹,“你可愿意?”

兼竹道,“我为一人而来,只要宗门不负他,我必不背叛宗门。”

桧庾正想惯性骂人,又思及怀妄刚毁了别人信物,只好小声逼逼,“怎么还加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