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1)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都说月盈则缺、兴尽悲来,我越看越觉不安,两只手不由自主绞紧衣摆。又等了半刻钟后,终于忍耐不住,召出月华直飞少庭而去。

我行进的速度不及湛云江,到得少庭山地界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这一路我看到无数鸟兽从前方亟亟奔逃而出,争先恐后、慌不择路,而少庭山上更是黑云盖顶、玄光扑朔,仿佛一口黑锅倒盖其上。

等我飞临天衍宗山门,漫天黑幕几乎已要压到头顶,浓密云层夹杂轰隆闷雷,曲的银光如漩涡般交汇在天衍宗第二峰上。

天衍宗众弟子还算见过世面,训练有素,奔逃出来也没有失了方寸。几个弟子见到我,立刻过来行礼:“拜见隐剑尊!”

我摆手让他们不要多礼,问道:“天衍宗是出了什么事?”

这几个人中有一个正是湛云江座下的,平日便与我相熟,此时倒也不见过度惊慌,还能条理清晰地把事情说明白:“禀剑尊,今日凌晨我师尊匆匆回来,回洞府后不多久整座第二峰突然震荡起来。当时弟子正与其他师兄弟在做早课,竟被震得站都站不稳。”

我听后心口陡然一悸,一股不好的预感窜了出来,正欲赶去第二峰看个究竟,那弟子忙又道:“隐剑尊莫要过去!我师尊他正在渡劫,剑尊去了会被牵累的!”

“——什么?”

我愕然不已,连忙凝定心神向第二峰看去,只见一个玄色身影正立在半空,一身黑氅几乎与天地都融在了一起,周身华光璀璨、雷光激闪,不是那湛云江又是谁。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何!为何湛云江会在渡劫!

他昨夜分明还说已自斩了道行、要与我永留凡间!难道……

他是在骗我?!

不,不会!

我一把抓住那弟子胳膊,焦急问道:“湛……你师尊渡劫之前,除了山头震动,可还有别的事发生?”

他愣了愣,立即道:“有,地动开始后,整个第二峰突然被个法阵封住,是师尊趁着法阵未成强行破开了一隅才让我等逃了出来。”

法阵?

能困住整座山峰的法阵不可能是突然出现的,必然是早先就已经布下,只待触到某个发动的关窍,才能于顷刻间释放。

我苦苦思索,又见那弟子挠着后脑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冷声叱问他:“还有什么?快点说,别磨蹭了!”

那弟子抿了抿嘴,很是不确定地道:“我……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人……”

“谁?”

“这……我也不是很确定。那人一闪而逝,身法十分鬼魅,看着不像咱们天衍宗的。也可能是当时情况太过紧张,看岔了……”

他越说越不敢肯定,但此时我也来不及再问更多,只关照他们一众弟子:“你们都退得更远些,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靠近,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说完当即御剑而上,冲第二峰直飞过去。

越往深chu云层越是浓黑,几乎与山外成了两个世界。第二峰的峰顶果真被一面诡异的阵法封锁了,阵中一片银光雷海,无数天雷从遮天蔽日的黑云中砸下,密密麻麻,将原本的山峰劈得支离破碎。

而这雷海之中,有一道银雷近乎水缸粗细,宛如一条贯穿天地的银龙,以万钧之力重砸而下,观其浩瀚声势,几乎要平山荡海、毁天灭地。

我暗道糟糕,这定是成仙劫的劫雷!

湛云江此刻正在阵法中承受这劫雷轰顶,他一手捏诀,撑着护体法障在雷海中不断奔走闪避,一手执荡云剑劈开追着他砸落的道道雷霆,在铿锵声中将天雷劈得银光迸裂。

但那天道又岂是凡人可以轻易抗衡,劫雷落得一道更比一道狠,不过片刻功夫,竟已进化到了之前的三倍不止,声势之恐怖,若非亲眼所见绝不能想像,只怕受劫之人一旦承受不住,便要被劈得连灰都不剩!

我自然不敢去分他的心,只立在一块巨大山石后紧盯着他背影,心中焦急万分,手心更是捏得一把冷汗。此时此刻,他渡不渡劫我都不管了,我只求他能安然活着,其他什么都好。

可就在这时,我愕然发现那阵中原来不止湛云江一人,还有一个黑影于雷海中穿梭不停,其身法蹑影藏形、快若鬼魅,那密密麻麻的天雷竟一道也劈不到他身上。

看来那弟子所见非虚,这场天劫来得果然蹊跷!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性,一身宽大的黑袍,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下,在雷光中不甚模糊,可一双狭长而锋利的眼睛却好似两柄绝世凶剑、目光狠戾如枭,穿透雷海直射而来。

还来不及思考那人到底是谁,就见他身法陡然一变,以个极刁钻的角度朝着正在抵御天雷的湛云江突然发难!

第132章

“师兄当心——!!”

我惊骇不已,一时竟没能控制得住,喊出了声来。

但这声警告已是晚了一步,所幸湛云江早有防备,在那人出招的瞬间便侧身躲了开去,没能叫他偷袭得逞。

我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加恐惧。那人身法之诡谲远超我的认知,且他不仅能于雷海中自如穿梭,甚至每一步都踩在了脚下阵法的阵点之上。

而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所使的武器却是柄断口巨剑,其形厚重如碑,通体玄乌,单侧有暗红火焰流纹涌动,与古今刀剑录上记载的曾扬名四荒的太一尺极为相似。但那太一尺早在万年前便已销声匿迹,又如何会在这人手里。

湛云江适才听到我的喊声,侧头看到我出现在阵外,面色又凝重了几分,但他只来得及朝我喝了声“走”,便被迎面砸下的天雷挡了回去。身后重尺于顷刻间悍然拍下,他举剑相挡,被压住的一侧肩膀猛地沉下,半边身子都被那武器盖在了黑影之中。

我观湛云江面色便知他与那人已缠斗许久,一身衣衫被雷火烧得破烂,青丝披散在脑后,于乱风中肆意飞扬,脸上、手上、身上,无一chu不是血迹斑斑。

按理说以湛云江的实力是轮不到我替他操心的,但前不久他刚因自斩道行而受天道反噬,内伤深重至今未愈,而此刻他不仅要面对万钧雷霆的无情轰击,还要谨防那个卑鄙小人的险恶招数,可谓是腹背受敌、左右支绌,两厢对阵下来,竟有数次被对方逼到死地,一身的伤叫人触目惊心。

我在外头看得惊心动魄,绞尽脑汁想着解脱之法。或许正是急中生智,我突然察觉并非是那人依靠身法才避过重重天雷,而是他借着这欺天阵法,叫天雷根本看不见他。再转念一想,只要我能破了这诡阵,让那人也尝尝天打雷劈,师兄的chu境便不会如此艰难,以他的本事定能寻得机会将那人斩于剑下。

我立即退至远chu,从乾坤囊中取出那方大昊罗经仪,竭尽我毕生所学去推演这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阵,不过须臾便已满头大汗。

那人早早就发觉了我的存在,但他在阵中优游自若、游刃有余,甚至还远远朝我瞥了一眼,眸中邪肆的笑意似乎是在讥讽我的痴心妄想。

“真没想到景昶的两个徒儿竟都是痴情种子,一个舍了修为也要与另一个成就好事,一个宁愿自斩一刀、终老凡尘,也不愿证得仙果、位列天班。当真是有趣得紧!”

他说话是蕴了法力的,是以即便耳边雷鸣不休,我仍能将他的言语听个一字不差。

正犹疑他是如何知晓,湛云江却已醒悟过来。他手拄长剑半跪在地,一张俊脸上满是血污,神情更是眦目欲裂、切齿拊心:“……如此说来,当日之事便是你布的局!我师兄弟二人与你素无仇怨,你先诓赵筹来害我师弟,又布下这诡阵逼我渡劫……!你究竟,是何目的——!!”

“目的?”那人扯起唇角,神色邪佞而狂妄,“区区凡虫蝼蚁,也配置喙我的目的!”

说完,再度挥手施法,脚下大阵随他心念而动,将被湛云江劈散的劫雷之力源源不断灌入那把黑尺之中,尺身灵力瞬间暴涨、银光四射,在黑天之下恍如一座的不可撼动的擎天光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