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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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服得闭上眼睛,连日来一直绷紧着的神经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可就在我准备在灵泉中小憩片刻之际,一道凌厉无双剑气突然从后方袭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手抓起衣物,一手击水而起,在召出月华挡住这一剑的同时披衣遮住了身体。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的剑招迅猛异常,连我的禁制被击破后传来的感应也比不过他这一剑。若我只是一个凡人,或许此时已经被他重伤,但我到底是个神仙,仙元与凡人的元神不可同日而语,这才堪堪躲过了这记偷袭。

如此剑术,只有剑修中专修无常道的才能炼就,且修为也定然与我同在一个境界!

那人一击不成,下一招转瞬即至,疾风骤雨般的剑式连绵不尽,杀意汹涌、招招夺命,偏偏还刻意催动了剑身上的寒芒,宝铁所铸的锋刃映着惨白的月光,眩目异常。

我视觉被他剥夺,只得探出灵识去窥个究竟,孰料此人周身剑气霸烈异常,灵识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我愈加不敢大意,立刻激荡起体内法力与他相抗,对招之间将这池静谧山泉震出漫天水浪。

“——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我踩着天河游步扶摇而上,蕴足法力凌空劈出一剑。

对方不接我话,也凭着飘逸轻盈的身法紧随而至,举剑挡下我那一击后游刃有余地向我疾冲而来,短短十数丈距离内竟化出整整七道残影。

我瞳孔一震,这是当年让无常剑道名动四荒的身法绝技——七星飞旋!

“寒剑尊?!”我骇然至极,失声惊呼。

但那人手中光剑已在转瞬之间分裂成八卦之数,七道残影更是有如活人,各执一剑,从天地八方朝我疾速攻来,这阵势端的便是要我命丧当场!

我背脊一阵发凉,当即咬破指端在虚空刻出阵纹,旋即两道银色的法力锁链从阵纹中爆射而出,缠住距离我最近的两道执剑残影猛一个横甩,将那七人全数击飞了出去。

“倒是不错的阵术,不过……”

那声音……

还不等我思考,便见到方才被我扫飞出去的那七道残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各自又已七星飞旋的身法化出又七道残影,再听他一声喝道:“——太始剑气,阴阳合一!”

“——开!”

那整整四十九道残影手中的光剑应声分裂,瞬息间俨然列成漫天剑阵,将我团团围困其中,剑光冰寒,杀气逼人。

我来不及再想,两手握住月华剑刃将掌心深深割开,十指并用凌空画出一副繁复至极的天星图。

这图名浑天星图,是我从《阵书》中习得,以周天星宿为模版创出的阵纹,每一颗星都蕴含了无穷的法则与道力,连星成宿,组成的星图能御千刀万剑。但我到底只是小成,威力有限,若是修得大成,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届时莫说是刀剑,便是天雷业火也能悉数挡下。

那太始剑阵已然成形,光剑化雨,以追星逐月之速划破气障、齐齐向我压来。我催动周身法力,撑起浑天星图正面柔接下这无常道的至高剑技,两者相撞之刻,无数剑星双双湮灭,迸发出响彻天际的巨响,喷洒出的星辉将整座山头照得亮如白昼!

战至此时动静早已传遍整座天屏山脉,凌衣教下至教众上至长老纷纷从各chu山头御剑而来,只是在十数里外便一一止步,不敢贸然闯入这沾之即死的战场中。

我视线快速掠过赶来的人群,见天衍宗弟子也掺杂期间,温尧同裴宪君两人在见到我时那震惊的神色简直可以用天崩地坼来形容,若不是被几个弟子拦着,他们可能早就冲了过来。

匆匆一瞥,并未看见鹤怜,只是这短短一息的分心,便有数道剑气冲破星图、擦身而过。

“噗——!”

腹下一阵痉挛,口中吐出大朵的鲜血。

这是短时间内消耗法力过度所导致的——浑天星图到底是神术,我以凡人之躯施展,体内法力便以十倍的速度飞快消耗。

眼见丹田即将空虚,体内勉力维持着平衡的魔息便伺机开始反噬,加之此时我杀意大盛,那魔息得了恶念的滋润,更是汹涌难挡,连视野都因眼球充血而变得鲜红。

我苦苦支撑,将那些逐渐突破星图封锁的光剑一一挡格,却还是有一些剑气应对不及,贴着我的皮肉如冰刀般割过,带起道道血珠。

鲜红的血水刺激着我脆弱不堪的神经,魔息的蛊惑甚嚣尘上,我杀心愈浓,正欲拼却最后的法力再刻一杀阵,却听身后黑暗chu传来一声不耐地喝斥:“你还在犹豫什么!陆隐华此刻法力耗尽、魔念噬心,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你还要不要夺回你的仙格了——!”

第106章

……什么?

他说……什么……?

原本璀璨的星图已被无尽的剑雨消耗了十之七八,余下的残星黯淡无光,彻底消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逆着皎皎月华,我终于看清了这一晚将我逼至绝境的人,他身形昂藏一如既往,在月华的流光下如松柏般孤高独立,束发的玉冠莹莹放光,一身轻袍衣袂翻飞,肆虐的法力浪潮在他周身明灭不定,将他那张冰冷无情却又英俊无比的面容映得真幻莫测。

尔后他撤去残影,手中长剑重新凝实,接着举剑凌空挥下,星辰破碎、剑雨散裂。

……湛、云、江!

四荒剑宗一脉有三大剑道,分别是无锋、无常、无我。无锋道修重剑,无常道修快剑,无我道修杀剑。

那凌衣教的齐寒宵是无常一道中近万年来最惊才绝艳之人,一柄天河飞星翩若惊鸿,素有斩雪之美称。我的师尊赤水真人则是无锋一道的翘楚,重剑问虚大巧不工,剑路亦是中正平和、端方磊落,是为剑中君子。而我,我虽被后辈称为隐剑尊,实则在剑术上的造诣则并不出众,所修剑道亦不在这三者之列,而是红尘道,此道虽可修得剑之极境,却不能臻至化境,终是二流。

至于湛云江……

呵,若我眼睛没瞎,那么自我认识他的这些年间,他的剑道一直是无我杀剑道。尤其是那次在青荻山与浚霆一战,他的杀剑已然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这才能与浚霆的噬日撄锋。只是我到底还是小觑了他,这个为剑而生的男人,他的剑道又怎会拘泥一格,无锋、无常、无我,想必他早已融会贯通、至臻至化!

他静立在半空俯视我,身上的伤早已好全,觅梦林中那乞求我多看他一眼的模样完全被寒冰似的表情所取代。我反手擦去颊边溅上的血渍,远远地凝着他,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钝痛难忍。

“云剑尊,之前你舍近求远同我演温情戏码,其实就是为了骗我心甘情愿为你赴死罢?只可惜我这回带上了脑子,不再受你蒙蔽。现下你这一番动作,是终于发觉此路不通,决心要与我兵戎相见了么?我果真没看错你……咳咳、咳……”我忍住魔息的反噬,强行扯出一个笑颜,只是话没说几句便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齐寒宵此时已从暗中走出,那柄薄如蝉翼的天河飞星正直指我后心。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不由嗤笑:“真有意思,区区小可竟要劳动两位剑尊前后夹击。”

看来,心里没底的也不止我一个。谁让我毕竟是个神仙呢,湛云江要杀我,自然要探探我的虚实深浅。

齐寒宵目色微动,剑端顶入小半指,我闷哼一声,身形微顿,湛云江已临风而至。他以荡云剑隔开对方剑锋,擦身而过时,目光却视而不见地滑过我的面孔:“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亦懒得看他,只冷笑道:“怎么,云剑尊杀人,还要看黄道吉日么。”

湛云江并不理会我,齐寒宵却向他咄咄问道:“你非要在戮龙大会上杀他究竟是为何?焚神渊囚龙墓有变,届时指不定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陆隐华显然已经入魔,你早些夺回你的道果、渡劫飞升,才是万全之道!”

湛云江音色漠然地开了口:“昔年,陆隐华先乱我道心,害我剑道有损;后夺我仙格,叫我在这四荒踟躇千载。我与他初见,是千年前戮龙大会的论道台上,所以这最后一面,也必须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