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湛云江似是想了想,片刻后应了个“嗯”字。

我笑了笑,讲到:“我曾听过一则传说,说九重天上那位驾月车的望舒真君坐下有个小仙官,仰慕羲和真君已久。后使了些手段,诓得羲和真君与他双修,结果却因受不住太阳真精中蕴含的精粹神力而险些暴毙当场。”

身后湛云江沉默了。

我虽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贴着我背脊的胸膛有几下不太规律的起伏,想必是被我给惊到了。

我继续道:“可最叫我吃惊的却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而是那传说中有阐明,羲和真君其人,其实是一位女神。”

脚下的荡云剑不出意料地抖了一下。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湛云江啊湛云江,你这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反应也委实太好笑了。

第013章

是夜,湛云江把我安置在了凡界某座城中的一间客栈。

他开了两间上房,与我一人一间。我歇下后没多久,便听到隔壁的人独自出门的声音。我不太关注他的去向,因为他走前给我的房间设了结界。

以他的修为,除非是神仙,否则任何人都进不来。

然后就有神仙进来了……

白耀撩起他的长衫下摆,姿势颇有些委屈地窝在我床前一张小杌子上,一手拿着玉箫,一记一记地敲在另只手的掌心。

“小隐华,你怎恁不听话。本星君那日特意与你提过,叫你近期别去南荒凑热闹,你倒好,还偏就来了,非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我被他戳到痛点,尴尬地抚了抚额:“抱歉,星君,我……我是一时不察,着了那凡人的道。事到如今你再数落我也是无用,可还有补救的办法没有?要不……要不我装回病,星君将我再捎回去成不?”

白耀好笑地用玉箫点了点我脑门:“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我起身要穿衣,白耀却走近我,半推着将我抵在了镂空的雕花床栏上,凑在我颈项chu细细地闻。

两排纤长的眼睫时不时地扫过我面颊,还有他刻意压着的嗓音从我耳畔飘进来:“那日月色虽好,我却不曾将你看清,今日得见,才知原来我们的破军星君,十六岁时生得是这般模样——”

他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瓣上啄了两口,又轻轻碾着,说了句“隐华,你真好看”,接着那巧滑的舌便不动声色地舔开了我的唇舌,啧啧有声地与我纠缠了起来。

我早已化身木头模式,一动也不动,由得他去动作,只是口中那来不及吞咽的津涎却顺着二人交错的嘴角溢了出来,在烛光下闪着淫靡的光泽。

白耀吻了我片刻,见我仍旧是一副半死不活模样,只得无奈地把我放开。

我整理好衣物,把他请到窗前的圆桌旁坐下,替他斟了一杯凉茶:“星君,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可说明来意了?”

我才不信他是特意来数落我的。

白耀兴致缺缺地捏起茶盏啜了一口,接着嫌弃地撇了撇嘴:“啧,真难喝。”

我笑着看他,见他放下茶盏后将身后的窗户推开了些许,浅薄的月色和夜风一起透过窗缝钻了进来,有些凉飕飕的。

“你可认着这里?”白耀指着窗外问我。

我淡淡道:“认得。”

这座城池我曾来过,也曾住过,它便是我投胎做皇子那一世时的皇城。然凡界的时光流逝比起四荒快得多,如今已过了足有千年岁月,那代皇朝早已烟消云散,只这古城仍生生不息。

白耀见我并不避讳,便勾起唇角笑了笑:“方才我来的时候,见到那凡人出了城,且,往北面去了。”

我微愣,继而凝神一想,终于回忆了起来——这座皇城往北是鹤回山,鹤回山上有座临仙观。

而这临仙观,便是让我遇到湛云江的那座皇家道观。

***

白耀将我带去了临仙观,说是有件事我最好能亲眼见一见。

对此我颇感好奇,不着边际地猜了一路,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便是湛云江特意绕路去那破道观给我死去的凡身上柱香。

昔年的皇家道观早已没落,如今不过是废观一座,能在此地立了近千年竟还没有被拆毁,倒也算是个奇迹。

从道观大门进去,途径玉皇殿、七真殿,接着便是第一进的大庭院。庭院中央是以青石砖铺成的北斗七星阵,四角各有一株参天巨木,当年也算是枝繁叶茂,如今却已枯朽得只余干瘪的树干兀自立着。

视线绕过数人合抱粗的树干,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庭园正中央。

他如很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样,玉冠束发、箭袖轻袍,虽只是一个背影,却仍让我短暂地失了神。

细碎的夜风丝丝缕缕地从这座枯败的道观拂过,清冷的月光极致细腻,严丝合缝地贴合男人宽阔坚实的肩膀上流淌下来,浸过他挺直的背脊,修长的手臂,最后落到他脚下的青砖上,投出一道不甚清晰的虚影。

我离他不过十来步远,既没有屏息,也没有放轻脚步,但他却没有察觉到我。想必白耀在我进来之前,已经把我的形迹给隐匿了。

想到此我又回头看了眼白耀,他正望着天上那轮弯月,手中玉箫轻轻敲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见我用疑惑的目光看他,白耀不替我答疑,反而问我:“隐华,你说这个凡人,到底在想什么?”

湛云江在想什么?

这问题对我而言,怕是要比“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更加艰深。

我说:“大概……是在想我罢。”

白耀笑了起来:“哈哈哈……不错不错,他确然是在想你的。那隐华觉得,他此刻在想的,是哪个‘你’呢?”

哪个“我”都是我,哪个“我”又都不是我。

我无意和他打这个机锋,直接问道:“星君莫再寻我开心了,你带我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白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莫急,且等一等。”

第014章

半盏茶后,这座本该空无一人的破道观里,迎来了今晚的第四位客人。

当见到凌空而来白鹤收起双翅落在院中,随后化出个颀长的人影时,一贯自诩天塌不惊、地陷不慌的我,心脏也重重跳了好几下。

那男人一身白衫、阔袖飘逸,两chu袖尖却似泼墨般,晕着层层羽纹,一头浓密的青丝斜披在右肩,只在末梢用根一指宽的白绸带随意地系着。双目细长,尾稍斜挑,纯黑的眸色说不出的清冷出尘,鼻梁窄而高挺,双唇薄而色姝,通身气质不像个妖,倒像个不识人间烟火、不染俗事纷争的桃源仙。

此人,正是这座道观曾经的主人,亦是当年我的皇帝爹亲封的国师,鹤云子。

但光是这一点并不足矣令我震惊,我之所以在见到他的那刻如此失措,是因此人身份远不止这些——

当年我在劫关时没有原身的记忆,加上与他只见过寥寥数面,所以不曾留下过太深的印象;后我身死登天,回想前世只余对湛云江的满腔愤恨,便再没去想过这个人。可如今再见他,往昔的记忆便翻涌了出来——这只白鹤于我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天衍宗前鹤使,鹤怜。

说起来,其实我这条命也是他给了。

当年,我尚在襁褓时便被遗弃在了少庭山某chu绝崖之底,正是鹤怜发现了我,并将我送入了天衍宗,同今次这一世一模一样。少年时我也曾与他性情相投、无话不谈,可惜后来他之所求与我殊途,我与他便分道扬镳了。

眼下他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耀显然知道鹤怜会来,可当我看向他时,他仍只事不关己地笑。

鹤怜向湛云江行了一礼:“云剑尊,久候了。”

湛云江则只是略显生疏地向对方微微颔首:“鹤使,别来无恙。”

鹤怜一笑:“剑尊,别叫我鹤使了,我早已不是鹤使。”

说着,他抬手一挥,一张矮几两方蒲团并着一套雨过天青釉的茶具便出现在了青砖地上:“云剑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