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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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对吗?”季西风随身带着一个写字板,说完三个字他从身边拿起写字板来用指尖划出一句话。

严远洲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而是叫了他一声:“季少校。”

“?”

“我能用手感受一下吗?”严远洲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季西风的手刚好停留在写字板上错过了这一次,“我会轻轻的。”

“好。”季西风写道。

严远洲试探地伸了伸手,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自己最脆弱的脖子交给别人掌控的,更可况是季西风这种严格训练的军人。他也怕自己一伸手就被季西风断手脖子,或者是直接把他送回A-33,伤势事小,得罪了人事大。

直到把手落在季西风脖子上时,严远洲的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居然这么信任自己!”和“他的皮肤真滑啊!”两个想法交替出现,差点没在他脑子里打起来。还伏在季西风肩头的小树的枝叶也一会变长一会变短,也就是季西风脑袋后面没长眼才没发现,倒是惊得严远洲一身冷汗,赶快一把把小树扯下来塞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

“没,没怎么,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吧。”严远洲又塞了塞小树,确保无论小树怎么折腾都不会露出枝叶才放心地说道。

季西风只能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他许久没直面人说过话了,心里没底,开口就变得格外难,但是开了口之后再说第二句反而变得简单了,发音更加清晰了,也不再像第一遍一样一字一顿。如果不是严远洲知道他的底细,再加上他的发声还有些不标准,他真的以为季西风是个毫无缺陷只是有点口音的普通人了。

严远洲的手覆在季西风的脖子上,目光落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季西风的皮肤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浮现,让人觉得手里握着的不是活人的皮肤而是一捧雪,一捧从高空落下二十六年未化的雪。但是手下传来的温热触觉和说话时的震动却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柄冒着寒气的刀。

顺着脖颈往下看,是一截瘦得突出的锁骨,他的目光落在锁骨中央的凹陷chu,像是被女干住了一样久久移不开视线。“很好。”他说着,也分不清到底是在评价季西风的话还是在评价季西风那颇具美感的锁骨了,“那我们继续吧。”

严远洲身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星际标准语》,他对此也做好了准备,并且为季西风制定了学习计划,就在那本《星际标准语》里,像教一个小孩子一样从头开始教季西风说话。

当然了,季西风的学习能力要比小孩子好得多,教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力,不然就算严远洲有把季西风教成正常人的心恐怕也没有那个力。

每天三个小时,雷打不动。好在整个临时小队的队员包括被临时加塞塞进来的赵燕山都知道季西风已经变成严远洲的病人了,不然就季西风前往严远洲房间的频率,飞船上非得出现“少校和军医难耐旅行寂寞,激情相恋”的传闻不行。

登上飞船的第28天,季西风终于一半跟着严远洲学,一边自学地学完了那本厚厚的《星际标准语》。那天结束教导,严远洲送他出了自己的房间,隔着玻璃看到外面的太空。

航程近半,飞船行驶到了航路中途,下一个跃迁点“千丝星域”就要到了。千丝星域是连接第二星域和边缘星域的中转星域,每天都有无数飞船进进出出,数不清的航路从千丝星域延伸出来,像一条条没有尽头的丝线,千丝星域由此得名。

“季少校,看,是不是很美?”严远洲站在玻璃前指着遥远的千丝星域核心点,无数航路的路线标亮起来又暗淡下去,像一朵巨大的太空烟花。

“是,很美。”季西风也在尝试着每天多说一点话,在严远洲面前他几乎都是直接用语言回答他。

“西风?”严远洲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能这样叫你吗?”看到季西风默默点头,他眼神更亮了几分,试探着问道,“那我能看看你的精神体吗?”

季西风指指窗外,在他的眼里,一只巨大的虎鲸正在太空中漂浮着,正在绕着一颗小小的小行星碎片好奇地拨弄着。

严远洲跟着他的手指看向窗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严远洲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西风,你还有作战任务吧?不用管我了,回去吧。”

季西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脸,但是也知道这时候再留下毫无意义,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小树……”严远洲目送着季西风离开之后才疲惫地靠在飞船舱壁上,头抵着观光玻璃,双手摩挲着玻璃,看向方才季西风指的方向,就像是隔着玻璃抚摸他的精神体一样,“他还是不信我。”

季西风之所以毫无抵抗地让他碰自己的脖子,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因为信任自己,季西风相信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断严远洲的手才敢让严远洲触碰自己。

第9章Chapter8

“本站,千丝星域集中跃迁点。请飞船有序进站,经过安检区后在待跃迁区稍作等候。”

安保局的飞船排在无数进入千丝星域的队伍中,沿着规划出来的航线缓缓滑进千丝星域跃迁点的轨道中。跃迁中心的通知一遍一遍地响着,甜美的女声萦绕在跃迁中心大厅中。

进入轨道之后,安保局的押送飞船却没有经过安检系统,而是直接越过了安监区到了待跃迁区域。

临时小队的几个队员都在飞船控制室,一边看着杨文羁押室的监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坐在监控台前的一个突然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哎,怎么回事?咱们不用安检啊?”

“你是不是傻?”赵燕山就在他身后,闻言伸手过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咱们这飞船上又是枪支又是弹药的,限制系统都改没了,哪能过安检?”

“那咱们的飞船也没有不过安检的权限啊……”被敲了个正着的队员捂着后脑勺委委屈屈地说,“咱们政府系统哪有这权限?”

“政府系统的那是你,咱们飞船上有军方的啊。”赵燕山又敲了他一下,手从腋下穿过,用隐秘的动作指了指后面正在对着个人终端沉思的季西风,“军方特殊人员出任务有军方通道。”

“赵哥,他不是已经是咱们星际安保局的人了吗?”

“人家是军方借调人员,借调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临时借给你用一下,回头还得还回去,没看见人家肩上的少校军衔一直没卸吗?”

季西风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在谈论他,不过就算是他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偷偷谈论他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个。

季西风的终端上是一个连接系统,从刚进千丝星域起他就试图把八爪发来的信号增强系统的一端挂进千丝星域的跃迁点内网里,但是终端上始终不停地跳出刺眼的红色提示“连接失败……”。

但他没有放弃,在像跃迁点内网这种防卫严密的地方入侵内网无异于拿着密钥一个个地试锁,试对了才能打开,更何况是八爪这种走随机后门的系统呢。

对于八爪的那位师父,季西风也略有耳闻,经他手的防火墙堪称铜墙铁壁,无人可攻破,就是有个喜欢留随机后门的爰好,给人留下了攻破的机会。但这也不是寻常人能抓到的机会,尤其是像跃迁点内网这么庞大的系统,数据瞬息万变,捕捉后门密钥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吧,偏偏有人能用同样随机匹配的笨办法撬开他的系统,这人就是“鲸落”里的八爪了。最初收到八爪的系统时,季西风就在代码里发现了一串随机数串。用这串数据去撞跃迁点内网的后门数据,撞对了就能挂进去。

但是撞也不是瞎撞,八爪对自己师父写程序的小习惯一清二楚,这才能编写出与其相似的随机系统,去撞更大的概率。

季西风反复地点击着“重试”键,安装在他个人终端上的信号增强系统就像一个拿着扣门砖不断敲击着门的小孩子,等待着紧闭的大门给他开出一条小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