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柜装一个人的衣服刚好,装两个人的就不够了。
他甚至忘记了荆悬本来还有自己的房间,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他从小就跟荆悬一起睡,哪怕荆悬复活后经常被他赶出去,可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本就该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在折阳整理东西的时候,荆悬把他自己买的几个购物袋挑了出来,就放在了床头,他甚至不让折阳看,几缕黑雾把购物袋缠得死死的,对折阳严防死守。
折阳几次想看都失败了,干脆也不管他了,反正在商场里能买什么,不就是那些常用的东西。
他甚至有点窃喜,因为荆悬从商场回来后再也没提过奖励的事情。
晚上伞铺里的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开了个烤肉派对,一众人分工明确,布偶猫总是嘴上说着不愿意干这不愿意干那,这种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来帮忙。
可它刚靠近就被陶雨诗抱到了一边,不断叮嘱它:
“不行哦,小猫咪不能靠近,那是火,很危险的,烧到毛毛该怎么办?”
布偶猫抖了抖耳朵,任由陶雨诗摸摸它的脑袋,都快泪目了,它来到伞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真把它当成柔弱无助的小猫咪看待。
可肉串烤好之后,本来只是泪目的布偶猫真的哭了,因为陶雨诗不让它吃烤串,对于猫来说重油重盐的东西都不能吃,它只能啃干巴巴没有一点调味料的肉。
布偶猫一边泄愤似的啃肉,一边看向不停往肉串上面撒辣椒、撒盐的折阳,不过是这一顿没滋没味的饭就已经让它受不了,那折阳呢?
折阳这几百年来,味觉可一直都chu于几乎没有的状态。
他们就在后面车库的小院子里烤肉吃,这一排铺子都是连着的,后面的车库也是。
隔壁栅栏上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赫然是几天没露面的卫迭意。
卫迭意女干了女干鼻子,特别自来熟地说道:
“我说你们隔壁的也太不仗义了,咱们都是邻居,烤肉也不叫着我们。”
栅栏后面的蒋暮似乎一直在拽他,他挥手拨了拨蒋暮的手,又去看折阳:
“怎么样?拼个桌?我这儿有酒,红的、啤的、白的,要什么有什么。”
折阳看了眼乐安和陶雨诗,乐安立刻找借口进了屋里,撑着伞出来,对陶雨诗谎称这把伞自带驱蚊功能。
其实这伞对陶雨诗没用,但是小心一点,卫迭意和蒋暮也不至于发现什么异常。
况且……折阳对卫家有点在意。
所以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是么,过来吧。”
卫迭意立刻带着蒋暮一起过来,蒋暮怀里捧着两瓶红酒,卫迭意更干脆,直接拎着两提啤酒过来,往桌子上一放,问道:
“有冰块吗?先冰一会儿。”
乐安又领着陶雨诗去拿冰块,还不忘偷偷跟陶雨诗说:
“你别理他们,你别看他们那个样子,其实人很坏的,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信别听,知道吗?他们就会吓唬人。”
陶雨诗很相信乐安,特别是现在,她对乐安特别依赖。
一听乐安的叮嘱,她使劲点头,小脸严肃一片。
荆悬全程对烤肉没什么兴趣,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停往伞铺里看。
卫迭意和他哥完全不一样,大大咧咧的,也不记仇,一瓶啤酒下肚,什么都往外说。
“我说小老板,你这个人,真的,就是太板着脸了,明明长得不错,看着也不大啊,怎么性格就这么招人讨厌呢。”
折阳冷着脸往烤串上撒辣椒,刚要送到唇边,被荆悬抢了去,帮他把烤串上的尖尖给掰断了。
卫迭意见了,一连声的“啧啧”。
“你叫折阳是吧?姓什么啊?也没有姓折的吧?多大了?我二十六,你肯定比我小,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你。”
说着他一把揽过了蒋暮的肩膀,说道:
“你看小暮暮就是我罩着的,他自小身体就不好,你看他现在,这不被我照顾得很好吗?”
折阳被卫迭意磨叽的心烦,打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一会儿就喝光了。
“你管我姓什么,至于年纪……大你几十轮也有了。”
卫迭意只当折阳不愿意跟他说实话,用话噎他呢,便自己一个劲儿的喝酒,酒劲上来了,也不在意。
荆悬把啤酒往一边推了推,又看向了喝得满脸通红的卫迭意,又把啤酒默默推了回去。
啤酒就在手边,折阳喝完一瓶荆悬就主动给他开一瓶,反正折阳手边的啤酒就没断过。
荆悬自己倒是一口不喝,也不吃东西,就忙着给折阳折断烤串的尖尖,看着他不让他吃得烫了,甚至不让他放那么多辣椒。
卫迭意喝得有点多了,最后红的白的掺在一起,乱喝一通,歪头靠在蒋暮的肩膀上,嘟嘟囔囔地还在废话。
“不是我说啊,过段时间我就得回去上班了,不能长时间陪着小暮暮了,你们可不能欺负他,他脾气好,性格还软,天生就善良,这不,前段时间听他说这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小鸟,他还翻出来个花盆给小鸟做坟墓呢,你说多搞笑!”
折阳听了翘了翘嘴角,看着不像在笑,倒有点讽刺的意味。
一直存在感不高的蒋暮扯了扯卫迭意的袖子,小声劝阻着:
“迭意,你别说了,你都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卫迭意还不想走,折阳先站了起来,他一口喝光手里的啤酒,捏扁了啤酒罐子扔到地上,说道:
“赶紧滚吧,怎么,还赖起来没完了?”
折阳平日里是不喝酒的,他以前还有味觉的时候就不喜欢酒的味道,古时候的酒烈,他也就能喝一喝荆悬特意给他准备的果酿和花酿,度数那么低他都受不住,何况是今晚一下子喝了这么多的啤酒。
因为没味觉,他喝着跟冰水也没什么区别,荆悬也没阻止,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赶走了差点要炸毛的卫迭意,转身一步三晃,曲线往回走。
走到一半突然被荆悬腾空抱了起来,折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荆悬胸前的衣襟,倒也没挣扎。
荆悬的气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气息对他来说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
两个小姑娘自觉要收拾东西,折阳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荆悬的怀里翻腾出去,少见的吓了荆悬一跳,荆悬托着他从打横抱变成了正面抱。
折阳下巴抵在荆悬的肩膀上,荆悬如今全都长好了,夏日里他的体温微凉,被这么抱着十分舒服。
他两条小腿挂在荆悬的臂弯里晃了晃,少见的露出些许少年人的娇憨来。
“乐安,东西放着,明天我收拾,你们回去休息。”
乐安手里拿着一摞脏盘子,在折阳的注视下,还是放下了盘子,领着陶雨诗一起进伞铺。
陶雨诗小声跟乐安说:
“嘿,你别说,你这个表哥还是挺心疼你的。”
陶雨诗不知道实际情况,她越是这么说,乐安心里越是觉得愧疚,她清楚她给的那点供奉功德少得可怜,根本没什么用,可她还……贪恋这个人世。
她后悔了,从死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不是荆悬,有一个能吃尽苦头九百年为了复活他的折阳。
折阳被荆悬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的时候突然用双腿紧紧箍住了荆悬的腰,一双眼睛水润又茫然,含糊着说道:
“还……还没洗澡刷牙呢。”
荆悬在原地站定,双手托着折阳浑身肉嘟嘟的那个地方,转头看向了浴室,似乎在思考洗澡的必要性。
最后在折阳不停晃动小腿挣扎的情况下,还是领着折阳去了浴室。
浴室的洗手台又高又凉,荆悬刚把折阳放上去,折阳就一挺脊背,手脚并用抱住了荆悬。
“凉……好凉!”折阳嘟囔着,把脸颊埋进荆悬的颈窝,呼出来的热气都喷洒在荆悬的颈窝里,让荆悬下意识地侧了下头,又忍不住贴回去和折阳耳鬓厮磨。
这种亲密一直是荆悬求之不得的,无论是九百多年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