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醒了。
陆言礼听到了对方起床的动静,过了没一会儿,房间里,轻轻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但他有种危险的直觉,这股直觉让他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被风一吹,周启清醒不少,走廊外院子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这让他也很想跟着叫两句,怕吵醒人还是憋住了,沿一排排半干的大裤衩大背心另一侧往走廊尽头走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卷烟和打火机,点上后,深深女干了一大口,慢慢吐出白烟。
袅袅升起的烟雾在空中没有散去,而是慢慢凝聚成一张脸,那张脸越来越凝实,并逐渐曲,飘飘悠悠一会儿,钻进了其他房间。
周启一无所知,来到走廊尽头,走了进去。
他感觉身上特别是背后有点冷,总有种走不动路的感觉,以为自己没睡好。
淅淅沥沥水声响起。
身上越来越重了……腰酸背痛的,是不是落枕了?
周启抖落两下,穿好裤子,他要转过身去洗个手,却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沉,连走路都难了。
我怎么了?
他摸摸额头,也没生病啊。
周启艰难地拉开门往回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越往前走,背越佝偻,就像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似的。
走廊变得很长很长,周启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可抬头一看,自己还在厕所门口没多远。漆黑夜空中,挂在走廊上的衣服被风吹得飘来荡去,简直就像……就像一排排吊死的人。
周启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他努力回神,扶住湿黏滑腻的走廊扶手,慢慢往前走。
还是……走不动……
背已经弯到近乎九十度了,整个人几乎都要对折,周启原本还艰难地撅起脖子往前看,看了半天,终于放弃了。他低下了头。
弯下腰,从自己双腿中间看去,听说……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周启看到了两条属于女人的腿。
苍白、发青,布满尸斑,两只脚上套着红色高跟鞋。
他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伸手向背后摸去——他摸到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门是打开的。
可是,他们睡前明明把门反锁了啊……
是什么东西,进来了?
“呃啊……”喉咙里发不出呼救声,周启挣扎四肢往前爬,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一声鸡鸣,天亮了。
人们起得早,陆言礼没睡着,闭目细听。门外哐当哐当响动,爆发了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启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是不是……他的尸体被发现了?
紧接着,门被用力踢开,一群人喊着他的名字闯了进来,不知看到了什么,又是几声惊叫。
疑心是幻听,陆言礼没有醒来,直到带着体温的手大力摇晃,并在他脸上拍打,陆言礼才睁开眼。
“你总算醒了。”入目是杨队长焦急的面庞,他看上去很有些不可思议,犹豫几下,像是不知怎么组织语言,其他人已经急吼吼替他问了出来。
“小陆,你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们了!我们刚进门来,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脑袋嘞!它就吊在你床铺上面!”
“什么脑袋?”陆言礼吃惊,坐起身看过去。
被那群人取下的女人头颅,长发血淋淋糊在一起,头发上绑了根麻绳,就放在地板上,和他对视。
他透过那头长发看到了对方的脸,随后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刚才说话的男人,指指自己的上铺床板。
“它刚刚,吊在这里?”
床板横栏上,有一根染血绳结,看样子,刚才他们是拿了剪刀把绳子剪断的。
“对。”杨队长盯住陆言礼苍白的脸,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到前几天的慌乱,他问,“周启昨天晚上和你一起住,是不是?”
陆言礼一怔,点点头,像是反应过来,立刻问:“他怎么了?”
原本还因为恐惧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杨队长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的头,又看向陆言礼,一字一顿道:“他死了。”
“什么?!”陆言礼当场震惊在原地,脸色更加苍白,他头看其他人,试图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所有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都过头去,没有回应,默认了。
“你还记得陈雪梅吗?她也死了。”一片寂静,只有杨队长在说话。
陆言礼仍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就是她。”杨队长指指地面那颗女人的头颅。
“她的脑袋被发现吊在你床铺上面,她的身子……和周启一起,吊在外面晾衣杆上。”
发现的那人是厨子,第一个起床要去做早饭,推开门,就看见两具无头尸体高高挂在晾衣杆上,长长手脚垂落,随风飘来荡去,还在往下滴血。
他吓得尖叫起来,把大家伙儿都喊醒了,一群人想办法把两具尸体放下来,通过衣服和体型,辨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现在,周启的头也不见了。”杨队长嘴角的皱纹因为紧抿住嘴显得更深,他问,“你不是一直说做噩梦吗?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其他人的目光望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我……”
刚要开口,极端危险恐怖的直觉迅速涌上心头,陆言礼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群人……没有影子!
“我不知道!”说完,他立刻躺下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你怎么会不知道?”
“醒醒!别睡!”
“你快点说!你看见什么了?!”
陆言礼充耳不闻,任由那些声音在耳旁诱哄、恐吓,推着他的手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思索一会儿,在心里唱起了那首歌,一瞬间,那些声音消失不见,房间重归寂静。
过了很久很久,太阳升起。
真正的阳光照进,然后……陆言礼听到了一声尖叫。
第124章
和刚才的幻听一样,过了没多久,一群人闯进来,立刻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一颗女人的断头,竟然就挂在陆言礼上方,头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脸。而床上躺着的男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小陆?”杨队长一惊,大步走去。
他们常年下墓,见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四chu看看找了张纸把那个脑袋小心包着放下来,杨队长小心地伸手过去,探了探床上男人的鼻息。
陆言礼睁开眼睛。
杨队长反而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啊?”
陆言礼摇摇头,辨认出他们都有影子,且不像假象后才回答:“还好,没事。”
可他的脸色明显更糟糕了,面白如纸,眼下有乌青,连嘴唇都是泛白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人对视一眼,带着恐惧七嘴八舌说开了。
和刚才发生的一样,只不过,直到现在,那两人的尸体还挂在晾衣杆上,没法搬下来。
“有人说周启昨晚和你睡一个屋,我们怕你出事,所以进来看看。”刀子眼里还有点不可思议,上上下下打量陆言礼,怎么都没想到看上去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前些日子还因为做噩梦吓得不行的人,今天居然这么平静。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是我不敢动。”陆言礼掀起一个礼貌的笑,“直到你们进来了,我才敢出声。”
其他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能细想,整个晚上都有个死人头挂在自己上头,吓死个人。
“好了,先……先把这个收起来。”杨队长沉着脸,指指刚取下的死不瞑目的断头。
被子本就潮,鲜血滴滴答答淋湿大半,完全不能盖了。杨队长说:“你房间肯定不行了,这样,你就住……”他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哪里还有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