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荷官皱眉，示意林夜白自己看。

现在小乖已经有五六岁了，眼神阴郁，面部没有什么改善，反而看起来更加丑陋狰狞。

而留在二鸦号上的畸形婴儿，体表已经出现了无数条细缝，就像破碎之后又重新粘好的瓷器。粘好之后也不堪一击，随时都可能碎裂。畸胎已经摇摇欲坠，乌鸦随时都可能解咒失败。

林夜白选择回放直播画面，想看看他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让小乖变成了这样。

【直播间画面倒放中……】

第334章畸胎4

小乖被送到医院,接受矫正手术。乌鸦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像小乖这样，面部先天性唇腭裂,需要进行多次修复手术。她的情况又格外严重一些，如果是家境好的小孩子,从出生三个月起就可以接受初期修复手术。

但她没有父母，就连这次手术,也是福利院联系了好几个公益基金才安排上。后续手术什么时候进行,究竟能修复到哪一种程度,都是一个谜。

能治总比不治要好。

福利院仍然支持小乖完成这场手术。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验出小乖的血型。她是十分罕见的Rhnull血型,这种血又称为“黄金血”,全球有这种血型的人寥寥无几，拥有这种血型的人,只能接受同类型的血液。

刚出生时,她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当时便没有详细检查血型。现在要做手术,一验出血型,便陷入了僵局。

如果手术出了意外，小乖没有血源。一般情况下,这种血型的宝宝在出生的时候，母亲都会留下脐带血，防止孩子出现意外。

手术机会十分难得，最终医院决定自体血回输,先定期抽小乖的血，存起来，等小乖动手术的时候,如果出现了意外再使用。

小乖过于年幼，十分懵懂。

被抽血的时候大家都说是为了治病，她虽然痛，也乖乖忍着，偶尔寻到躲在某个角落的乌鸦，便安心下来。

小乖年纪太小，才两岁，就算分几次抽血，最后得到的血液也不多。

攒了一段时间，医院开始手术。

这并不是什么高危的手术，第一期手术结束后，小乖在医院休养。等手术伤口长好，她又回到福利院，等待第二期手术。

福利院的阿姨们都对手术抱有期待，希望能把小乖的脸治好。小乖其他的地方问题也很大，大家能力有限，能治哪里就治哪里吧。

但结果却不符合预期。

过了几个月，小乖的脸变得更加畸形。

唇腭裂修复手术也会影响颌骨生长，一般最佳手术年龄是出生后三个月到十八个月，小乖做手术的时候已经两岁多了。

而且她脸上不止是先天性唇腭裂，鼻子、眼睛、耳朵长的地方都有问题，就没一个部位是正常生长的。

医生已经很努力了，但修复效果并不是很好。专家们看过小乖的术后情况，并不建议她继续接受后续手术。

因为她过度珍惜的血型，手术过程中一旦发生意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像小乖这样出生就有各种疾病的孩子很多，而公益基金是有限的。

因为她长成这样，其他孩子都比她更有必要做手术。福利院里那些身体健全仅仅只有唇腭裂的孩子，如果手术成功，还能像正常小孩一样长大。

小乖不行。

她无法行走，无法说话，就算嘴唇附近的缺口修复好了又怎么样？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有办法把她的面部彻底矫正好。

原本说好的第二期手术，因此遥遥无期。

小乖还太小了，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大人们又做了一次选择，而她从来不是那一个被选中的孩子。

乌鸦静默陪伴，无法改变小乖的命运。

她一直待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出太阳的中午，阿姨们有空的时候，想起了她，才会把她抱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

南方多雨，有时候一连下两三个月的雨，阿姨们忙着洗衣服、打扫卫生，做饭、照顾其他孩子等等，没空再陪小乖。

乌鸦光明正大地蹲在床头，给小乖讲一些零零碎碎的童话故事。

小乖虽然不太会讲话，吐字很不清楚，智力却没有问题，甚至比其他小孩子更加敏感，更加聪明。

乌鸦讲的童话故事她都能听懂，甚至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画面。

有时候外面会传来其他小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小乖会扒窗户看，直到某个小孩子无意中看到了她藏在窗户后面的脸，吓得大哭起来。

他们把玻璃砸碎了，想把里面的怪物砸死。

小乖缩在床脚，听石头稀稀落落砸在地上，砸在床上，砸在她背上。

乌鸦并没有太多特殊的能力，不能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大杀四方，如果它真的冲出去，和这群小孩子们大战，首先会被福利院的阿姨们扒毛，各种毒打。

它只能替小乖挡一挡落在身上的石头。

阿姨们很快被动静引来，狠狠斥责过那些丢石头的小孩子后，又安慰小乖，给了她一个棒棒糖，夸她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比其他小孩子都乖。

小乖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乖孩子可以得到奖励。在那以后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她总是会选择隐忍谦让。

福利院的阿姨们便悄悄补偿她，比如棒棒糖、奶糖、小饼干等等。

外面的小孩子同样可以得到零食，小乖很少吃到，是因为阿姨们每次分东西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把她给忘了。

后来阿姨们发现这样可以安抚小乖，就只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才给她东西。

小乖刚开始很喜欢吃糖，没多久就不爰吃了。不是说觉得糖果的味道不好，她仍然喜欢，只是不想吃到肚子里。那种被欺负的感觉，让糖果都变得不甜了。

她更想去外面，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到chu疯玩。

她把那些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糖，都捧到乌鸦面前，艰难吐字：“玩——”

“出去…玩…”

乌鸦沉默良久，却没有办法带她出去玩一次。不过很快它发现了在房间里面带孩子玩的方法，比如说给她准备纸和笔，让她自己画画。

小乖很喜欢画画，画蓝天白云，还有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和一只黑色的鸟，它有金色的眼睛，嘴巴总是画成一个弧度，代表笑容。

一直到小乖三岁这一年，有对来自国外的夫妻表示想收养小乖。他们非常有钱，看起来很有修养。

他们对小乖异常友善，并不歧视她的外貌和长相，并且愿意治疗她。

经过异常繁复冗杂手续之后，小乖被这对夫妻接走。乌鸦总觉得不太正常，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这么善良，但不相信这对夫妻是那种善良的人。

一切手续都很正规。

收养已成定局，乌鸦只能悄悄跟在小乖身边，漂洋过海，来到大陆另一边。

小乖被养在阁楼上，不准出门。每天的食物会准备好，她也有了新衣服，新鞋子。

阁楼顶上有一扇窗户，乌鸦经常站在那里看小乖。它们之间反复培养出了某种默契，每次乌鸦正好飞来，停在这里，小乖会把视线移来，准确无误。

乌鸦带孩子的经验非常丰富，现在飞行根本就没有声音，小乖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庄园只有小乖和仆人一起居住，那对夫妻并没有住在这里，仆人对小乖很尽心，完全不敢让她生病，甚至把小乖养得白白胖胖的。

每个月的时候都会有人过来给小乖抽血，说是准备手术，替她矫正畸形的肢体。实际上手术一直没有进行，但抽血每个月固定。

乌鸦偷听仆人打电话，终于听到真相。原来那对夫妇有一个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更换心脏。他们的儿子也是十分珍贵且罕有的黄金血，小乖就是他们为儿子准备的移动血库。

两个孩子之间的年龄差距有些大，暂时小乖只能作为移动血库使用，心脏移植手术至少要等小乖成年。

那对夫妻并不需要教小乖太多东西，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动物养在这里，并不教育她。不教她认字，不教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乌鸦挑灯夜战，教小乖读书认字，同时还在想办法救小乖。如果直接揭露那对夫妻的恶行，小乖会被重新送回这边的福利院，很可能回不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