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时 第七章 三件事(1 / 1)

剑起长安 李黑不白 1970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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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拜师了,那么这个拜师礼,岂不是要准备准备?”裴旻和煦的说道。

李心安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师傅,您可是当今天下唯四的天人境高手,大唐剑圣,一代宗师,还讲究这个?”

裴旻气呼呼的说道:“我可是听说李小公子嗜好武学,招待武林高手不惜一掷千金,怎么对待自己的师傅倒是如此抠门?”

“您要银子啊?”李心安脸色顿时明媚起来,“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神兵利器呢,那些东西我弄不到,银子我有的是,明天叫人先给您送几百两?不,我亲自给您送几百两!”

裴旻老脸一红,“修行之人,岂会眷恋此等黄白之物。为师说的不是这个。”

“嗯嗯。”李心安乖巧的点点头,“那我就不给您了,李林甫贪钱也挺不容易的,能省一两是一两。”

裴旻悲愤的一口老血几乎就要喷出来。

“咳咳,心安啊……”他掩饰了一下尴尬,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开始说起正事。

李心安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你既拜我为师,那么就要跟我一样,修行剑道。”

“那是自然,徒儿已有准备。”

“哦?什么准备?”裴旻来了兴趣。

“名剑,秘籍!”李心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泛黄的书。

“剑我带不了,但是这两本秘籍却是带了来。”李心安骄傲的说:“一本是种南浔的《水龙剑谱》,一本是全万仇的《浩然正气剑》。”

裴旻看着一脸得意的李心安,心想这孩子刚才多聪明,怎么一谈到武学之事,就变得这么……了呢?

“徒儿啊。”裴旻搓着手,一脸唏嘘的说道:“我是你的师傅吧。”

“对啊。”

“那你拿着别人的绝学,算怎么回事?”

“额……”李心安一时语塞。

“傻孩子,你学本事当然要跟自己的师傅学,即使身上有别人的绝学,也要等到本门的武功打好底子,武学之路走不歪的时候再去看,不然岂不是成了大杂烩?”

“哦。”李心安挠挠头,乖乖的收起了那两本剑道秘籍。

裴旻接着说道:”更何况,他们二人的所谓绝学,岂有为师的厉害?”

“那您有什么秘籍传给我吗?”李心安一脸谄媚的问道。

裴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徒弟,我虽然收了,但传你绝学,你却还要完成三件事。”

李心安小脸皱成一团,“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交代你做的那三件事,主要是看你的心性,资质,人品。若是你的资质上等品性优良,那么为师自然会将全身绝学尽数传给你。将来天人境不敢说,但归真境,却是信手拈来。”

“若你的资质并不好,品性也有缺点,为师也会教你,日后成就,足以位列二品,到时候开宗立派也好,封候拜将也罢,都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但为师不会传你绝学,毕竟资质有限的话,传给你也是浪费。因材施教,你觉得如何?”

李心安点点头,凝重的说:“师傅说的对,我没有异议。”

“但你如果不愿去做这三件事的话,为师就只能按照你资质有限的情况教你了。”

“那不行!”李心安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资质如何,当然要试过才知道,那三件事我愿意去做!”

“你就不怕自己的资质日后连二品都达不到?”裴旻眯起双眼,问道。

“可在今日之前,我连三品都不敢奢望。”李心安笑道:“既然有了您这么个天人境师傅,我总要奔着一品去。”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不怕!即使资质不佳,我也要成为一品高手!”

裴旻默然注视了他良久,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好!不愧是我裴旻的徒弟,有这份心性,学武又有何难!”

“您说的那三件事,是什么?”李心安问。

“这第一件事,就是剑!”

“剑?”李心安没明白。

“身为剑客,怎能没有一把好剑?武学一途,自身实力修为固然重要,但拥有一把好的兵器,也是重中之重。你跟随我修行剑道,自然也是要有一把绝世好剑。”

“名剑啊……”李心安舔了舔嘴唇,眼中绽放出期待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日后自己拿着宝剑行侠仗义,众人膜拜的场面了。

“师傅,您的剑是什么啊?”李心安问道。

裴旻笑道:“到了为师这个境界,神兵利器对我的作用已经不大,可有可无。不过为师倒是一直留着自己的佩剑,名为鸦九,是铸剑师张鸦九取寒铁,黑精石以及陨铁所铸,锐利无匹。”

“张鸦九啊,我知道。”李心安激动的说:“张鸦九一生所铸剑不过十余把,一把剑千金难求,连宫中这些年都在到处搜寻张鸦九所铸的宝剑呢。没想到师父您居然所持的就是鸦九剑。”

“呵呵,此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你可不要传出去,不然为师可就有麻烦了。”

“嗯嗯!”李心安捂住嘴巴,“不嗯不嗯……”

裴旻知道他说的是“不说不说”,无奈的抚住额头,接着说道:“所以,你的佩剑,不能是凡品,为师要跟你要些材料,为你打造佩剑。”

“是张鸦九吗?”李心安放开小手,激动的说。

“是为师,为师!张鸦九都死了多少年了!”裴旻怒道。

“哦。”李心安小声应了一声,显得有些落寞。

“你不要以为为师只是剑道高手,不懂铸剑之事。你外面那个蠢货师兄常玉的佩剑——干戈,就是为师亲自打造,足以在大唐名剑谱中排入前十,只是他修为尚浅,还未崭露头角而已。”

“真的?”李心安再度兴奋起来,“那您也要给我打造一把排入名剑谱前十的配剑。”

“那要看你准备的材料如何了。”裴旻道,“三百斤深海寒铁石,一百五十斤黑精石,一百斤火琉璃,一百斤精纯黄铜,五十斤精纯钢,以及最少是巴掌大的天外陨铁。陨铁的话,越多越好。”

“这些东西,能否配齐?”

李心安皱着眉思考了好一阵子,方才弱弱的问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裴旻气的胡子抖搂起来,“有价无市知道吗,要你自己去找!”

“我怎么找啊。”李心安欲哭无泪,“我只有钱啊,不能买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裴旻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平复下心情,“火琉璃是进贡之物,却也不难找。黄铜与钢,都是军队管制的东西,但也不是买不到。只是深海寒铁石与黑精石,开采难度过大,用处也是不大,市面上几乎没有。更兼天外陨铁,那种东西,恐怕只有宫里才有,你要的话,只能……”他看了一眼李心安。

“找你父亲。”

李心安沉默不语。

“倒也是为难了你。”默然良久后,裴旻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李心安道,“他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一些石头而已,他才懒得关心,我和他说一声,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备好了。”

“最好是如此。”

“师傅您说是三件事,这才是第一件,其余两件呢?”李心安转开话题,问道。

“这第二件,是感悟。”裴旻见状,便顺着李心安的话茬说了下来。

“感悟?”

“不错,学武一途,最重要的就是感悟。破境时需要感悟,入门时,更需要感悟。你的感悟契合你的武道,感悟有成,则武道有成。”

“我要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四处走访,感悟人间百态,感悟芸芸众生。我要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学武。”

“我是为了……”

“不够!”裴旻喝道:“你想摆脱李林甫?这是你的私心,而非大道!武学源远浩荡,岂可夹杂私心?只重小利而轻大义,你的武道走不远。”

“我明白了。”李心安一脸凝重,“我会去感悟的。”

“那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

“杀人!”

李心安小脸一白,身躯猛然一晃,已是被裴旻的这句话震惊到了。

“杀……杀人?”

“不错!”裴旻缓缓点头,“学武之人,岂可不动刀兵,不见血腥?凡是踏入武道之人,身上都会沾染戾气,如果不加以疏导,迟早会反噬自身,也就是常说的走火入魔。”

“而比斗,杀人,都是疏导戾气的好方式。”

“但我才五岁啊,这么早就……杀人吗?”李心安脸色白的没有半点血气。

“越早越好。”裴旻一脸凝重,“此举,既是疏导戾气,还是培养心性,学武之人,万不可心慈手软!”

“我问你,贪官污吏,该不该杀?”

“……杀!”

“恶霸豪强,该不该杀?”

“杀!”

“祸国殃民者、祸乱人间者、贩儿卖女者、为富不仁者、草菅人命者、杀戮无辜者该不该杀?”

“杀!”

“那么剑在你手,你,杀不杀?”

“……杀!”

“那就对了。”裴旻苍老的脸颊上绽放出一丝笑意,轻轻抚摸着李心安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我师傅曾经跟我说:我辈用剑之人,当心怀正义,攘除奸凶,抚尽不平事,无愧天下人。为苦者行事,为弱者发声。四十年来,我一直在践行句话。”

“你还怕吗?”

“不怕了!”李心安抬起头,眼中满是坚毅。

“甚好!”裴旻欣慰的点了点头。

……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吴乡与常玉瑟缩在大树下,畏惧的看向房门出那个高大的人影。

先前两人离开房门后不久,里面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威压,吴乡脸色一白,瞬间跪倒在了地上。

常玉也是满脸惊诧,冷汗直流。

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看到吴乡在那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几乎都要趴倒在了地上,便想着过去帮他,可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连动也动不了。

看着吴乡痛苦的挣扎着,常玉心中万分焦急,裴旻的威压他自己也抗衡不了,虽然他看吴乡不顺眼,但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吴乡遭罪。

但所幸,那股威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悄无影踪。

“呼……呼……这是怎么回事?”吴乡从地上爬起,身上已是湿漉漉一片。

“谁知道老头子发什么疯!”常玉把吴乡搀扶到树下,让他坐好。

吴乡死死盯着房门,眼里跃动着炽热的光。

此刻,看到自家少爷出来,吴乡赶忙应了上去。

“少爷,您没事吧?”吴乡焦急的问。

“我没事,倒是你,身上怎么这么脏,还这么湿。”

“我……”吴乡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回家好好洗洗,换件新衣服。”李心安挥了挥手,转身向裴旻作了一揖。

“师傅,徒儿先行告退。”

裴旻微笑着点了点头。

“师傅?”听到李心安的话,常玉一脸茫然。

“常玉,还不快送送你师弟。”裴旻说道。

“师弟?”常玉看向李心安,一脸的不可思议。

“师兄,咱们走吧。”李心安走到常玉身边,打了一声招呼。

“师兄?”常玉脸色……一言难尽。

“快去!”裴旻又喝了一声。

常玉不情不愿的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向外一招手,“师……弟,请。”

他看了一眼裴旻,剑圣大人一瞪眼,常玉身躯一颤,哭丧着脸跟了出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院子中只剩下了裴旻。

“阁下已经在这梁上做了半个时辰的君子,如今公子已然离开,阁下还不走?”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徒弟,我不会害他,别人也休想。”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裴旻只是在自言自语,只有秋风落叶,寒鸦悲鸣,与他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