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雨!
仿佛是数亿根贯穿黑暗的细针,从天空上掉下,这是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势。虽是如此,这场延续不断的长雨,也毫无一丝会让人觉得心情愉快的地方,所谓的「愁杀人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绵绵细雨中,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持伞独步在荒山中。只见他年莫四旬左右,满头银发,神情悲伤,似是家中发生了大事。但让人惊奇的是,他脚步轻灵,急步如飞。路上满是泥水,却踏水无波,不染一丝泥污於身,单这一份轻功足让人称赞。然而更最人惊奇的是他另一只手中却持着一支梅花玉器,一支梅!
武林中人持有此玉器者,唯有昔年前武林三公子中留香公子,离歌笑。留香公子,三十年前名震神州的奇人,乃江湖上『绝色谱』的谱写者,为人chu世,放荡不羁,四chu留情,惹下无数的风流情债与情敌。若非他风流却不下流,爰花却不采花,早已就被江湖人士当成淫贼chu理了。
风,无端刮起,雨水受力飞洒,夹着无穷劲力砸向行人。风劲甚是强悍,离歌笑手中雨伞脱手飞出,飘落身後数丈远。离歌笑眉头轻皱,手上玉器一扬,劲气斗射,雨水在他身前三尺,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般自行滑落,停下脚步,脸上悲痛之色尽收,目光如寒冬腊月般紧紧注视着前方,四周受他杀气感染气温急降数度!
雨中,一个身穿黑衣男子漫步而出,黑衣人身材槐梧,背负一把大剑,头戴竹帽,帽缘系着黑纱,纱布垂落掩去面容,然而黑纱中那双鹰目却是紧紧锁定离歌笑,每向前踏出一步,四周气温竟似炽热数分。
离歌笑暗女干一口气:「好霸道的内力,来者不善。」不由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老夫去道!」黑衣人边走边道:「我是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死人不需要知太多!留香公子:离歌笑,完纳你的劫数吧!」
离歌笑奇道:「唔!你是谁?」黑衣人在他身前一丈前停下说道:「到地狱去问你的大哥答案吧!」离歌笑惊问:「什麽?我大哥的死与你有关?难道日前杀害老夫大哥的人是你?」
前『武林三公子』乃结义之兄弟,生死与共,曾经多次在江湖闯下不少名头,尤其是当年留香公子勾引了当年『天龙门』之主龙之魁之妻,其余两人舍命相救,一举化解了龙之魁与留香公子的恩怨,成为江湖上一时佳话。
可是日前,离歌笑却收到二哥传信大哥被杀,相约追查凶手报仇雪恨。虽说在江湖行走,生死早已致之度外,乍闻兄弟丧命,离歌笑还是悲上心头,什麽也不管便离开隐居之所,前往信中二哥所说集合之地。不料,刚出门不久,便有人拦路说及大哥之死!
黑衣人轻笑:「有关,有很大的关系。不但,你大哥,还有你二哥皆死於我之手。你的二哥真够兄弟,为了得知们余下几人所在,我可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大刑哟!可惜他最终还受不了,招了你出来,这便是你们兄弟之情吗?」
离歌笑怒道:「胡扯!我大哥二哥可谓当世少有高手,能杀死者整个江湖不出二十人。听闻你声音分明二十上下,有何道行杀得他们?」
「你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黑衣人冷冷一笑,似是在笑离歌笑的无知,右手一扬,一件事物抛出落於离歌笑面前。离歌笑定眼一望,竟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这支手他最熟悉不过,手臂上那一道伤疤。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他们三人当年一同对抗龙之魁,二哥为了他挨了龙之魁的一刀所留,他永远也忘不了!从那天起他发誓以後不会再任何人伤害的他的二哥。今见之,离歌笑怒吼:「我要杀了你!」手中玉器如利剑直刺黑衣人胸前要穴。
黑衣人向前踏出一步,起脚横扫,踢开玉器。离歌笑借力旋身,形似舞动,手中玉器更是勾,挑,扫,拨,刺急攻黑衣人。黑衣人边闪边说:「花,是一种美丽的东西。可男人带花总是让人感觉得别。」说着身形一转,背後剑鞘撞在玉器上。『当』一声清脆呼声,离歌笑只觉右手发麻,玉器脱手而飞出,射进身後林中不见踪影。
「好强悍的力量。」离歌笑心中虽是惊异,手下却不见含呼,手腕一翻竟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式式狠毒,剑气斗射,折枝摧树,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剑网笼罩着黑衣人所有方位。
黑衣人眉头微皱,身形晃动,脚下横移,巧踏奇步,竟从绵绵剑网脱出身来。离歌笑踏步直追,短剑毫不留情直刺黑衣人咽喉要害,誓杀眼前人方罢休。
黑衣人说道:「人言,留香公子一身奇艺无双,看来其言失真。袖中剑这麽阴柔武功,不适合你用啊!」一脚撩起,踢中离歌笑手腕,短剑又脱手飞出,继而乘势一掌直拍出,掌劲破空作响,竟发如同金属划破空间之声,甚是惊人!
离歌笑外变不惊,飞身急退,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削黑衣人手掌,黑衣人不得不收手而回。离歌笑趁机拉开距离,说道:「阴柔的武功我会,阳刚的武功我也会,『大江东去不复还』」两指轻押剑身,气走全身,绝招上手。剑芒冲天而起,夺目耀眼,让大地为之失色!离歌笑功行完毕遥剑虚斩,剑气凝成一柄蓝色巨剑横砍在大地上,裂地成坑,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运劲於掌迎上剑气:「男人是否和女人一样,宽衣解带後都是无力反抗。」掌剑交击,蓦然巨响,剑气破碎四射,将四周事物摧残得体无完肤。「这才真正的杀招。」离歌笑人剑合一化作惊虹杀向黑衣人,剑末至,剑气已封锁对手所有退路,剑势竟是一去无回,与敌俱亡之势。
先前的剑气只是前奏,现在才是最强的杀招。面对此杀招,黑衣人脸上首度凝神:「这招像样!」手握上背後剑柄,抽剑而出。一股炽火焰汹涌而出,转眼火势吞食了方圆十丈之内的事物,火光中只闻黑衣人口中轻吐数字:「烈焰焚天-斩。」举剑横砍,走的竟是刀势,带动炽红火焰在空中画中一道至美的弧线。
『当』电光火间两人擦身而过,空中只留一声凄美的双剑交击之声。此招过後,两人背对着对方不再动作,火焰渐渐消失,雨水还是慢慢地下着,洗刷给烧焦的事物。
良久,离歌笑身形一阵晃动,忙以剑持地,额间冷汗直冒,只觉体内所有的气力不停在流失,身体忍不住发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只觉腰部一阵极痛,低头望下,只见腹间衣服上染出了一圈血红。
瞬间以前给他杀的人面孔,临死时的惨状如电般在眼前闪过。昔日主宰生死的快感不见了,留下的只要可笑与可悲,心中苦笑:哈,原来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与他们没有什麽区别。
『锵』黑衣人收刀回鞘,不理会离歌笑举步而行。离歌笑艰难说道:「能帮个忙吗?让老夫死个明白。求你了?」黑衣人边走边说道:「二十年前,『中原镖局』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
「哈哈!」离歌笑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解脱的快乐:「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我们兄弟三人,死得不冤啊!」『乒』手中软剑断两段,身体竟断成两段,倒跌在泥水中……
……
傍晚时分,雨,仍然下过不停!
喻州城内,街道两旁店铺的檐篷,挤满了躲雨的人,茶店内的生意更是兴隆,高朋满座,在阴雨绵绵无chu可去的情形下,只有这类呼朋引伴的地方,最受顾客青睐。
布满水膜的路面,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黯淡无光的镜子。一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走过被雨滴统治的繁华长街,转了一个弯,进入昏暗的小巷中。仿佛与外面的大街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小巷之内,充满了颓废败破的景象,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闻到令人反胃的味道,甚至有野狗拖着不知是什麽动物屍体的残肢,一闪而没。空气里面,充满着让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竟然约我在这种让人作呕的地方相见啊,明知我不喜欢,还这样对我……,晖哥哥,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交代,休想在我这里再拿到半点情报。」女子即使在喃喃自语,声音也像银铃般清脆动人,让人生起一窥其真面目的好奇冲动,但因为被油伞遮盖,只能看见她一双特别修长优美的双腿,和纤细白晰的十只玉指,虽然如此,已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一身翠绿色宫衣,衬托出女子如贵族般娇贵高美的气质,和四周肮脏腐败的景象相比,恰成了完全相反的对比。绿衣少女只稍微停顿了一会,便举步往幽黑深巷里走去,但她此刻进入的地方,可是连衙门捕快都会退避三舍的犯罪天堂,她一个单身女子,难道就不怕羊入虎口吗?
果然绿衣少女才走进巷子没多久,在暗chu的壁内,便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大汉身影,同时巷口也有人,把绿衣少女的前後去路都封锁住了,而那些一望而知便不是善类的大汉,此刻望着绿衣少女的眼神中,便闪动着兴奋与欲望的狂热神采啊!
「好久没有这麽上等的猎物了,兄弟们,今天大家可以好好大干一场了。」
「老大,这次该轮到我第一个上了吧。」
「嘻嘻,我要干到这女人死去活来啊。」
粗俗下流的言词,却没有使绿衣少女有一丝动摇的反应出现,就连持伞的玉手,看上去也都比四周的大汉还要稳定:「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这些废人穷耗,珍惜性命的话,就滚回自己的狗窝吧!」
绿衣少女话中明显的轻蔑语气,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来,巷子里的大汉立时人人脸上色变,该是他们猎物的女子不但没有一点害怕求饶的意思,还反过来羞辱他们,这已不是石更了对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敢情是来找碴的,女人!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将会为你带来多大的後果吗?」一道魁梧的身影,在人群中排众而出,脸上的伤痕,和鼓起的太阳穴,就象征着此人具有的一定实力,看来该是这群恶徒的老大,望着油伞之下的绿衣少女,冷冷的说道。
绿衣少女连脸也没有擡起,只淡淡的道:「我只是来找人的,最好赶快让我做完要做的事,然後走人,你们刚刚冒犯我的罪,我还可以忘记掉,而且最好要快,我的耐性一向都不太好的。」
这种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气,对四周的大汉而言,等於是火上加油,更加煽动了他们的怒气。「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啊?」「杀了她!石更了她!先石更再杀……」「不!是先杀再石更也可以啊!」
鼓动的情绪,和亢奋的欲望,就驱使着这些大汉去干下他们一生中最後一件的傻事,相信对方只是单身的弱女子,两名大汉,不待头领的命令,便扑上前去,打算先擒下对方,顺便揩揩油也是不错的啊!
「找死!」冰冷的声调,伴随着绿衣少女的玉手一扬,两道细丝,就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间,正中首当其冲的两名大汉印堂,两人惨叫一声,同时毙命!倒下的大汉,额头间毫无伤痕,仅仅只有一个红点,透着一种让人心悸的邪异。
见到这一点红点,老大的脸色立为之大变,他毕竟曾经在江湖上打过滚,纵没看过,也听过这种让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暗器名称,还有使用这种暗器的人,一个仅仅出道不足二年,将在兵器谱『暗器』一列中异军突起,一齐夺下第四位的女杀星,慌张叫道:「杀人不见血,『摄魂丝』!兄弟们,大家快退!」
绿衣少女冷笑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还想活命吗?」玉掌一翻,头上油伞「呼」地一声飞上半空,同时无数道细丝自她身上激射而出,以惊人的准确度,涵盖四面八方,无一遗漏的射中四周大汉,惨叫声此起彼落响起,巷子内的人,只在一瞬间,竟被绿衣少女眼也不眨的杀干杀尽!
油伞缓缓的自半空飘降而下,再一分不差的落回绿衣少女手中,而她的身上,竟仍连一点雨滴也没有沾到!轻易的清除了阻碍,绿衣少女带着一点也不在乎杀了那麽多人的神情,在四周的屍堆中,悠然举步,走到巷子的尽头,来到一间破败的房屋之间,远远便看到一个身影站立在前。
「终於被我找到了……」
……
在这间几乎成为废墟的房屋前,赫然可见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无视於淋满全身的雨水,年轻人就那样动也不动、低垂着头的站着,像是一座永恒的雕像。
不能看见年轻人的真面目,但一身黑色劲装的这名男子,头戴一顶头戴竹帽,黑纱掩脸甚是引人注目,从松开的衣襟内可见健美有力的肌肉,修长的双腿,被黑色劲装紧紧的包住,身高超过八尺,除去一身的邪异气质不论,年轻人的体格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啊!
「晖儿……晖儿……」雨声之中,忽然出现了悲戚的哀鸣。听到非比寻常的呼唤,竹帽下的黑衣人青年终於眯着眼睛,擡起头来。
恰好一阵狂风夹着雨水刮过来,黑纱随风上扬,隐藏已久的面目首度展露人间。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但那张似曾相识的容貌,还是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年随父闯上「青云门」的那名冷漠少年,魔七脉中『天玑』一脉的最後一个传人,向晖!
风劲消去,黑纱回落,重新遮掩住冷酷的面容,但身上仍散发着冰晶般的冷冽杀气,在这绵绵冷雨之中,透着一股难以令人亲近的森寒之气,挺拔的身躯,不只是邪异,总觉得还透出一股从内心里发出来的狂气。不管从哪一chu看来,都是十分异样的风格,十年之後的向晖,似乎比十年之前变得更冷、更狂、更邪!究竟这十年来,在他身上发生过了什麽事?使他有着这麽天翻地覆的改变?
「晖儿……晖儿……」凄厉哀嚎再起,如鬼哭、如枭叫,在渐渐天黑的时分听来,格外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向晖的面前,忽然出现如同烟雾一般的东西,轻烟由淡转浓,渐渐变化成一个人的上半身,而那个人的容貌,如雾似幻里透着三分相识,赫然竟是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灰飞湮灭的向麒钢?这是怎麽回事,眼前的景象,难道真是向麒钢的阴魂不散,回来找自己的儿子了吗?
「晖儿……你在这里干什麽了……?」向麒钢的形象并没有开口,可是向晖却可以清楚「听」到向麒钢对他的讲话,那声音,竟是直接在他的脑子内响起。
「萧逸才还活得好好的呢!……你竟在这种地方虚掷光阴……到底是在想什麽了……你要杀的人还不够……还不够……」面对死去父亲的强烈质问,向晖冰冷的脸上就找不到一丝的反应,反而是把视线一低,看向自己的脚边,那里,就正有着另外一团烟雾成形!
「晖儿……晖儿啊……」仿佛灵气般的烟雾变化成另一个人的面孔,那是一张美丽而忧郁、成熟女性的容貌,此时就用着柔和伤心的语调,呼唤着向晖的小名:「晖儿……晖儿……晖儿……为娘的很想你啊……」
向晖母亲的形象,逐渐化成笼罩在他全身的白雾,像是母亲怀抱的温暖感觉,包围着向晖。这种感觉,从当年那一别之後,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那一日她不顾向麒钢的反对,偷偷抛夫弃子,为血海深仇而去,伤透心的向麒钢再也露出个半分笑脸!
「晖儿……放弃吧……放弃复仇的念头,做回一个平常人吧!我们上一辈人的仇不应该落在你的身上……」
「不!绝不行!贱人,当年我也是这样要你不报仇,但是你听了吗?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晖儿!你要记你的父仇,母仇,不共戴天,你要用最惨忍的手段杀尽每一个仇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夫君,我错了!当年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连累了你们父子,让你们饱受痛苦。不要再报仇了,为了报仇,咱们的晖儿已经吃了太多苦了……够了……不要再折磨晖儿下去了……!」
「太迟了,当年你抛弃我们,违背我们之间誓言那刻起!这个仇就注定,不是一方死绝便不能完结,你才是始作俑者!晖儿,杀死萧逸才,杀死慕容墨,杀光所有的仇人,用最残忍的手法,把他们碎屍万段,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晖儿!不要……」
「向晖!你要杀……」
父母亲的呼唤,在向晖的脑海中,不停地交互回荡着,一直保持沈默,低头不发一语的他,黑纱下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丝狂暴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於身前的双亲发出了一击,赤红火焰,乍亮黑夜。
沙沙!雨声不停,没有惨叫,手上也没有一点触到实物的感觉。向晖眼前的,只是一片黑暗的虚空,贯穿了黑暗的雨丝,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这麽说来,刚才向麒钢和娘亲赵燕萍的景象,全都只是向晖脑里的幻觉而已吗?
「又是这种无聊的把,谣谣,你的惑心术,退步了……」低沈冷锐的字句,从黑纱下的嘴巴里缓缓的吐出,对刚才的那样一场奇历,像是毫不在意,收回的手掌,把因雨湿透的竹帽黑纱,推到帽顶上去,向晖的视线,再重新改变方向,凝聚了一个焦点後,便一直钉在哪里不动:「谣谣,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还是被察觉到了……」深邃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了女人的笑声,翠绿色的影姿,手持纸伞,从漆黑的夜色中走出,优美的身段,在含蓄中带着不可言喻的诱惑力,纤细姣好的五官,放在江湖上流传的『绝色谱』上丝毫不逊色於任一人,一双透露出浓浓邪魅的美目眨几下:「本来以为可以再瞒久一点的,到底是晖哥哥进步太快了,还是谣谣,退步了!」
「你找我何事,有话快说……」从向晖那经过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不出来内心的感受,不过能瞒过『杀神』向晖耳目,接近到这麽近的地步才被发现,毕谣的一身轻功,较之当年更胜过十余倍,足以傲视江湖了。
毕谣的声调忽变得有些娇柔起来:「晖哥哥,两年不见,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吗?你可知道这两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若非父亲不肯让我见你,我早就出来寻你了。」
听到毕谣话中带着浓浓暖味,向晖却连眉毛也没扬一下,因为他知道此女说的话,从来没有几句是真的,谈笑之生杀人於无形,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好色之徒栽在她手上。她越这样,动作越是可疑,向晖完全将其无视,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更是丝毫不减,这样的反应,即使只是装腔作势,也非常了不起了。
眼见对方毫无反应,毕谣轻轻的踏上了一步,娇笑道:「呵呵,晖哥哥,你还是像当年那样冷漠啊,但是太过隐藏表达情绪的反应,可会被人当成不解风情喔。晖哥哥,你说是吗?」
「……你特地来此就是为了要说这些废话吗?」向晖眯着眼睛,像是这就是他脸上表情的最大变化,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得死紧!
毕谣掩嘴轻笑,同时又踏出一步道:「怎麽会呢?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聊呢。」
当毕谣在说着呢软情语的同时,向晖忽然眼神一凝,右手在空间迅速挥过,没有先兆!也没有任何预警!忽然出现了一道剑气扫开空中雨丝,迎面击中一条细丝,发生一股有如金属之声,剑气余威不止,向着毕谣直击而去!
「呔!」一声清啐,毕谣迅速跃离远chu的地面,飞腾移位,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反之要不是如此的话,她就会被地上剑气扫中,继而腰斩断成两段!只是短暂的一次交手,但两人都展现出了己身惊人的艺业。
「果然厉害……!晖哥哥的武功进步神速啊……,难怪爹爹一直想让你回『圣门』之中担任要职,你可知爹爹在神君面前可是下大力气担保的。」发出了像是打从内心里的赞叹,美丽的玉容露出一阵媚笑,表情也一样令人心醉的毕谣,在转个身之後,重新面对向晖那如利刃出鞘般的杀气,却没有一丝畏惧。
「神君?我记得江湖中人把你们称为『青云』魔七脉,叫『魔君』还差不多吧!」对於身前的绝世美色,向晖的眼中,却连一点放松或欣赏也找不到!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要论江湖上心狠手辣的女子,毕谣一定可以排入前面三名!
毕谣越是对你撒娇暖意,即表示阎罗扣门,如果不能专心应对的话,那下场只有一个:死!证据是他的右掌,此刻就夹着一根朱红色的细丝,刚才并非他有意辣手推花,而是毕谣早已对他出手,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的话,这根「摄魂丝」现在就该插在他的额头上!
「晖哥哥,你的『阳世奇经』越来越浑厚了,刚才仅仅擦身而过,我就能感觉到剑气中赤热气劲!」
「你的胡闹也够了,再动手,我真的会杀了你……」不管毕谣说了多少赞美的词藻,向晖还是丝毫无动於衷,对他来说,凡是侵犯他的人,只有一死。若非他知道毕谣不会对他动真格,否则此刻他已是以命相搏。但是冰冷的杀气仿佛能切开肌肤般,一股脑地涌向毕谣,强大有如实质的精神力量,此刻就紧锁着後者,一旦出手,必是势不可挡。
毕谣却是不放在心上,小脚在地上一跺,嗔怒:「你明知我讨厌安脏的地方,还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枉我为了你,动用『圣门』的力量打擦情报,要知道这事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一定会禁我足的,我打你几两下出气,不行?」
毕谣此刻的撒娇嗔怒,完全先前完全不同,宛如一个少女在跟情郎撒,仿佛有魔咒一般的威力,向晖那冰山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散发的杀气也迅速消减下来。看见这样的情景,毕谣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晖哥哥啊!谣谣跟你是啥关系啊,用不着每天都板着脸嘛,来,笑一个,看看!」
「你到底想要干什麽?……」向晖看到她故态萌发,手掌里暗中又握了一根细丝在手,对她稍稍产生的一丝好感再次消失,夹杂着既将爆发的怒气,却又强自压抑下来,眼前的女人,自幼一起长大,她的喜爰对别人来说往往是一种灾难。
毕谣收回手中的细丝,悠悠笑道:「晖哥哥,你又板着脸了,真难看!」
向晖冷冷道:「难看?好吧!我告辞了……」
毕谣急道:「好了,好了!晖哥哥真没耐性。谣谣就有话直说了,你接二连三地对当年涉及『中原镖局』血案的人下手!爹爹,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当下正直『圣门』欲对『青云门』动作之际,他希望你别节外生技,七脉同根,同气连枝!」
毕谣的好言相告,只换来向晖的冷冷一笑:「七脉同根,呵呵!当年我一家遭受横祸时,他们又在哪里?」
毕谣轻轻一笑,道:「此事不能怪我们啊,当年是向叔叔单独一人非要去挑战『青云门』,不听『圣门』命令。险险坏了『圣门』多年下来的布计,神君焉有不生气的道理。晖哥哥,说到底你要多谢谢『圣门』对你的保护,若非我们,你岂能在春秋真人的追杀下活命!」
「无聊……!」短暂的沈默之後,向晖以不屑的语气道:「『神君』任云涛的胆子越来越小了?看来所谓的『圣门』七脉,在这两百多年下来的沈寂之中,已经变成了缩头乌龟了。连先辈们光明正大的决战的胆气都没有了,只能行如此蛇鼠之事,看来我一直不肯加入『圣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毕谣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眼界不同而已。晖哥哥,你志在复仇,而『圣门』早已将目标从江湖上无所谓的争名斗利中脱出,将其放在一个更大的目标之上,天下!」
向晖冷笑道:「你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你们『圣门』的伟大目标『天下』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想杀之人,」
毕谣娇笑道:「晖哥哥,你最想杀的人是那个高达吧!你多次向我打探消息,要此人的消息最多啊!这家夥对你真的有那麽多重要吗?」
「不重要,仅仅看他不顺眼而已,想杀他而已!」
「哪晖哥哥,更应该与『圣门』合作了,不然在『圣门』接下来的大计中,一不小心将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什麽?……」察觉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一股成形的怒气风暴,已然在向晖胸臆中回荡。
毕谣淡淡笑道:「高达哪小子虽然现在风头正盛,又练成了『剑二十一』可以说是『圣门』头号针对对象之一,拿他开刀也不是什麽可能之事。」
「你刚才……说要……杀死高达……?」仿佛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发言,向晖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毕谣,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他的笑声,笑声就像是他如一把尖刀,单薄而尖锐。
「哈哈哈……!你倒是说了一个难得的笑话啊!就凭你?要杀死高达,你连我也打不过……」把手放在脸上,持续嚣狂而尖锐的笑声,向晖从指缝间透出来的眼神,却是充满可怜与不屑!
与之前的他像是判若两人,但向晖这种明显轻蔑的狂态,却把一向深沈的毕谣真正激怒了。毕谣拉下一张着脸道:「你敢怀疑我们的实力?『圣门』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杀不到的!……」
向晖冷笑道:「你认为你杀得了高达?」
毕谣冷冷道:「就算我杀不了,这次行动中,还有神君和爹爹出手,圣门六脉之主也会一齐出手,而且『青云门』里的内桩也会事先操作,以『圣门』的实力,有心算无心,别说杀一个高达,就算屠灭整个『青云门』七大长老也是轻而易举……!」察觉自己说得太多的毕谣,正打算闭上嘴巴,却发现已然太迟了。
向晖脸上的轻蔑之色全敛,露出诡笑地说道:「内桩?谁?接着说啊!把你们的计划全都说出来啊!」
「可恶!晖哥哥,你太可恶了,竟然把我的私密给骗走了。」毕谣气得直跺脚,原本只是想以此为诱饵,说服向晖重回『圣门』,不想言语间竟将自己所知的『圣门』计划透露大半,尤其是『圣门』在『青云门』内的暗桩一事,这可是重要机密,即使她也是偷听父亲毕方山与神君任云涛密谈得知的,不想此刻竟全透露给向晖了。
向晖没好气说道:「我对『圣门』的计划不感兴趣,也没空理会你们的动作,但是高达的命必须由我来杀。」
毕谣气道:「又是高达,哪小子有什麽好的,值得让你这般心心念念,冷落我!」
「如果你……不再做说客,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可以谈的。」
「你……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毕谣想了一下,莲步轻移,来到向晖的身边,手中雨伞来其遮挡雨水,两具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吐气若兰地说道:「好,今晚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其他。晖哥哥,两年不见,谣谣一直很想念你啊!」
「谣谣!」向晖轻轻将江湖上最可怕的女杀星拥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美人火辣的体温,长期积攒在他身体内的燥热一发不可收拾,双手不由将其抱住:「两年不见,你又长大不少了。」
毕谣娇嗔:「死相,跟你在一起,就知道占人家便宜。当年要了我的身子,然後一走了知,一别就是两年,害得我以为你另有新欢,不要我了。」
向晖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温柔:「只要你不想着拉我入什麽『圣门』,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变。」
毕谣不顾向晖身上水绩,埋首在其肩上:「爹爹的命令,我不敢违抗!」
「他敢逼你,我杀了他!」向晖冰冷冷地说着,语气中不带一丝玩笑之意,仿佛如果毕谣愿意,就算对方是毕谣生父也杀。
毕谣气恼地说道:「晖哥哥,你胡说什麽!他可是你未来岳父,怎麽这样出言不逊!」
「在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其他人!」
毕谣心里暖洋洋的,不再有其他言语,轻喃喃道:「晖哥哥,时间不早了,咱们找个干净的地方竭息吧!」
「好!小别胜新婚!」向晖豪气冲天,一把将毕谣横抱而起:「我这便找个乾净地方,好好慰解谣谣寂寞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