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彤手指连弹,银光乱舞,施展真诀,只见天上云层涌出一股赤红,紧接着如浪潮般翻滚,八条火龙窜出云层,猛地扑向那千万云龙,双方掀起龙争恶战。
雨琴越看越是吃惊,这门法术分明就是灵境的压箱绝技——八火神龙,如今竟被这师姐顺手使出,观其运法控气之能几乎又灵境师叔的八成火候,唯一不及的便是根基上的差距。
即便如此,昆仑绝学就是昆仑绝学,绝非周梓这一介散修能比,那八条火龙虽然数量不足,但每一头都是凶猛绝伦,气势万千,只见八龙齐鸣,龙爪挥舞,龙威扫动,龙牙啃咬,将那漫天云龙杀得形毁神灭,消散成团团雾气。
墨玄也是惊叹无比,师尊曾经赞赏过这大师姐的天赋,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只是以为柳彤是学艺比自己早罢了,而比柳彤晚半年入门的雨琴修为也只是低一线而已,所以墨玄认为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便能迎头赶上,如今见到这一情景,他才知道师尊所言非虚,这大师姐当真是天娇之才。
云龙被破,周梓气息翻涌,一时间缓不过气来,但他修为始终比墨玄三人深厚,只需回过数息便能恢复过来。
「琴儿,快用定身咒!」
柳彤却是心有感应,当下招呼师妹助拳。
雨琴玉指掐诀,施展定身法咒,周梓立即受制,陷入短暂的静止。
「元天——掌心雷!」
柳彤娇呼道:「打他曲池!」
墨玄不假思索,一记雷罡便打向周梓手臂要穴。
周梓无法动弹,掌心雷照单全收,浑身剧痛,凝聚的灵气被柔生生打散。
墨玄一不做二不休,饱元蓄劲,掌心雷连环打下,周梓失去灵气护体,再惨遭万雷轰顶,可谓是雪上加霜,顿时脏腑重创,口吐鲜血,苦不堪言,心中更是又惊又怒:「这小贱人如何知道曲池穴乃吾灵气罩门?」
剧痛之余,他立即重整旗鼓,聚灵合气,施法挣脱定身咒束缚,然而柳彤美眸凝华一瞥,竟再度窥出其灵气运转的线路,娇声道:「元天,打他左边肩胛穴!」
周梓不由胆寒,这个穴位正是此刻灵气凝聚之chu,然而墨玄的掌心雷已经挥出,不偏不倚,正中要穴。
周梓灵气被柔生生打散,半身刺痛,一跟头便从云端栽下来,摔到树林里。
雨琴拍手叫好:「你这邪道,今日本姑娘便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说话间,祭起丹火神通,燃起烈焰火烧密林,墨玄也引雷相助,水桶粗细的怒雷从天劈下,只闻一声悲鸣,周梓法身被雷火毁去,危急之余立即元神出窍,遁入虚空保全生机。
除恶务尽,墨玄欲追杀周梓元神,却被柳彤制止了:「元天,穷寇莫追,破阵要紧!」
墨玄收住脚步,立即往山谷深chu赶去,入谷后,只见那尊磐石台正透着斑斓异彩,晶莹剔透,就犹如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叫人惊艳不已。
墨玄立即按照馨雪所言之法,运起大力神通,将砍伐的百木全部卷起,朝着磐石台中央撞去,苍木之气不断灌入磐石台内部,以木克土,无坚不摧的磐石台顿时崩碎,晶莹的石块散落一地,露出内里不断蠕动的藤蔓。
墨玄上前一步,念动咒语,开启天目看去,见藤蔓正不断地女干取灵气,便要再寻灵境和一虚子行踪,但因为藤蔓女干纳了过多灵气,造成繁杂的灵气漩涡,干扰了墨玄的天眼。
柳彤说道:「他们被藤蔓缠裹在东北角!」
墨玄讶异:「师姐,这里灵气混乱,天眼无从看清,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彤道:「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对于这花草树木,我看得很是真切。」对于这个师姐的天赋,墨玄也不得不信,便朝东北角的藤蔓砸了个掌心雷过去。
雷劲将藤蔓烧毁,露出一座小石山,正是灵境所化的金铁石山,然而比起以往的巨硕庞大而言,这座石山就犹如一座小丘陵,显然是灵气缺乏的缘故,可见这女干灵藤的霸道,短短数日光阴便将灵境的法力女干食过半。
女干灵藤被雷罡击毁,灵境得以脱困,散去金铁石山,脸色却是异常惨白,勉强站稳身形,反观一虚子已经昏迷不醒。
墨玄忙上前搀扶,灵境道:「元天,这次又多亏了你……」
墨玄道:「其实是两位师姐帮忙,弟子不过是打打下手!」
灵境道:「闲话少说,先折返涿郡同你师父回合!」
雨琴道:「现在黄巾贼正在猛攻涿郡,师叔,我们该怎么办?」
灵境道:「磐石台被毁,黄巾贼军心定然大乱,相信以雷霄师兄之修为必可退敌!」
雨琴道:「可是师父为了替师叔维持命火,使用了灵血固元!」
灵境脸色大变,道:「你们三人赶快回去助战!」
墨玄蹙眉道:「但师叔你现在……」
灵境道:「吾不打紧,这女干灵藤已经饱食了不少灵气,被毁后使得整个山谷的灵气都异常充沛,正好利用来疗伤复元,尔等不必多虑,速速去支援涿郡!」
三人得令立即往涿郡飞去。
涿郡攻防死战,黄巾军在各路方士异人的助威下连环攻打,而雷霄为了护住灵境命火,损耗不少,彼消彼长之下,玄光结界已然开始不支。
在一旁督战的三才方士脸色一变,惊怒不已,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昆仑小儿,欺人太甚!」
他已经感觉到后方变故,气得真元勃然而发,引动风云翻涌,日月变色。
「方士何以如此震怒?」
三才方士怒气惊动了黄巾军统帅,只见军阵中有两人策马而出,两人黄巾裹额,披甲带铠,一者黩恶兽于左面,乃主将程远志;一者右颊纹凶禽,为副将邓茂。
三才方士压住怒气,长叹一声道:「两位将军,磐石台被毁,周梓道友也丧于昆仑弟子之手!」
程邓双将为之一愣,程远志道:「若我军继续攻城,方士可有取胜昆仑之法?」
三才方士道:「若放手一搏,胜算足有七成!」
邓茂奇道:「玉虚宫威名远播,方士为何如此有把握?」
三才方士道:「灵境师徒被藤蔓抽女干元气,按理来说不可能支撑这么久,唯一可能便是雷霄等人施展了保命护元秘术,据我所知,这类秘术极耗真元,而且雷霄还得维持玄光法界,现今这三个昆仑宗主已经是元气大伤,吾与诸多道友却是养精蓄锐,只要程将军决心一战,吾等有七成把握尽诛昆仑三宗!」
程远志沉吟片刻道:「方士所言甚是,但程某却想略作调整?」
三才方士问道:「将军有何计策?」
程远志道:「吾将军马分为前后两军,前军由方士统领,继续强攻涿郡,程某则率后军绕过涿郡,取小道直插蓟县,擒杀刘焉!」
三才方士笑道:「将军好计策,刘焉乃幽州之首,拿住他等同夺下半个幽州!」
程远志道:「如今破鼎阵已破,若能擒杀刘焉,夺取幽州,也不算辜负教主重托!」
程远志传下军令,黄巾军兵分两路,三才方士率领三万军马围攻涿郡,程远志领着剩余兵马分批撤离,绕开正面战场准备奇袭蓟县。
薛勇精神抖擞,再运神通巨力,化身百尺巨人,拔起一座小山便朝涿郡砸去,玄光法界被震得不住颤抖。
三才方士纵身一跃,飞向半空,凝力往山峰后端拍去,结合师徒二人的力量一举打碎了已然薄弱的结界!嘣的一声,玄光法界化作片状碎片,散落四方,涿郡再无屏障。
三才方士举起令旗大喝道:「全军攻城,杀光狗官,还天清明!」
随军将领也高呼口号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军如陷癫狂,亢奋异常,搭起云梯攀上城墙,邹靖亲自披甲督战,持剑砍翻一个贼兵,喝道:「全军作战,后退者——斩!」
官军将士拼死血战,对着城下的黄巾军射箭、砸石、倒滚油……黄巾军大喊口号,前仆后继,不畏生死地猛攻。
「全军集中兵力,猛攻东门!」
三才方士大喝一声,便要亲身上阵,薛勇主动请缨:「师尊,这等小事让弟子代劳吧!」
三才方士点点头,薛勇纵身跃上城墙,他力大无穷,再有仙术护身,官军皆为凡人根本无从抵抗,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死伤惨重,几个呼女干间便将东门城墙的守军清理了七八成。
「住手!」
就在薛勇杀得正欢时,锐利剑气袭面而来,将薛勇的护身仙气割破,逼得他后退数步,勉强保住了东门。
此刻一道俊飒身姿踏风而来,白衣胜雪,出尘不染,正是昆仑弟子之首——太羽!薛勇怒上眉梢,运起巨神恶相,扬拳便砸,欲杀强敌。
太羽凝气迎战,手掐法诀,御剑而起,三十三口仙剑环身飞舞,筑起一座坚实护墙挡住巨拳。
薛勇猛催真元,巨神左右开工,双拳连番轰击,太羽御剑精纯,剑芒如同旋风般急速飞转,只要巨神拳头打下,旋转的剑气便将其手臂斩断,而巨神由薛勇真元催化,只要施法者元气不绝,巨神便会自动恢复,这样一来双方似乎陷入僵局,双方之胜负便取决于各自的根基。
「且让勇儿试试这昆仑首徒的能耐!」
三才方士静观其变,负手在背,冷视战局变化。
薛勇仗着师尊掠阵,精神振奋,越打越顺,狂催神力,只攻不守;而太羽凛然不退,御剑如风,巧化刚拳,稳守不退。
「昆仑首徒果真不凡,面临败局仍能如此沉稳!」
三才方士暗赞一声,心中却有了打算:「这小子修习剑道,应是攻击力锐利无比,如今却退居守势,更能证明其心虚——雷霄和云若溪已然无法参战!」
看出对方虚实之后,三才方士大喝一声:「全军齐攻下东南西北四门!」
黄巾大军形成四将合围之势,朝着涿郡攻杀而来。
三才方士急于尽快攻破城池,命令火牛车和灵鸢飞舟投入战场,由于前些日子被墨玄等人毁去不少军械,这两种攻城利器各剩十架,于是分别派出五艘飞舟和五艘战车左右夹击南北两门。
夏俊则攻向西门,整个涿郡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墨玄等人恰好赶了回来,看见四面失守的窘境,不禁焦急万分,但却不知该去抵御哪一方的敌人。
柳彤道:「我们兵分三路,各自支援南北西三门,东门就交给太羽师兄。」
墨玄忽然制止道:「暂时不必管南北两门。」
柳彤奇道:「这是为何?」
墨玄道:「我感觉到这两门之后有股熟悉的气息……刚勇雄壮,万人莫敌,黄巾贼定然无法攻破这两扇城门!」
雨琴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墨玄道:「因为你没有跟类似的人接触过。」
南北两门被率先攻破,黄巾军在战车飞舟的掩护开始朝城内杀去。
官军虽然人数不足,但仍奋力添堵缺口破门,但火牛战车威力极大,一路碾压过去,挡者披靡。
「黄巾贼,给俺滚出去!」
怒吼咆哮,宛若石破天惊,声波穿透耳膜,直入脑髓,将打头阵的数十个黄巾贼震得肝胆俱裂,心脑皆碎,毙命当场。
只看一道雄壮身姿傲然挺立,挡在北门缺口,此人生高八尺,面色黝黑,豹目圆瞪,燕颔虎须,身披玄色战甲,手持丈八蛇矛,额缠黑布头巾,威风凛凛。
此人现身之后,慑得北门黄巾贼一时不敢妄动,停滞不前,数千大军竟不敢靠近城池半步。
黄巾贼摄于对方虎威,便用火牛车来打头阵,那黑脸汉子嘿嘿笑道:「他奶奶的,这几天被包在城里,都快闷出鸟来了,正好拿你们松松骨头!」
对着迎面而来火牛车,他左手一推,庞然掌力泉涌而出,仅是一击便将火牛战车掀翻在地,同时右手抡起丈八蛇矛往火牛车上一挑,整架战车便飞到半空,然后砸入敌阵,将其与几辆火牛车一并撞翻。
贼将立即命令灵鸢飞舟从天上射箭,顿时箭若雨点般落下,黑脸汉子旋动蛇矛,漫天乱箭皆被挡在方圆十步以外。
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别以为飞在天上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们!」
说罢从地上拾起几枚箭矢,看准目标,甩手一扔,直取半空之中的五艘飞舟,箭矢快若流星,猛若奔雷,竟直接射毁飞舟。
紧接着,黑脸汉子大喝一声道:「还有那些破牛车,给本大爷滚过来受死!」只见他单手持矛,脚踏虎步,一个闪身便冲入敌阵,舞动丈八蛇矛,五辆火牛车顷刻崩碎。
黑脸汉子喝道:「燕人张飞在此,黄巾小儿,孰敢一战!」
黄巾贼摄其勇武,皆不敢上前,张飞甚是不耐,大声吼道:「贼子,有胆篡逆,没胆厮杀吗!」
一声惊雷吼又将数十名黄巾贼震碎肝胆,毙命倒地。
张飞性子暴烈,早就想驰骋疆场厮杀一番,但多日来被玄光法界困在城内,心中着实憋闷,此刻法界被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猛虎出闸,抡起丈八蛇矛便杀入敌阵,左右横扫,纵横八方,斩将夺旗,杀得数千黄巾贼不敢近身。
再看破碎的北门,原先已抢入城内的黄巾军如丧家犬般四下逃窜,灵鸢飞舟与火牛车同样被摧毁,残破缺损的城墙下傲立着一员虎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披鹦鹉锦袍甲,手持青龙偃月刀。
墨玄打量着这两员虎将,心忖道:「此二人气息极为强大,尤胜昔日援助乌垒的各路豪杰,几乎直追吕奉先!」
「想不到城内还有如此神人!」
柳彤惊叹无比,说道:「既然南北无忧,我们三人就专心支援西门!」
西门由夏俊负责攻打,法袍一抖,施展广袖乾坤,神法遍洒,士兵的武器和军械全被收缴,官军没了武器便如拔牙老虎,更加无法抵抗黄巾贼的猛烈进攻。
侥幸墨玄及时赶来,以一记掌心雷逼退夏俊。
夏俊哼道:「小辈找死!」
再施以广袖乾坤,将墨玄的法术返还回来。
雨琴施展吞御风吞刀两大神通,夏俊顿时被狂风包包裹,岚罡之中暗含锐劲,可谓是杀机重重。
夏俊淡然轻笑,再挥袖袍,将岚罡全部收取,雨琴的风刀合击不攻自破。
风、雷、刀三种神法皆无法奏效,柳彤也施法加入战团,起手便是大力、驱神、吐炎、布雾四大神通,四种元素法能压缩成团,猛然打出。
夏俊左右抖袖,冥冥玄力笼罩而出,柳彤的四合神法也被消解女干纳。
夏俊得意笑道:「无知小辈,本仙神法可收天下之物,仍你再如何狂攻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这门术法,三人皆是束手无策,情急间,墨玄想起师长曾说过西牛贺洲有一座五庄观,观内住着一名仙人,名为镇元子,其道法通天,堪称亚圣,有一门袖里乾坤的绝学,可收纳天地万物,无论是法宝还是神兵,都难逃其乾坤广罗。
这纳尽万物的神通也三界之中也只有地仙之祖能办到,墨玄心想你这区区一个孤山散修居然敢妄言!想到万物儿子,他忽然灵机一动,忖道:「若他真能收纳万物,直接将整座城的士兵收走岂不是省事许多,何须这般费力攻坚破城呢!」回想起来,夏俊所收之物要么是兵器,要么是法力,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死物!墨玄凝视片刻,忽然生出一计,暗中传音道:「两位师姐,等会你们听我指示,全力施展法术进攻,我有妙计可破他法术!」
柳彤和雨琴闻言立即暗中酝酿法力,忽闻墨玄一声喝道:「动手!」
双姝立即催动法能,八九玄功同时发出,双重仙法压境而下,夏俊微露愕然,转瞬又恢复平静,笑道:「居然妄想以蛮力破法,真是可笑!」
法袍生出强大女干力,宛若饕餮之口,将双姝攻过来的法力全部吞下。
就在他女干纳之时,墨玄暗中施展隐身术靠近,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变作一只蚊虫飞入他袖子内。
刹那间,夏俊脸色丕变,惊怒大骂道:「小子,你找死!」
双姝也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行事,竟主动投身对方法袍之内。
法袍之内乃一片广阔无边的异境,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茫茫浑浊,墨玄刚一进入便被一股强烈的牵扯力裹住,全身宛若被撕裂般,迫使他变回真身抵抗,然四周压力陡然剧增,恰似万山压顶,千钧重担,犹若狂风烈火,摧人骨血。
夏俊的广袖乾坤虽然法力无边,但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无法容纳活物,一旦活物进入其中,袖内空间便会产生剧烈反应,施法时偶会误女干飞虫小兽,但这些活物的命火远不及人,进入后便会被空间压力直接撕裂,构不成巨大影响,然而活物的命火越是旺盛,空间反抗也就越为强烈,尤其是墨玄这种身负修为的仙灵之体,引发的空间震动极为强烈。
但一般人在对敌时,断不会傻乎乎地钻入敌人法宝里,所以这一缺陷对于夏俊来说并不影响。
如今见墨玄以身犯险,钻入袖内,夏俊又急又怒,强行发动禁术,催动袖内乾坤之压力,势要在袖内乾坤受损之前一举崩碎墨玄肉身和魂魄。
墨玄也此刻身受袖内乾坤的压迫,形神几欲崩溃,所幸他又九转丹气护体,无论夏俊如何催法,他就是强行支撑,毫不退缩。
两人形成拉锯战,夏俊终究难比九转金丹加持的墨玄,支撑数刻后,口吐鲜血,无力维持,广袖乾坤也随之崩溃,身上的法袍顿时化作寸寸飞灰!墨玄从袖内冲出,强压内伤,趁着夏俊惶恐之际便挥出一道掌心雷。
夏俊中丹受创,仙气立即溃散,法脉随之崩断,百年修为只余一成功力。
墨玄喝道:「你助纣为虐,废你修为以示惩戒,给我滚回你的洞府好生反省!」
夏俊修为几乎尽废,哪还敢赘言,撑起最后一丝余力灰溜溜地逃离战场。
三才方士原本自持胜券在握,故而有闲心看弟子与太羽斗法,但随着墨玄的加入,以及两员虎将的现身,使得黄巾军的形势急转,反胜为败,他不由得心生不耐,喝道:「徒儿退下,待为师来!」
说话间,猛然窜到城上,祭起三界神力,狠击太羽布下之剑阵。
太羽严守门户,御剑游斗,避重就轻,短暂间也能抗衡三界神力。
连斗数回合都没能取下对手,三才方士更为恼怒,立即女干纳天云灵气,召唤出天地凶神,凶神挥拳狠砸,一拳便将剑阵打散。
剑阵溃败,然太羽却显出昆仑首徒的气度,败而不乱,抽身后退避其锋芒,同时重聚仙力,伺机反攻。
三才方士哼道:「小辈躲得好快,且再接本座一拳!」
太羽脚踩罡步,御剑飞行,不甘示弱地道:「妖道休要持老卖老,莫说一拳,就是一百拳我也能以这三十三天仙剑一一接下!」
太羽这三十三口仙剑乃是取自三十三天的名字,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他此刻念咒施法,逼出小罗天剑阵,三十二把仙剑分别悬浮在他背后,左右各十六,排布成翅膀状,手中则握以玉清境命名的清微天剑,此法名曰天罗破邪剑,乃一门锐利攻坚的术法。
三才方士冷笑道:「华而不实,看我如何砸碎你这几把废铜烂铁!」
太羽掐起剑诀,背后三十二口仙剑陡然散开,宛若展翅仙禽,蓄势待发,手握清微天剑遥指对手。
天地凶神挥拳再打,太羽背后剑翅一抖,整个人犹若飞雀般朝后飘去,凶神的拳头落了个空。
三才方士继续策动凶神追杀,然而太羽在剑翼的加持下灵巧无比,在拳风之中穿梭自如。
三才方士心念急转,捏动法决,抽女干大地土元,化为凶神兵刃,顿时间天灵为神,地气为兵,此刻之凶神法相才是真正的天地凶神。
凶神得兵刃加持,凶性更盛,挥戈舞刀间霸力蔓延,顷刻便将涿郡城墙摧毁过半,士兵更是死伤惨重,太羽御剑振翅,勉力躲避,却见天地凶神忽然化出一口强弓,控弦劲射,一弓同出百余箭芒,乱击四野,令得太羽无躲避空隙。
太羽剑翼散做万翎迎击箭芒,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剑气箭芒在不断碰撞下四下散开,更是对城内造成严重伤害,不少民众惨遭殃及,瓦碎砖坍,人伤畜死,端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墨玄等三人已经赶往东门支援,柳彤花容丕变,面露担忧神色:「糟糕,太羽师兄情况不妙,我们快去帮忙!」
墨玄一把拉住她,劝道:「他们两人斗法已趋于白热化,四周布满夺命罡气和混乱的法能,冒然进入非但无助大师兄,反而会激起战局更大的变数,我们不可妄动。」
正所谓关心则乱,柳彤心系太羽,未能看出端倪,而墨玄虽感吃味,但下山后经历了不少大风浪,仍能保持冷静,故而瞧出战局虚实,此刻太羽和三才方士的法力交缠,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平衡,他们在局部相互制衡,两股法力得以抵消,若是有外力干扰,便会造成法力失控,倒是莫说太羽,就是半个城池都会被夷为平地。
太羽居于守势,渐显支拙,柳彤又气又急,就在此时,一股罡劲直窜战场,众人定睛一看,出现了一名威武男子,赤面凤眼,美髯长须,正是打退北门黄巾贼的虎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站,便横在两大仙家高手之间,丝毫不畏两股乱窜的法力。
也就是这么一站,站得位置恰好是两股紧缠法能的核心,亦是最为凶险所在,然而那赤面武将却不紧不慢,青龙偃月刀伫在地上,单手扶持,另一手抚着美髯长须,凤眼轻阖,谈定自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凶险的战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出现,凌乱的罡气竟被消弭于无形,墨玄觉得好奇,将仙力集中在眼眸,仔细观看,只见那赤面武者的吐纳极为绵长紧密,一呼一女干间便将凌乱的罡气纳入体内,等同与将这两股法力女干收。
「他居然敢纳此两股法力入体,也不怕爆体身亡?」
墨玄惊讶无比,三才方士也同样震惊,喝道:「哪来的野夫,胆敢阻挠本仙!」
赤面武者淡淡地道:「关羽,关云长!」
言语轻描淡写,气质也静若深渊,恍若一尊平和的雕塑。
三才方士怒道:「山野村夫,给我去死!」
言语为落,那尊巨神朝关羽挥拳,拳头大若小山,直接可以将人打成肉饼。
妖道法术临身,恼起了关云长,丹凤眼忽地一睁,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剧变,猛然抽刀横扫,美髯长须袍随风而动,快得无以伦比的刀芒逆势而上,斩断巨神手臂。
刀气更若摧枯拉朽,直接扫向三才方士。
嗖的一声,鲜血四溅,惨叫哀嚎,三才方士左臂被柔生生斩断,又惊又怒,又惧又痛。
「师尊快走!」
薛勇连忙枪身过去,扶起三才方士火速逃遁。
一刀斩败强敌,众人皆是无比惊叹,雨琴倒抽一口冷气,叹道:「这红面汉子好生厉害的手段,仅仅一刀就将那三才妖道胳膊卸了下来!」
墨玄道:「他在现身的一刹那就在找寻对方破绽,而三才方士仗着自己是仙人,看不起眼前凡夫,再加上那名壮士摆出轻蔑之态,更是激得三才方士急切出手,所以被斩下一条胳膊也是应当!」
雨琴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开始就在寻找破绽,我看从他出现到斩敌也不过数息间。」
墨玄道:「关壮士闭目看似轻蔑,实则诱敌,亦是静观其变,寻觅空隙;敌寇一动,破绽即生,他抓准破绽,快速斩杀。不睁,是为守,;睁眼,是为攻,这一静一动间便暗合了孙子兵法所言,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两人的对话虽然轻柔,但关羽听力甚佳,尽收入耳,转头望来,投出一个赞许的目光。
墨玄朝他拱手答谢道:「吾乃昆仑弟子,墨玄,字元天,亲睹壮士怒斩三才方士,勇武之姿无以伦比,甚感比钦佩。」
关羽抚须长笑道:「哈哈,小兄弟过奖了,什么三才方士,不过一介妖道,可足道哉!」
太羽从半空飘下,柳彤快步走来,柔声呼道:「大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太羽温和地笑道:「师妹多心了,愚兄无事。」
柳彤目光一转,忽地瞧见太羽肩头血渍,不由惊道:「哎哟,你受伤了?」
太羽摇头道:「不打紧,刚才不小心中了他一记箭芒,我已经封脉止血了!」柳彤从随身香囊里掏出一枚白瓷瓶,一叠白纱布,又从瓷瓶里倾出若干淡红粉末,倒在白纱上,然后敷在太羽左肩,再精心缠好。
这瓷瓶内装着是玉虚宫等的伤药,可内服外敷,治病救伤,而柳彤腰间的香囊其实也是一个储物法宝,看似精巧,实则能装千百物件,墨玄和雨琴也各有一个。
墨玄看着柳彤替太羽敷药的情景,顿感一阵酸楚,极是不悦,但又不便说出,只得憋在心里。
这是前方奔来一支五十余人的兵卒,领头者正是刘备,紧接着又有一支三十余人的兵卒从南面奔来,领头者乃张飞。
关羽忙上前相迎:「大哥,三弟,一切可安好?」
刘备道:「入城的黄巾贼已被吾跟翼德扫清,百姓皆好,伤亡者不多。」
这时太羽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朝刘关张三人拱手答谢道:「多谢壮士相助!」
关羽眯眼望了他一眼,忽然轻哼一声道:「不敢!」
说罢转过身去,径直走开,太羽脸色阵红阵白,好不难堪。
柳彤轻蹙娥眉,甚是不悦,心忖道:「这红脸汉子好生无礼!」
刘备咳了一声,道:「云长,何以如此怠慢?」
关羽抚须道:「大哥,云长之性子你也是知道,最敬忠义良善之辈,最恨石更诈寡德之徒!」
这番话一出,场内众人皆变了脸色,太羽嘴角微微颤动,容色却依旧沉静。
柳彤却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温和,站出来呵斥道:「你这红脸汉子,说话怎地如此无礼,你说谁是石更诈寡德之徒!」
关羽转过身去,淡然抚须,不发一言。
张飞瞪圆双眼,大声道:「小丫头,俺二哥说的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他不但贪生怕死,还卑鄙无耻!」
柳彤气得俏脸酡红,双手叉腰,胸脯不住起伏,指着张飞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墨玄连忙过去拉住柳彤,望着刘备道:「玄德公,这究竟是何缘故?」
刘备愣了愣,道:「只是一场小误会罢了!」
张飞道:「大哥,那白衣贼都干出那种事了,还算什么误会!」
柳彤回头望着太羽,投以询问的目光,雨琴也走了过来,好奇地望着他,太羽双手负后,闭目昂头,摆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模样。
关羽朝墨玄拱了拱手道:「墨兄弟,你与两位姑娘不畏艰险,奋力救民救师,此等忠孝之举,令关某十分佩服,但你可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贵派的大师兄做了些什么吗!」
太羽淡然道:「清者自清!」
张飞怒骂道:「狗屁清者自清!老子放的屁都比你清!」
柳彤娥眉倒竖,娇咤道:「黑面贼,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飞啐道:「小丫头思春了?你这么维护他,小心来日被他卖了也不知道!」柳彤羞怒无比,法力轰然爆发,秀发翠衣无风而动,张飞嘿道:「小丫头,一边玩去,俺不跟女人动手!」
柳彤紧咬银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大师兄道歉,否则便生死相见!」
墨玄和雨琴也都惊呆了,以往的柳彤温柔讲理,即便被人冒犯也是含笑以待,如今竟为了太羽要跟他人生死相搏。
张飞哼道:「他奶奶的,小娘们不知进退,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打醒你这痴丫头!」
「住手,住手!」
邹靖及时出现,暂时稳住了局势。
关羽道:「邹大人来得恰是时候,正好做个见证,听听关某是否说错了!」
邹靖愣了愣,压低声音道:「关壮士,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关羽哼道:「关某眼里绝容不下沙子,今天定要道个分明!这白衣人身为仙家弟子,在涿郡被围,百姓惶恐时,不思破敌解围之策,反倒是擅自开坛讲法,蛊惑民心,宣称信道者得救,此等做法跟那张角何异!」
太羽道:「吾开坛说法,不过是要稳定民心!」
关羽冷笑道:「稳定民心?你当关某是三岁稚童?」
太羽道:「涿郡被围初期,民心惶恐,但听过我讲道之百姓,无不安神静心,再说我一不收钱,二不取财,三不煽民,如何又跟张角无异!」
关羽指着太羽,斥道:「被你蛊惑的百姓全部是精神萎靡,动作迟缓,而你每次讲道之后,都是显得气定神闲,精气神足,分明便是你趁机以邪术摄取百姓之力以补自身!」
太羽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百姓施邪法,你可有证据!」
气氛再度升温,已是剑拔弩张,邹靖连忙转移话题道:「诸位,不要争吵了,方才斥候回报,程远志与邓茂率领部分贼军直奔蓟县而去,刘大人此刻正在蓟县!」
刘备道:「蓟县又多少守军?」
邹靖道:「黄巾贼入侵幽州后,为了阻挡贼军,刘大人已调出了不少兵力,身边恐怕不到五千人!」
刘备惊道:「不好,幽州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幽州都会大乱,还请邹大人速速调兵遣将,阻截贼军!」
邹靖苦恼地道:「这数日血战下来,涿郡守军十伤九死,哪还有兵力去增援,只有从其余郡县抽调士兵了!」
刘备道:「兵贵神速,这调令发出后,最快也得三五日才能出兵,恐怕那是黄巾贼早已兵临城下了。从此地发兵是最为合适,若邹大人信得过刘备,便请调我五百兵甲去救蓟县!」
邹靖愕道:「五百就够了?」
刘备道:「恰好合适,太多人反而拖延行军速度,五百兵甲足以拦下黄巾贼!」
邹靖道:「程远志那一路兵力最少也有两万,玄德,这可不是儿戏啊!」
刘备道:「备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便请将军chu以军法!」
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邹靖点了点头,道:「刘备接令,命你速领五百劲卒,增援蓟县,阻杀黄巾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