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月悬当空。
血雾谷和伏尸岭之间的密林之中,一行黄衣道人御空穿行,正是那道宗的葛师叔等人,原本是十个人的队伍现在少了三人,估摸着是在谷中遇到的妖邪时丧命了三人。
葛师叔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绷着脸,像是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这次的损失太大了,连连折损三名新生高手,还是长老们的徒子徒孙。他的心情很不好,阳石道君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这些徒子徒孙的安危,百密一疏,结果还是出了差错。当然也只怪那黑巫教的破阵法,引出了一只金甲尸。那三人目空一切,过于冒进,导致命丧此地。葛师叔想到这里,要是一阵懊悔。
白齐面色平静无常,只有那双星目时不时扫过他的后背,脸上露出幸灾乐祸表情。他巴不得这个老东西赶紧去死!然后,嘿嘿……
正郁闷着呢,葛师叔瞧见前面是一方空地,草木皆无,地上还冒着轻烟。他惊咦一声,落地一看,明显是修士搏斗后的景象。
“大家小心!”葛师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到动向。
胡师叔从人群中落地,道:“师兄,这里刚刚应该发生了大战?”
“嗯。很有可能是黑巫教所为!他们赶在我们前面,先前在血雾谷中他们布下了僵尸和阵法,后面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旁门左道。”
“可不管有什么猫腻,我们现在也只能进,不能退!”胡师叔道,前面死了三个师侄,现在他有些担忧后面的情况。
白齐悠然地浮在空中,心里对二人的过渡谨慎,很不在意。淡然说道:“二位师叔何必担忧?想必那黑巫教也没带多少人,依我看,他们刚刚遭遇了不测,我们占据了绝对优势!”
胡师叔望向他道:“少主君说得不差,可那邪道的人马现在还未曾出现,难保他们不会搞突袭”
这时,葛师叔回头来,正色道:“不管黑巫教还是邪道,我们现在都要严阵以待,小心为上。”
众人再次朝前飞行,很快就到达伏尸岭山脚下。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古老蒙尘的石阶,石阶蜿蜒起伏延伸至山顶,尽头chu露出一座肃穆森冷的庙宇。
队伍里一个长相艳丽动人的女子惊呼道:“齐师兄!那上面就是将军庙了呀?”
白齐笑道:“采蓉师妹莫不是又要主动请缨?”
“师兄你又笑话我!”那名叫采蓉的女子嗔怪道,言语中看出她对这位俊朗高大的师兄倾心之情。
“别闹了,我们先步行上去看看”胡师叔出言打断,众人便走上了石阶。
而此时,伏尸岭某chu,寐生一双眼睛正复杂地盯着众人背影。
“我们也该走了”他对旁边的沈媛说道。
不过因为顾忌道宗的人,他们没有走石阶,而是偷偷摸摸地在枯树林中沿着石阶的方向往上走。
石阶不仅长,而且陡,对常人来说,上去不到山腰可能就难以继续往上,不过道宗的人都是修士,这点苦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石阶上铺满了落叶,不时还出现横七竖八的枯骨架,从衣服判断,有山民,有修士,还有兵士,看起来距离上一次来人也有百年之久了。
“师兄,这里好冷呀!”采蓉紧贴着白齐的步子,仰着头轻声问道。
“嗯,是有点,这里阴气极重,否则也不会有千年难出的至阴珠”
“至阴珠是什么呀!?”采蓉又问。
白齐转头宠溺地看着她,道:“我也不清楚,父君是这样说的,这是返璞入道契机之物,父君下令务必夺得。”
“咳咳”葛师叔身形微颤,轻轻咳嗽一声,两人赶紧闭嘴。
“切!木桩一样的老头”采蓉心底嘀咕着。
很快,众人便已行至半山腰位置,正当他们仰望天空的时候,圆月不知何时已残月如钩,视野四周变得暗淡下来,阴风呼呼吹过,空气似乎还隐约散发着一股尸臭味。
“呀-呀-”空中掠过一群乌鸦,飞过众人头顶,向着那将军庙方向而去。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从山顶chu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声音整齐而划一,沉重而刚猛,直叩心房,让人耳鸣脑眩,连那巨大的庙宇也随之一阵颤动。而伴随脚步声而起的是滚滚烟尘,从山顶往下弥漫。
“嗯?”葛师叔和胡师叔都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隆!隆!隆!”像是千军万马汹涌而来,期间还有人群齐喝声,只是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葛师叔对众人道:“小心准备,见机行事!从声音来判断,看来将军庙那边的妖孽远远不止一只,而是一大群。”
众人立即反应过来,纷纷止步提剑,直视那山顶之chu。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众人终于听见那喊得是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字!
“风!”
声音高亢而沉稳,气势雄浑而刚猛,如那彭拜滔天的巨浪汹涌而来!如那摧枯拉朽的飓风呼啸而来!如那惊天动地的万钧雷霆踏地而来!整座山岭都在颤栗!直直压得众人呼不过气来!心神颤抖!
数百米之外,他们终于看清,滚滚烟尘之中,十列全身黑铁甲胄的兵士正持着战戈长矛和盾牌,口中喊着古老的战号,迈着矫健沉闷的步伐向石阶下方一步步紧逼!
葛师叔如临大敌,急声令下:“是阴兵!快快退回山脚!”
但众人却像是受了惊吓,竟然无一人反应。
“快!”葛师叔爆喝一声!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御空往山脚逃去。
寐生虽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但并没有惊惧,相反的,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伤感。将军庙方向似乎有着什么莫名的东西女干引着他。让他心痒难耐。“走,绕过石阶,抄小路进将军庙”
沈媛此时已经被吓得面如白纸,一个劲地摇头,想要往山脚下逃去。
寐生冷哼一声,掀起她的裙摆,对着她的翘臀猛拍了几巴掌,只打得屁股乱颤,印出红红的掌印。
“之前你勾引左仆令倒是勇敢机智的很,见到一群战死的阴兵却这般失了方寸?你若是逃跑,也许我只能带你的尸体回去见你的父亲了。还望沈小姐与我倾力合作,同舟共济!”
“我!你别以为仗着我父亲,妾身就怕了你!再这般羞辱我,我……我可是御器位修为!”沈媛捂着屁股做出威胁状。
寐生心念一动,那血尸瞬间闪到她的面前,发出凶残的低吼声。沈媛这才想起来血尸的恐怖,立刻就跪了下来,哀求道:“妾身错了!公子饶命!”
寐生心头闪过一丝不屑,道:“快随我赶往将军庙!”
两人废了几番周折,绕着山腰来到伏尸岭的另一面,避开了阴兵。然后往上行去,途中虽然有僵尸之类的,但都比较低级,并不费什么力气。
随着二人不断接近山顶,清晰感受到哪庙宇中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当他们站在庙宇背面的几丈距离时,这才真正看清。
从背面往上看,整座将军庙结构其实简单至极,没有高墙壁垒,也没有朱墙绿瓦。有的只是巨大黑武岩简单有序的堆砌,但看起来却牢不可破。
寐生运用望气术小心的查看一番,将军庙范围暂时没有其他生物,他将沈媛叮嘱一番,留在一间枯树洞里,自己则偷偷地上到山顶,接近正门。
如果说血雾谷是修罗炼狱,那么这里就是炼狱的第十八层。
脚踏在黑红色的土地上,松散而阴寒。上面留着无数凌乱的脚印,看来是刚刚那些阴兵留下的。地面上零星地散落着残甲,断戈,枯骨。难以想象,这里当年究竟发生过多高级别的战斗,以至于土地都变得松散。
将军庙只是一座孤零零的正殿。虽然高大但很简陋,没有其他建筑陪衬,也没有朱墙绿瓦,雕梁画栋,单调的黑色,显得破败而荒凉。那玄铁铸就正门紧闭着,看不见里面情况。门身锈迹斑斑,能看出岁月剥夺的痕迹。上面留着几个暗红色大字:擅入者,献头!气势威严,肃穆而森冷。
寐生运用寻气也没有感觉里面的一丝气息,可以说庙内是死寂一片。他轻轻推动正门,开了一个门缝,一眼望去,里面只是黑漆漆的,并无其它异常。正当欲做下一步动作,忽然从鼻子闻到一道香风,紧接着后背一疼,他来不及回头反应,便被踹进庙内,大门随即猛地一合,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时,伏尸岭山脚下的密林,道宗一行人神情严肃。
那群阴兵并未下山追赶他们,而是停留在台阶末端,看来他们的出现并不是因为自己一行的闯入,而是右其他缘由。阴兵的喊声已经停止,毫无动作,像是一尊尊石像。
“师兄,看来只能抄小道了,虽然不能一目了然潜藏的危险,但也好过直面阴兵”胡师叔对着说葛师叔道。
葛师叔正欲说话,这时,他们后方传来几声粗犷的喊声:“道宗的朋友!好久不见啊!哈哈!”
众人回头,只见五名黑袍修士正御空而来。清一色的具是男子,额头上纹着一只瞳孔。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颇有几分将军气势。
白齐面露杀机,提剑一指,道:“原来是你们这些邪道,不在深山老林中苟图衣食,跑来这里找我道宗做甚?莫非是脖颈又痒了?想试一下我手中剑的锋利与否?”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这伏尸岭乃是属于三国不管之地,又不是你们道宗后花园,我唤魔殿来此有何不可啊?”
白齐正欲怒斥,葛师叔一把将他拦在身后,对大汉道:“雷护法此行所图无外乎是将军庙,过了这段石阶,便可进入庙内,你们可以先请!”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远chu的石阶。
雷护法又是一阵大笑,道:“葛道人倒是好算计!那石阶上少说也得有三千阴兵,你拿我们当傻子吗?我们可不是什么初生牛犊!”说罢他瞄了一眼白齐。
“倒要你看看初生牛犊如何擒虎!”白齐克制不住,便欲挥剑相向。
雷护法左旁的壮汉举着一杆长矛,道:“某家的血矛也未尝不利!”
正在这剑拔弩张时刻,众人身后又传来一声响亮清明的“阿弥陀佛,”,只见一名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御空落地。老僧典型的南土人,虽然皮肤黝黑,深眼窝,满脸络腮胡,倒还有几分慈眉善目。
雷护法怒目圆睁,道:“又是你这阴魂不散的老秃驴!”
胡师叔眼睛一亮,道:“佛宗的慧明大师不在寺内讲经,来此何事?”
“阿弥陀佛,据说此地妖孽横行,荼毒百姓,佛母仁慈悲悯,命老衲前来扫清妖邪,还此地山民一个太平日子!”慧明大师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之像。他看着两拨人马跃跃欲试的表情,又劝道:“诸位何必如此啊,动则伤亡流血,静则和气平安。老衲有一言,请诸位静听”,见众人皆听他所言,他又道:“眼下伏尸岭正面有三千阴兵阻拦,若强行攻之,胜,少不了阵亡流血,败,则全军覆没。为今之计,便只有抄其他小道进入将军庙”他顿了顿,看了众人表情两拨人马闻之皆暗道有理。
“又什么良策,快说来听听”雷护法催促,葛师叔无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若分道抄小道,诸位心中防范,必然还会生出旁左构陷之举,不如我们暂时言和,一同进入伏尸岭,教派之争等出了伏尸岭再谈不迟,现在你我三教汇聚,老衲也不讳言,诸位所来伏尸岭皆各有所图,明面上讲看似有冲突,却仍有回避之余地,值此险境,若现在就互相冲突,必生无畏伤亡,于后事不利。对佛家来说,谁的命都是命。诸位以为如何?”
葛师叔和胡师叔二人窃语几句,然后说道:“慧明大师言之有理!”
雷护法笑道:“果然是佛宗的老家伙,这倒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