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坐在程宗扬肩上,笑吟吟道:「大笨瓜。」
「我故意的。」程宗扬道:「他们要是心够黑,刚才就该杀人劫财了。既然没动手,不管他们怎麽想吧,总算他们有点运道,赏他们点儿无所谓——万一真把他们家给烧了呢?」
「那就当他们倒霉罗。」
「积德行善啊死丫头,早点儿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小紫笑道:「生不出来可不怪我。」
「哎,死丫头,你说会不会是因爲你没生,吓得她们都生不出来,生怕别了紫妈妈你的苗头?」
「程头儿,你越来越会丢锅了。」
「要不然就是我被小贱狗咬过的後遗症。我们把它煲汤吧,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雪雪从女主人怀里伸出脑袋,呲牙咧嘴,狺狺作势。
「还挺狂啊,你把它放开!」
「雪雪最乖了,不许吓我们。」
雪雪得意地摇着小尾巴,两条小短腿抱着女主人的手臂,偏着脑袋,讨好地在上面蹭着。
两人沿着破旧的宫墙,来到花萼相辉楼的位置。
那片废墟旁边放着一堆毛竹,还有几束用来捆紮的竹篾。废墟中间已经清理出来一片,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差不多有两丈多高。
程宗扬仰头看着竹架上空,「你们上次是怎麽被传送到大雁塔的?」
「不知道啊,飞着飞着就飞到塔里边了。」
「会不会是飞的时候正好碰到哪个特殊位置,然後被传送过去?」程宗扬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死丫头,你不是能看到紫外线红外线什麽的吗?上边有什麽,能看到吗?」
小紫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底泛起一丝淡紫的莹光。
「有一点光。很淡。」
「雉奴!」程宗扬唤道。
吕雉无声地落了下来。
「带我们飞上去。」
吕雉不动声色地说道:「背不动。」
「就我们两个你都背不动?再罗嗦,我就让你把衣服脱了,光着屁股飞,好减少负重。」
程宗扬说着取下大氅,丢在一边,然後放开小紫一直捂在自己怀里的双脚,把她放在吕雉背上,顺手扯住雪雪的耳朵,把它丢在大氅边,「看住了!弄丢了就把你下火锅!」
程宗扬说着,一把抱住吕雉的脖颈,试图爬到她背上——然後吕雉就被压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程宗扬气都不打一chu来,「你怎麽这麽废物啊!」
吕雉咬了咬牙,「待奴婢先飞起来再试。」
程宗扬只好放开吕雉,看着她展开修长如墨的双翼,轻轻一振,将小紫负在背上,凌空飞起。
程宗扬攀上两丈多高的竹架,等吕雉飞过来,伸脚在她腰上踩了踩。吕雉身体随即一沉,那纤腰软得就跟麪条一样。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太重了,那里经不住,要往後一点。」
程宗扬沉着脸踩了踩雉奴的屁股,感觉比腰部的承受力强一些,这才跨坐上去,扯住她的衣带。
黑暗中,看不清吕雉的脸色,只看到她双翼吃力地摆动着,像是灌满了铅一样,勉强往空中飞去。
「就是这里了。」小紫往面前的虚空一指。
程宗扬竭力睁大眼睛,眼前黑沉沉的,连个屁都没看到。
小紫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往空chu丢去,只见那只罐子飞出数尺,然後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样,凭空消失。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你把手雷丢过去了?」
「大笨瓜,手雷都被你用光了。」
「那你丢个罐子干嘛?万一被大慈恩寺的秃驴发现了呢?」
「没关系啊,那罐子是冰做的,丢过去就化掉了。」
程宗扬不信,「这麽黑的冰?拿墨汁做的?」
「是毒药啦。罐子化开,里面的毒烟会飘散出来,」小紫笑道:「足够十层用的。」
「我刚给你积的德……」程宗扬无力地说道:「毒药你都乱丢,那帮秃驴中毒是活该,可万一有别人到塔上呢?」
「放心好了,这是六拂化清散,对常人无效。」
「那要不是常人呢?」
「会缓慢侵蚀气海。丹田会漏气的。」
「这种东西别乱扔……」程宗扬看了眼身下的吕雉,没再说下去。净空是自己人的事,最好别让她知道。
「不对啊?」程宗扬忽然皱起眉头,「这不是秘境入口吗?怎麽会传送到大雁塔呢?」
「也许对应很多入口呢?」
「能感应到卓美人儿吗?」
小紫偏着头感应了一会儿,「很远。」
「这卓美人儿,还挺命大。」
秘境进不去,程宗扬也没辙,只能故作轻松地说道:“行了,没死就算不错了。走吧,等搭好台子再慢慢琢磨。”
吕雉费力地喘了口气,挥动羽翼,斜掠着落在地上。
程宗扬翻身下来,顺手在她圆臀上捏了一把,“就飞了这么一会儿,怎么湿成这样?”
吕雉女干了口气,“奴婢用力过度,累的。”
“真是累的?”程宗扬讶道:“我还以为是你下面湿了呢。”
吕雉猛地背过身,举袖遮住面孔。
“还害羞呢?行了,蛇奴,把她带回去。她要敢逃跑,就把她腿砍了。”
蛇夫人现身出来,拉着吕雉的手笑道:“太后娘娘,跟我走吧。”
程宗扬揽住小紫的腰肢,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日子多好,没事儿遛遛鸟,调戏调戏家里的丫头--有太后娘娘在,两件事合一块儿就办了。哎,你抽她的血,真有用吗?”
“试试哕。”小紫道:“要不然就只能抽杨姊姊的了。”
“别!她那么胖,血里八成都是油。”
“程头儿,你又在背后说人家。”
「废话,这种话能当面说吗?」
◇◇◇
从兴庆宫西南角出来,斜着穿过东市,便是紧邻着宣平坊西北角的亲仁坊。坊内最有名的所在,莫过於咸宜观。此时观前用上千盏银灯砌成两株灯树,每一株都有两丈高,几乎与门檐平齐,光焰通明。
咸宜观规模宏大,在观中修行的女冠非富即贵,里面虽然有崇慕道法,一心清修的道门信徒,更多的则是不愿受婚姻束缚,追求个性自由的大唐女性——程宗扬来长安没多久,关於咸宜观的风流韵事便听了不少。也正是因此,咸宜观并不像其他寺庙道观一样门户严谨,而是观门大开,来去自如。
此时已是深夜,两座灯树之间的大门依然开着。一眼望去,能看到几名穿着道服的女冠手持拂尘、如意、法铃等物,正在殿前打醮祈福。观中除了一些信徒焚香祝拜,还有几名看起来就风流倜傥的文士,正与相好的女冠携手同游,他们固然毫不避忌旁人的目光,旁人也对此见怪不怪。
作爲穿越者,程宗扬倒是很赞赏此地的开放和大度。他与小紫手拉着手,一边看着观中的景致,一边感叹道:「唐国的风气就是好,开放、包容、自信……不会吧?那俩是在亲嘴?啧啧,这男女的风气也太开放了。」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看错了。那个穿文士服的有耳洞哦。」
程宗扬仔细看去,树下搂抱的两人果然都扎有耳洞,这会儿唇舌相接,正如胶似漆。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炯炯有神,那文士转过头,喝道:「看什麽看!」声音清丽,果真是个女子。
程宗扬赶紧拱手,「打扰打扰!我们就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扰人清净!」穿着男装的女子忿然拉起同伴,拂袖而去。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都不禁好笑。
两人拉着手走到侧院,只见院中一排朱门绮户,檐下悬着灯笼,写着各自的道号。宾客们诗文唱和,喧譁笑闹声不时从房中传出,热闹的气氛不像道观,倒更像是迎来送往的客栈。
程宗扬有些纳闷,小紫平常懒洋洋的,除了睡觉,什麽都提不起兴趣,怎麽突然大半夜拉着自己闲逛?
程宗扬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带我来开房的吧?」
「是啊。就是这间好了。」
小紫说着,擡手推开一扇朱门,举步入内。
两名客人正在席前端坐,闻声齐齐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女进来,不由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但紧接着脸色大变。
两人身体微动,刚想跃起身,只见那少女怀中的小白狗昂起头,口边迸出几点火星。
两人不敢再动,僵着身子看着那少女走近,嘴角抽动着,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容,「紫……紫姑娘……」
小紫笑吟吟道:「你们认识我?」
「是……」
「那爲什麽不站好?」
两人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
「这里管事的是谁?」
「回紫姑娘,是宫先生。」
「让他来见我。」
两人对视一眼,柔着头皮道:「宫先生不在长安,只怕……」
「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两个时辰他赶不回来,你们就去死好了。」
两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勉强笑道:「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及,还请姑娘多宽限一些。」
「不行哦。我只有两个时辰起效的毒药。超过两个时辰就会死掉的。」
房内传来一声轻叹,「姑娘何必爲难他们?」说着一个神情冷峭的丽人掀帘而出。
齐羽仙!
程宗扬眉角突突跳了两下。真没想到,黑魔海在长安城的藏身chu,居然会设在道门要地,宾客云集的咸宜观!她们就不怕露出马脚?
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真没几个人能想到黑魔海会这麽大胆子,竟然敢藏在道门的腹心chu。
齐羽仙道:「恭喜程侯,以一己之力平定洛都之乱。」
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干嘛总跟着我?阴魂不散啊?」
「今日是程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吧?」
「少废话!你们的人刺杀我,把人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
齐羽仙挑起眉梢,「程侯明监,飞鸟萤子并非我巫宗门下,所作所爲,与我巫宗没有任何关系。」
程宗扬冷笑道:「我都没提名字,你就知道是谁,还装傻呢?」
「飞鸟萤子失踪多日,音讯皆无,正赶上程侯前来兴师问罪,我若是还猜不到,才是装傻。」
「她是你们聘请的客卿,你跟我说没关系?」
「我们聘请的客卿是飞鸟熊藏。那位飞鸟萤子虽然也姓飞鸟,却并非我巫宗聘请。」
「还跟我装呢?你们的聘书我都见过,聘请飞鸟兄弟爲供奉。」
「是兄弟,可不是兄妹。」齐羽仙道:「飞鸟兄弟中的哥哥飞鸟熊藏死在程侯手中,弟弟飞鸟翔闭关修炼忍术,与圣教失联多日。飞鸟萤子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可没出过一文钱的聘金。」
「你们也太黑了吧?把人往死里用,出了事就撇得乾乾净净?还有脸说一文钱没花,怎麽着?你们还准备把她说成是志愿者?」
「事实如此。我们可没有指使她去刺杀程侯。」
程宗扬嗤之以鼻,「事实要是有用,还用得打来打去吗?大家摆事实,讲道理,谁有理谁赢——可能吗?」
齐羽仙摊开手,「人不在我这里,程侯再不满也没办法。」
「别装了!她已经招供了,幕後指使者就是你!」
齐羽仙无奈地说道:「程侯非要栽赃,小女子也无可奈何。」
「栽赃?要不要我们在魔尊面前立誓?」
程宗扬不提还好,提起被改成岳鸟人面孔的魔尊像,齐羽仙就不禁露出一脸吃屎的表情。
齐羽仙忍了又忍,最後目光一扫左右,「你们出去!」
「是!」两人刚要举步,只见程宗扬身形一闪,双掌直切两人腰腹。
六级通幽境的修爲不是白给的,一看他的出手,两人就知道要糟,连忙撤步弓身,避开要害,谁知程宗扬用的却是个虚招,趁着两人弯腰避让,上半身露出破绽,双掌快捷无伦地一翻,扳住两人的脖颈,然後劲气一吐。
「呯」的一声,两人脑袋撞在一起,齐齐晕倒。
程宗扬轻松地拍了拍手,「才这麽点儿修爲?也太水了吧?」
齐羽仙胸口起伏了一下,忍着气道:「程侯如今被十方丛林列爲佛门公敌,正自顾不暇,难道还要再树敌麽?」
「多新鲜啊,」程宗扬冷笑道:「说得好像大家不是敌人一样。」
齐羽仙道:「就算大家是敌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至少现在,本教并无意与程侯爲敌。」
程宗扬看了小紫一眼,心里暗自嘀咕,死丫头特意来找黑魔海的人,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有没有敌意,口说无凭,起码得拿出诚意来吧?」
「程侯想要什麽诚意?」
「你们出手,把窥基杀了——办乾净点,别牵扯到我身上。」
齐羽仙气得笑了起来,「我如果答应,程侯会相信吗?」
废话,相信你们,我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程宗扬冷着脸道:「这就是没诚意了?」
「刺杀窥基,请恕小女子无能爲力。不过程侯有意对付窥基大师的话,倒是有些消息可以提供给程侯。」
「说来听听。」
「程侯可知道,十方丛林的沮渠二世大师身染沉痾,如今有意择一门人,授予衣鉢?」
沮渠大师准备传位了?
「传给谁?」
「沮渠大师心许何人,外界尚不知晓。不过窥基大师、释特昧普大师都在备选之列。」
程宗扬心头一动,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份量就很重了——说明窥基与释特昧普之间有绝大的利益冲突!
程宗扬嗤笑一声,「路人尽知的消息也拿来蒙我?」
齐羽仙看了小紫一眼,「程侯想知道什麽?」
「你们家那个贱人呢?又在哪个阴沟里钻着,准备害谁呢?」
「仙姬正在协助教尊筹备大祭。不日便会请紫姑娘与殇侯北上。」
程宗扬看着她,慢慢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也就是说,唐国主持大局的,只有你一个……」
齐羽仙笑容变得僵柔,对面的男子杀意喷薄而出,显然是真动了杀心。
她并没有撒谎,剑玉姬确实不在长安城内。教内大祭已经拖延多时,当初因爲魔尊丢失,只能百般敷衍,如今迎回魔尊,时隔二十余年的大祭,已经成爲教内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爲此圣教全面收缩,行事低调之极。
却没想到,即使躲进咸宜观也没能瞒住小紫,被她直接找上门来。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齐羽仙清楚,爲了隐匿行迹,自己在坊内、观内、院内暗中布置了三重防卫,结果他们却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踏上门来,三重防卫都没有一丝示警,等她发觉不妙,已经无法脱身。
齐羽仙与程宗扬打过不少交道,这个身世成谜的年轻人虽然有着让人好笑的道德观,性子温和,极少采取激烈手段,相比於他的年纪,攻击性低得出奇,尤其是主动攻击方面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老好人一旦动了杀心,必定是血雨腥风。
齐羽仙立即设法自救,「好吧!唐国有人要对付你。」
程宗扬衣袍无风而动,逼人的杀气牢牢锁定对面的丽人。
齐羽仙飞快地说道:「以窥基大师爲首,参与者有掌管神策左军的仇士良;龙宸在长安的杀手;淮西、魏博、平卢三镇的牙兵;十方丛林的大慈恩寺、青龙寺、佛光寺;十六王宅的两位亲王:安王和陈王;还有瑶池宗的奉玦仙子和周族的少主。」
「你怎麽知道得这麽清楚?」
「他们通过龙宸,邀请我们一同出手。我藉口请示仙姬,如今尚未回覆。」
程宗扬盯着她,「瑶池宗?」
「瑶池宗君长老身死,奉琼仙子朱殷失踪,有消息称是你做的手脚。」
「谁说的?」
齐羽仙柔着头皮道:「仙姬。」
也就是剑玉姬不在场,不然程宗扬非捅她一刀不可。这贱人太他妈缺德了!变着法儿地给自己泼污水,各种造谣诬蔑……好吧,就算这事确实与自己有关,她用得着喊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对付我一个远道而来的外来者,用得着这麽多人?」加上黑魔海已经九方势力了,难道还要再找一个,给自己来个十面埋伏?
「程侯是汉国使节,又是辅政大臣,事关汉唐两国,必须要做得干净,避免走漏风声。所以要纠集足够的人手,一击必杀,不容一人脱身。程侯身边高手不少,单是那些侍姬,就不容他们不小心。」
「连奴婢也不放过?这是要斩草除根?」
齐羽仙暗暗女干了口气,「程侯莫怒——释特昧普已经放出话来,不仅要除掉程侯这位佛门公敌,还要将程侯的侍姬尽数渡化,充作善母。」
「咔」的一声,程宗扬脚下的青砖寸寸碎裂。
良久,程宗扬森然道:「你是故意挑拨?想激怒我?」
齐羽仙道:「当时在场的有魏博乐从训,还有大慈恩寺的几名僧人,是真是假,程侯一问便知。」
「我先杀了你,岂不是先少了一个敌人?」
齐羽仙举起右手,「我可以起誓,绝不会向程侯出手!相反,我会声称得到仙姬许可,加入他们,藉机将他们筹划的内幕透露给程侯。」
「我会信吗?」
「紫姑娘是毒宗唯一传人,今次大祭必须在场。如果因爲我坏了教内大事,我只能以死向教尊谢罪。」
「你们和十方丛林什麽关系?」
齐羽仙道:「十方丛林和我们一样,都曾与岳鹏举结怨。但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程侯能理解吗?」
「理解个屁!」程宗扬收起杀意,「把他们计划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要是敢玩花样,以後我见你们一次杀一次!」
程宗扬转身欲走,却听小紫道:「那几个会飞的鸟是怎麽找到你们的?」
程宗扬一拍额头,自己本来想知道小女忍是不是被黑魔海派人救走的,结果说了一大通,却把正事给忘了。
齐羽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回道:「飞鸟兄弟是幽长老招揽,据说在倭国犯了事,来六朝避仇。」
「犯了什麽事?」
「姑娘知道,他们忍者平常鬼鬼祟祟的,不喜欢跟人交谈,所以我也没有打听过。」
「飞鸟翔闭关修炼什麽忍术?」
「我不太清楚。」
程宗扬不满地说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清楚,要你有什麽用!」
齐羽仙寒声道:「请程侯自重。对我一个弱女子呼来喝去,难道就显了侯爷你的威风?」
「一日爲婢,终身爲奴。你一个奴婢还指望主子跟你客气?诶,我突然发现你挺不怕死啊?你要不服气,我乾脆还是杀了你算了。」
齐羽仙深深女干了口气,「程侯息怒,是我的不是。至於飞鸟翔修炼的忍术,他们忍者行事隐秘,极少示人。」
小紫道:「那就是演示过了?」
齐羽仙沉默片刻,「我只见过他使用匿身术,能在地下潜藏数个时辰。」
「飞鸟萤子什麽时候来的?」
「半年之前。接到飞鸟熊藏的死讯,她乘舟渡海,前来收取骸骨。」
「骸骨呢?」
齐羽仙犹豫了一下,「应该在飞鸟翔身上。不过他一直闭关,我们也没办法确认。目前只能说下落不明。」
「所以就是你们故意吊着她,让她爲你们办事?」
齐羽仙没有作声,默认了此事。
小紫笑道:「你们敢这样骗她,除非那个飞鸟翔已经死了。」
齐羽仙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震惊、懊恼、後悔,还有一丝深深的畏惧。
她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结果还是漏出马脚,被小紫轻易就猜出幕後真相。
「最後一件事。」小紫摊开手掌,「把我的龙精还给我。」
齐羽仙脸色有点难看,这都什麽年头的事了,这会儿居然又翻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齐羽仙忍气吞声地说道:「龙精不在我手里。」
「去哪儿了?」
「已经奉给教尊。」
「你起誓。」
齐羽仙张了张嘴,最後苦笑道:「请紫姑娘恕罪。龙精确实不在本教。」
「那你拿什麽来赎命呢?」
齐羽仙默然良久,最後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
小紫眼睛一亮,接过玉盒,笑道:「你好笨啊,人家是说,你把元红献给程头儿,用来赎命就够了。」
齐羽仙脸上掠过一丝懊恼,「我可以反悔吗?」
「晚啦。」小紫笑眯眯道:「下次请早。」
齐羽仙目送两人扬长而去,片刻後院外传来讯息,发现舞阳程侯的行迹。接着观中传讯,舞阳程侯与紫姑娘去三清像前转了一圈,然後离开咸宜观,一路向南,目前正在跟踪。
齐羽仙松了口气,背後的罗衣瞬间被冷汗湿透。
室内传出一个声音,「他们走了?」
「是。」
纱帘飘开,一名身着紫袍的宦官从室内出来,「他的太一经得了殇振羽的指点,年纪轻轻便有了通幽境的修爲,了不得。」
齐羽仙恨恨道:「若非仙姬说过,他身上有绝大的秘密和机缘,早在盘江,我就动手除掉他了。」
当日在南荒,以他那点修爲,自己随手都能捺死他!谁知一念之差,便眼看着他的修爲和他聚拢的势力一样,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疯狂提升,短短两年,便凌驾於自己之上,如今自己反而要在他的威胁下忍辱偷生。
「小剑心思太重,什麽秘密能比性命更要紧的?」
那宦官走到椅旁坐下,从袖中掏出几枚骰子慢慢摇着,「我那个便宜侄女已经知道了吗?」
「虽然瞒得紧,但只怕已经被她觉察出些许蛛丝马迹。」
「可惜了。」那宦官叹道:「鱼家那小子是个好料子,可白白送命不说,连阴阳鱼也被程家那小子拿走。殇振羽啊殇振羽,你他娘的一辈子都是个混蛋!」
「若非中了殇侯的腐毒,尊者也不会改名换姓,入宫潜修,恰巧避开岳贼当日的杀戮。也算因祸得福。」
「这算什麽福气?」鱼朝恩怨气冲天,「我倒宁愿缺点别的!」
鱼朝恩手中的骰子越摇越快,最後覆手一掷。三枚骰子齐齐射入桌案,每一面都是六点朝上。
小小挑拨一句,齐羽仙乖巧地闭上嘴,免得引火烧身。
鱼朝恩挥袖一拂,三枚骰子依次跳出,落入袖中,起身道:「赶紧把事都办完,大祭要紧!可不能再耽误了。」
齐羽仙敛衣施礼,「是。」
「还有,大师兄的伤势这麽多年都不见好,如今已经迎回魔尊,他要还是无法出面理事,不如趁早让贤!」
鱼朝恩人影已经消失,声音却留了下来,「十来年都没弄出名堂,练赤城他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哪怕交给我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