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饭局，双方都宾主尽欢。
谈得激动时，王猛都直拉孔平的手喊兄弟。
为什么不拉顾彻？
因为顾彻不喝酒，而孔平一杯又一杯，酒量深不见底。
不喊兄弟不行啊，再喝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包厢散场后，王猛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恢复了点精神。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欧米伽，振作精神又回到万丰楼的大堂。
他还得去一趟饭桌，新一轮的应酬正在等着他。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真累。
只能说，成年人的悲欢尽不相同。
多少人半生存款都买不起一块欧米伽，而拥有欧米伽的人，却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了厌倦。
出了万丰楼，顾彻一行人选择散步回团里，散散酒气，去去疲惫。
万丰楼离粤剧团还有很长一段路，走路起码得半小时。
他们这些做粤剧演员的，每年都要花很多体力在练功上，这几天为了表演，都没怎么练功，刚好利用漫漫长路来锻炼。
罗明理兴奋地说：“临走前导演暗示的那一番话，看来我们是能被入选参加节目了！”
师姐何焕英也很高兴，说话时自带一股南腔小调的温软风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不然导演不会说出这番话。”
王猛在散场前，特意拉着顾彻在走廊过道上说话，让他好好排练节目，别过个年回来，那些走路步伐、唱腔方式全都忘了。
这暗示意味明显的很。
孔平脸上带着笑，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他看向顾彻，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你觉得不是稳拿吗？”孔平问。
顾彻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对我们的节目充满信心，导演这番暗示我也觉得应该是稳操胜券，但是——”
他话语一转，若有所思：“我总觉得谢怜春不会无缘无故地挑衅我，她在我们离开时说的那一些话，让我有些在意。”
何焕英蹙眉：“你是觉得她会使出另外的手段吗？”
说完，她就先否决了：“不要多想，团长只是在南洲的粤剧团里有点手段，不太可能影响到电视台的决策，更不用说一个大型的跨洲综艺了。”
孔平忽然道：“真的不可以影响到电视台吗，我记得，团长在电视台其实也有关系，只是她不怎么喜欢跟那边的人沟通。另外，这档大型的跨洲综艺应该是跟每个洲的电视台互相合作吧，不然为什么评选节目都是由电视台告诉我们，参赛地点也被放在了电视台里？”
何焕英话语一噎，她忘了团长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如果没有那层关系，谢怜春也不一定能坐上岭南粤剧团团长之位。
气氛有些沉重，顾彻主动破冰，笑道：“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节目我们是照样排、照样练，如果能被选中更好，但如果选不中，其实我们也有很多渠道可以将这首歌给传出去。舞台，我们并不缺。”
只不过跨洲综艺的舞台，要更加大型，影响更广罢了。
罗明理也跳出来咋呼咋呼地说：“对，如果选不上，那我们可以直接将歌曲发布出去，让认识的粤剧演员给我们宣传，音乐上个新人新歌榜应该不难。”
他笑嘻嘻地道：“再不济，还有孔哥跟何姐帮忙嘛，我记得你们两人的夏博粉丝数量都挺高的，好十几万呢！”
对未来的展望冲淡了他们此时的愁绪，不管结果怎样，他们只要一直都是往前进就行。
路在何方？
就在脚下。
……
顾彻等人接下来就没去电视台看节目了，一如往昔地留在团里练功。
节目已经演出了，按理说师姐何焕英跟师兄孔平都要回归岭南粤剧团，但因为临近过年的原因，他们团早就给主力团放了假，于是这两人便跟着顾彻和罗明理一起训练。
平淡又喜庆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天。
这天，罗明理不知从哪神通广大弄来了些消息，跟他们说台里已经定了上节目的人选。
很多参赛选手为了这事专门拉起了个讨论群，从今天开始响个不停。
“他们说，电视台已经有了想要的节目，但好像综艺那边对他们选的节目不太满意，导演选了另一个节目，双方正在洽谈。”
“他们又说，因为节目的问题，从清早就使用的会议室，到现在都还在紧闭着，时不时能从里听到阵阵激烈的吵架声。”
“他们又在群里说，据说有一位选手的亲戚是在电视台里工作的，导演跟电视台的意见相左的很厉害。”
罗明理跟看热闹似的跟大家直播群聊内容，却没注意到顾彻等人越来越凝重的神色。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抬头一看，大家的表情都很难看。
顾彻苦笑：“看来最不想遇见的情况出现了，哪怕作为能够跨洲传播的大型综艺，也会被地方台卡脖子啊！”
孔平叹气：“预料之中，虽然是大型综艺，但这次王猛导演路子铺得太大，想要在各个洲内拍摄洲里的非遗传承。这其中，场地谁出？文化谁找？”
“过江龙难压地头蛇，他想要顺利拍摄，必须得让地方台协助。所以在一些节目编排上，地方台也是有出意见的权力。”
王猛只是个人，不是个神。
他又不是什么文化研究专业出身的，哪里能精准的知道每个洲内最受欢迎的非遗文化是哪些，哪里能找到适合节目拍摄的最佳地点？
没有地方台的帮助，王猛恐怕一进入洲，就会寸步难行。
何焕英低声喃喃：“所以，地方台选送的节目是什么，不会是……”
话语未尽，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罗明理眉头紧皱，“要不我让能去电视台的人，进去打探打探？”
顾彻摇头：“不用，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综艺跟地方台较手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参与的，静观其变吧。”
为了让大家分心，别去纠结这事，顾彻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看大家都闲着没事做，团里也没什么节目好排，要不我们给自己定一个任务吧？”
罗明理好奇地问：“你想做什么？”
顾彻笑笑地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待你归来》歌词本。
罗明理歪头：“咋，你还想继续排练？”
顾彻摇头：“之前我不说了吗，这首歌的灵感来源于我梦里梦见的《白蛇传》，趁现在大家都有空，要不我们将《待你归来》里白蛇的故事，给改成粤剧？”
其他人神色有些意动，顾彻又加了把火：“如果改编的出色，有了流行音乐的加持，没准会火也不一定，或许能成为团里能拿得出手的畅销大戏呢？”
罗明理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师傅或许想要改编呢，我们要是先编，他老人家会不会就不编了？”
顾彻默了默。
还别说，虽然有着梦里的记忆，他知道新编的《白蛇传》粤剧会很火，但他依然很期待师傅出手。
那可是站在粤剧旧时代的大家之一啊！
孔平这时道：“不用担心，师傅是不会出手的。”
顾彻等人看了过去。
孔平：“前几天师傅找过我，让我去编《白蛇传》新戏，他把任务交给了我，小彻不提的话，我也要跟你们提了。”
顾彻有些遗憾，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梦里的内容呈现出来了！
孔平看向他：“这首歌是小彻创作的，要不你来定个大方向？”
顾彻想了想，也不推脱，神情严肃地提起毛笔，挥毫洒墨地写下几个大字——
《白蛇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