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对朱元璋的话很不屑,但韩星也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了,一来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二来也明白老是追问一个老阳痿的房中私事,肯定是要得罪人,惹人反感的。
韩星的心里虽然不太愿意鸟朱元璋的皇权,但还是明白现在实不宜过多地得罪朱元璋,得到朱元璋的好感,将会让他在京师行事方便很多。
朱元璋也怕韩星会再提起这件事,回到之前的话题道:“除了之前说得,这天下间还有四人是朕不能对之无情的,专使再猜猜,看能猜到多少个。”
韩星暗叫一声:这还真是好猜得紧啊。然后便道:“小使还猜到三个,那就是慈航静斋的斋主言静庵,还有她的两个徒弟靳冰云和秦梦瑶。至于剩下一个小使就实在想不到了。”
朱元璋听到韩星一下子便猜到三个,不止没有赞赏的意思,反而两眼露出些许寒芒,淡淡地道:“看来专使对朕的事也颇为了解嘛。”
韩星哪会注意不到朱元璋的反应,心中一凛,哂然道:“我只听说皇上争天下时,曾得言斋主支持,而言斋主又是天下闻名的美女。男人对美女嘛,自然比较,那个,有感情一点……至于言斋主两个徒弟同样也是有名的美女,加上爰屋及乌……”
朱元璋一呆,随即哈哈一笑道:“不错,朕之所以对她们三个不能无情的原因,虽然在具体上各有不同,但真归纳起来也是出于男人对美女的渴求。”
韩星哦的一声,问道:“具体原因各有不同?”
朱元璋点头道:“正如你所说,朕对靳冰云和秦梦瑶的感情,虽然略有不同,但都是出于爰屋及乌。唯有对静庵的感情才是最真切的。”
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喟然道:“那时朕还未成气候,静庵忽地找上我,陪着朕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三天后离去前执着朕的手说了一句话,就是‘以民为本’,到今天朕仍不敢有片刻忘记这句话,所以朕最恨贪官和狐假虎威的太监,必杀无赦。那三天……那三天是朕一生人最快乐的时刻。由那时开始,朕忽然得到了整个白道武林的支持,声势大振。朕这帝位,实在是拜她所赐。若非她亲自出马对付庞斑,我们休想把蒙人逐出中原。”
韩星暗忖要是你知道她对付庞斑的方法,估计就不那么敬重了。
朱元璋忽地有点意兴阑珊,挨在龙椅上道:“横竖告诉了你七个人,这最后一个不妨一并说与你知吧,她就是浪翻云的遗孀纪惜惜。”
韩星暗叫一声:“果然是惜惜姐。”
其实他不是猜不到第四个就是纪惜惜,只不过朱元璋暗恋纪惜惜的事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也没多少人知道。若韩星谬然说出来肯定会惹朱元璋生疑,他虽然可以推脱到陈令方身上,但那肯定会害了陈令方。
朱元璋沉醉在昔日的回忆里,眼中蒙上失意的哀色,平静地道:“那是朕纳陈贵妃前的事了,朕不断找寻能使朕忘记静庵的人,即管一刻也好,在宫内找不到,朕便微服出巡,终于遇上了纪惜惜,那时她是京师最有名的才女。以朕的权势,想得到她实易如反掌,可是朕却舍不得用这种方式取得她,更怕的是她会恨我和看不起我,唉!”
韩星暗叫一声:幸好如此,不然……嗯,不然也没什么,就是等老子获得穿越时空的能力后多花些功夫而已。
朱元璋回到了往日的某一个梦里,柔声道:“朕为了她,努力学习诗词,好能和她沟通,三个月内,每晚都溜出皇宫去见她,她对朕亦显得比对其它人好。”
韩星暗忖那是你自己以为而已,老子可是听惜惜姐说了,在她眼中你跟其他男人根本没什么分别,只不过畏惧你的权势才对你稍加颜色。
朱元璋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却一点不激动,哀叹道:“可是有一天朕再去找她时,只得到她留下的一封信。这多么不公平,她只认识了浪翻云一天,便跟他走了,朕却连她的指尖亦未碰过。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朕才能忘却静庵,但却终失去了她。唉,我之所以急急忙忙纳玉真为贵妃,就是因为怕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韩星暗忖让惜惜姐交给冰云照顾看来是对了,这家伙对惜惜姐明显还很有感情,天知道他见到惜惜姐后,会不会突然发狂要得到她的。就算他的小弟弟不行了,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惜惜姐做什么猥琐的事,这老淫虫。
要是朱元璋知道明明韩星自己才真的对纪惜惜做了无数猥琐的事,却反而把他想得这么不堪,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韩星心里咒骂了好一会才道:“刚才皇上说不东征倭子,有两个原因,皇上说了一个出来,那另一个原因又是什么?”
尽管韩风告诉过他,就算在这个世界里灭多少次日本都是无补于事,但韩星还是想灭日本一两次玩玩。
朱元璋从沉思里回醒过来,双目恢复了先前的冷静锐利,淡淡道:“因为倭子仍有运气!”
韩星失声道:“什么?”
朱元璋道:“若非有运,百年前忽必烈派出的东征艇队为何会因海上的风暴铩羽而返,此事使朕现在亦不敢造次。”
韩星不由无语,居然是这个原因。
朱元璋吐出一口气后道:“好了!专使虽有向贵王进谏的意思,但信还是要写的。现在由朕说出信的内容,再由专使以贵国文字写出来吧。”
韩星暗骂一声:妈的,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写信啊。把心一横,咬牙道:“皇上恕罪,这封信小使臣不能写。”
朱元璋先是微一错愕,接着两眼一瞪。射出两道寒芒,语气里多了几分令人心颤的冰冷杀机,道:“为什么?”
韩星大是懔然,知道眼前此君喜怒无常,一个不好就会弄个鱼死网破。他虽有信心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将朱元璋挟持,化去当前危机,但现在绝不是跟朱元璋闹翻的时候。
眼光亦不避忌,故示坦然地迎上朱元璋的日光叹道:“唉,这是因为今次我们起程东来时,敝国王曾有严令,要我等谨遵贵国的人乡随俗规例,不准说敝国语言,写敝国的文字,以示对贵国的臣服敬意;若有违规,必不饶恕。唉,其实小使臣已多次忍不住和陈公及谢大人用敝国语交谈了。嘿!”
接又压低声音煞有介事道:“说话过不留痕,不惧敝国王知道,可是若写成此信,那就是罪证确凿,教小使臣如何脱罪?”
朱元璋听得啼笑皆非,暗忖中竟有如此因由,晒道:“只要正德知道专使是奉朕之命行事,还怎会怪专使呢?”
韩星苦脸,皱眉道:“唉:敝国王表面上或者不说什么,可是心里一定不大舒服,责怪小使臣不听他的命令,那……我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朱元璋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点头道:“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却已如此老谋深算,这说法不无道理。”
沉吟片晌,通:“不过朕说出口的话,亦不收回,信定须由专使亲书,只是用什么文字,则由专使自行决定罢!”
韩星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道:“小使臣遵旨,不过请皇上莫怪小使书法难看,文意粗陋就成了。唉,小使在说的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写就有点困难了。”
朱元璋心道这才合情理。
直到这刻。他仍未对韩星的身分起过半丝疑心,关键chu当然和楞严犯的是同一错误。就是谢廷石和陈令方两人如何敢冒大不讳来欺骗他,那想到其中有这等转折情由。
所以才会给韩星以这种非通似通的砌词搪塞过去。
朱元璋伸出手指,在龙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眼神乱转,不知心里想什么问题。忽地望向他道:“暂时不用写信了,专使先回宾馆休息吧!”
韩星松了口气,退出御书房。出了五龙桥后,叶素冬又当起他的护卫。
韩星由叶素冬陪伴下,沿水西街往西行,经过与落花桥遥遥相对的秦淮河桥,朝“金陵四十景”之首,典雅幽静,湖水碧澄,充满江南园林特色的莫愁湖前进。
自离开宫门后,一路上韩星都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尽管见朱元璋的时候,他一直尽可能的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但始终有种挥不去的窝囊感。
韩星心里思量着:是因为自己武功不如庞斑,所以面对朱元璋时才提不起心争取以平等的地位相谈吗?不对,这并不关武功的事。说到底也是这个假专使的身份问题,带着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跟朱元璋取得平等地位。
想到这里,韩星不由得暗骂范良极给了他一个苦差事,以下臣的身份见朱元璋实在是太压抑他不甘于人下的本性了。
这时在前呼后拥的禁卫军护卫下,两人策骑进入莫愁湖的园林里,踏雨花石镶成的石径,往湖旁的外宾馆驰去。
叶素冬微微一笑,指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座玲珑剔透的小亭道:“这就是莫愁湖胜景之一的湖心亭,每逢雨蒙蒙之际,这小亭有若蓬莱仙境中的玉宇琼楼,可惜专使来得不是时候,否则定能目睹其中美景。”
韩星一震清醒过来,随便应了几句,也不知有否听进其内去。
叶素冬乘机道:“听说大人的武功也相当不错,大人可有兴趣到敞派道场参观?”
韩星立时想起西宁派掌门之女,十大美人之一的庄青霜,脑筋活跃起来,呵呵笑道:“本使最爰研玩武技,禁卫长若肯指点两手,那真是求之不得哩!”
叶素冬神秘一笑道:“那就由未将安排时间,到时再通知大人!”
这时众骑经过了朱红的曲廊。来到一座规模宏大,古大方的院落前。
守在门前的侍卫迎了上来,为众人牵马下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