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至此,我从容道:“我一大早出了城,倒没听说有此消息。不过,本人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百姓既能安居乐业,国与国之间又可以和平相chu,可乐而不为呢?”
“先生此言差矣。”
易普拉欣冷声反驳道:“也许先生并不了解阿布尔大公。此人不但骄横跋扈,而且刚愎自用,心狠手辣,目光短浅,倒行逆施!倘若任凭他继续掌权横行下去,我印度国运将持续衰败,到头来国威丧尽,民不聊生。但此人又是当朝皇帝的胞弟,深得阿鲁日朗皇帝的宠信,寻常之人休想撼动他的根基,只有通过有效的战争,才能从根本上推翻他的暴政,从而拯救印度,还福于民。”
我心中微生怒意。这家伙居然振振有辞地贼喊捉贼,明明自己为一己之私卖国求荣,却反要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拯救国家,造福于民。看来,天下无耻之尤,以此君为最!
玛利亚不知是想支持我,还是想逼急对方以便戳穿他的阴谋,笑盈盈地道:“我倒觉得林先生的话非常正确。试想,任何战争都会造成双方的人员伤亡,如果可以不通过残酷的战争达到我们主要的目的,当然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上上之策。”
“小姐。”
易普拉欣神色一变,显然沉不住气了,急声道:“您别听林先生胡说八道。要知道,阿布尔大公最恨的就是你们英国人,只要他掌权一天,就不会有你们的好日子过,如果不趁这次大好的良机推翻他,那以后……”
“易普拉欣先生!”
玛利亚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林先生是我最尊敬的朋友,请你也放尊重些!”
这家伙还真有点能屈能伸的枭雄胆色,闻言一呆,迅即向我道歉:“对不起,林先生,刚才我一时失察口不择言,请您原谅。”
随即,也不等我做出谅解的姿态,继续道:“小姐,这次我们英军肯定十拿九稳,通过秘道出奇制胜,绝不会有任何伤亡的。”
我们英军?这家伙简直厚颜无耻!我暗道。
玛利亚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我仍然觉得还是和平谈判的好。这样吧,今晚你们和非利普上校汇合后暂时按兵不动,我和林先生连夜去见我的父亲,如果能说服他罢兵和谈,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暗暗佩服玛利亚的聪明睿智,居然毫不费劲地把对方逼进了死角。这回,易普拉欣真急了,有些结巴起来:“这……我相信,约瑟夫将军……决不会……放弃……既能打击阿布尔大公……又能……展示英军的……威武军威这个……天赐良机的。”
我大感厌恶,决定向他摊牌,冷冷一笑道:“天赐良机?恐怕是易普拉欣先生和婆罗门教的萨巴库国师蓄意制造的良机吧?”
“你说什么?”
易普拉欣神色大变,颤声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林先生说得对。”
玛利亚面罩寒霜,森然道:“你敢说你同婆罗门教间没有密切的关系吗?你敢说你和萨巴库国师不是想借助我们来打击伊斯兰教推翻阿布尔大公吗?你敢说你没有背着我们同婆罗门教做一些无耻勾当从而问心无愧吗?你敢说……”
“这……这……”
玛利亚每说一句,易普拉欣便面色苍白一分地应以一个“这”字,突然,易普拉欣神态一缓,冲着客厅的大门唤道:“你们来了?都进来吧。”
我和玛利亚不约而同看向右后方的大门,目力所及,哪有半个人影?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可就在此时,只听“轰”的一声,我和玛利亚的座椅连同下方的地面猛然下陷,身体陡然下沉,地下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来。
变生仓猝,我急中生智,双掌快速在下落的椅子上轻轻一按,身体已借稀微的反震之力止住了下沉之势,并迅速提气上升。可就在此时,耳内传来玛利亚惊慌的叫声,大惊之下,我来不及思索,身体本能斜飘,快如闪电地抓住了正急速下坠的玛利亚。
情急之下我忽视了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就是我仓促间提聚的上浮之力根本难以承受玛利亚的体重,如此一来,纵然我功力盖世,也无法不连同她一块下坠了。此时,我如果放开她,仍可以脱离险境,可是,我能抛她不顾吗?不能!
在易普拉欣洋洋得意的长笑声和头顶上空巨物下塌的轰鸣声中,我和玛利亚势如破竹向黑暗的深渊落去。危急之中,我反而冷静下来,把惊惶失措的玛利亚抱紧怀中,随即气凝丹田,启用“凌空虚浮”的心法,果然大大减缓了下坠之势,虽不能浮在空中,却已能象落叶般的轻飘慢落。
感觉玛利亚已镇静下来,我大感欣慰,忙用夜视之眼巡视周围,看清下落之地乃是一个直径足有一丈多宽的大洞,洞壁全是由光滑的大青石板嵌成。
洞底越来越近,也是由青石板铺成,倒无任何尖锐之物。不过,根本无须这类害人之物,只要是武功稍差的人,掉入这深度足有十余丈的黑洞,准会铁死无疑!
直到脚踏实地,我心里才猛然泛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只因怀中尤物的娇躯实在弹性十足,太过诱人。
暗道一声惭愧,我缓缓的放开了玛利亚。洞中虽然漆黑一团,我却清楚地看见她俏丽绝伦的脸蛋上已布满了醉人的红晕。
忽然,玛利亚碧蓝如海水的美目中涌出了两行晶莹的泪珠,朱唇轻启中,吐出的中国话饱含了无比深挚的感情:“谢谢师父。我的好师父,要不是你不顾自身的安危伸出了上帝之手,玛利亚已经摔死在这里。”
我心房一颤,真想再次把她搂入怀中好好的安慰她,结果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进她的右掌心,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谁叫你是我的好徒弟呢!”
一团柔和的光华以玛利亚的右掌为核心放射开来,照亮了潮湿漆黑的洞底!也照亮了玛利亚噙着泪水的笑脸!她开心的笑着,笑得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舒心,仿佛已经把眼前的危险抛在了九霄云外。
“我的好师父,这是什么?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
“不错,”
我笑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到上边看看。”
说完,立即飘身来到洞壁,施展壁虎功向上游去。
洞顶转眼即到,我伸手一触,发现上面紧紧扣着的竟然是一层不知有多厚的铁板,心想,现在无从着力,但能把身旁的洞壁挖出个小洞,说不定可以脚踩其间,以十成功力摧毁铁盖!可是,如果易普拉欣的爪牙们手持火枪守在洞边,在破盖的一瞬来个疯狂扫射,那就危险了。
想着,我黯然一叹,滑回到洞底。
“怎么样?师父,能出去吗?”
玛利亚手持夜明珠,轻盈地迎了上来。
“为保险起见,咱们只好另谋出路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希望这句话不会浇灭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