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瞪了谢玲一眼,说道:“道歉!不带这么侮辱人格的!”
谢玲愣了一下,眼珠转了几圈,然后说道:“对不起嘛。”
我说道:“叫哥哥,说哥哥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嘛。”
谢玲又想了一下,用夹音说道:“哥哥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嘛。”
我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说道:“这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厉鬼的事情,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我问你个事情啊。”
谢玲说道:“什么?”
我说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谢玲一脸疑惑地说道:“得罪?我得罪过的人多了,以前不也跟你不对付过。”
我斜眼看了一下她,说道:“现在咱俩也不对付。”
谢玲又笑了,说道:“小气鬼,我以后不开类似的玩笑逗你了总行了吧,不过我觉得啊,跟你斗嘴还蛮开心的。”
我说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男人的尊严底线开玩笑。”
谢玲说道:“好好好,我以后注意。不过你为什么忽然问我得罪过谁呢?”
我说道:“我最近不是打算下学期选修刑事侦查学吗,昨天的车祸我老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报复你。”
谢玲又斜眼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可能,侦探小说看多了,我觉得吧,这就是一个意外,要不然来找我们的不会是交警,而是刑警了。”
我说道:“交警也来找过你了吗?”
谢玲说道:“废话,上午来的,询问车祸当事人是他们的程序。话说,不存在谁想要报复我吧,我再怎么爱怼人,也不至于......哎呀!”
我说道:“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谢玲的眼神黯淡下来,说道:“前段时间,我倒是做了一件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心里还有个疙瘩,该不会是报应来了吧。”
我说道:“愿闻其详。”
随着谢玲绘声绘色地陈述,我们的视角回到几个月前。
当时谢玲即将拿到律师执业证,所以她的师傅开始有意让她单独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好锻炼她的业务能力,于是她接手了她师傅作为法律顾问单位发生的一个尚未进入诉讼阶段的安全生产事故处理事宜。
这家顾问单位是一家在安平市栋恒区郊外的中型砖厂,平时没什么诉讼案件,谢玲的师傅主要就是让谢玲偶尔帮这家砖厂审核一下购销合同什么的,然后每年分百分之二十的顾问费给谢玲。
很多资深律师或者人脉广的律师有资源,每年能和好几个顾问单位签署法律顾问服务合同,平时要是有诉讼就按件加收费用,每年则从顾问单位固定拿到多则十几二十万,少则一两万的律师顾问费。
平时需要为顾问单位审查合同什么的,就假装让对方将材料送过来,然后交给助理或者徒弟去审查,小日子不要过得太爽。
当然大部分律师在徒弟或者助理审查后,自己也会把好最后一关,但也比较轻松,特别是助理或者徒弟比较给力的情况下。
那天,谢玲接到师傅一个电话,要求她去安平市第六人民医院一趟,事由是那家顾问单位砖厂出了安全生产事故,具体情况砖厂老板也说得不清不楚,师傅叫她马上开车过去了解情况,能处理就现场处理,不能处理再叫师傅出马。
于是我们的准律师谢玲同志开着她父亲换新车后留给她开的白色老款宝马七快马加鞭赶往第六人民医院。
之前谢玲也留有砖厂老板的电话,所以到医院后联系了砖厂老板,进而找到了这个在医院综合楼五楼手术室外被三名壮汉和两名妇女堵在墙角骂的倒霉蛋。
谢玲远远看到这阵势,立即从随身的LV包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戴好。
其实她并没有近视,但师傅说她脸蛋看起来太稚嫩,和实际年龄更是严重不相符,所以谢玲工作的时候会化比较浓的妆,重要场合还会戴上一副非常昂贵但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这样显得成熟一点,而在律师行业,成熟就代表工作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强。
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后,谢玲将胸脯挺得更高,鼻孔朝天,踩着黑色高跟鞋“哆哆哆”地朝手术室外这些人走去。
原本争吵的众人看到一位身穿黑色职业套裙西装,妆容精致,颜值超高,气场逼人的Office Lady款款走来,都停下吵闹,齐刷刷看向谢玲。
那位砖厂老板叫黄利长,是一名高高胖胖的秃子,看到谢玲来了,赶紧捋了捋头上两侧稀疏凌乱的长头发让它们地方支援中央,然后大声说道:“你们别吵了!我的律师来了。”
围着黄利长一众人中那名五十几岁的妇女上下打量谢玲一番,然后双手一叉,大声说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姓黄的,马上拿50万现金给我,要不然今天你休想竖着走出医院的大门!”
谢玲走到众人边上,斜眼看了这名妇女一眼,然后一脸傲慢地说道:“现在事故责任都没定性,也许是工人自己操作不当导致事故发生,如果是这样,工人自己反而要赔偿砖厂的机器和停工损失。”
“咔!!!呸!!!”
一股浓痰从那名妇女口中飞出,一击即中谢玲那几千块钱一副的金丝眼镜,并顺着镜片流到谢玲的鼻侧和嘴唇上。
“呕!!!”
谢玲一个干呕,屏住呼吸转身朝着洗手间跑去。
此时她背后传来那名妇女的叫骂声:“去死吧你!哪里来的小妖精,还想让我儿子反过来赔钱,你发什么梦话!”
跑到女厕内之后,谢玲快步走到到保洁员用来冲拖把的小水龙头边上蹲下,然后捏着眼镜架后侧将眼镜摘下甩到一边地上,接着打开水龙头,歪着头让水不断冲刷自己的鼻子嘴巴等部位。
左脸右脸轮流冲了五六分钟,谢玲才站直身子,走到洗漱台前扯了墙上的纸巾,用力擦了几把脸,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她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呸!他妈的,老娘这回不弄死你这个老畜生就不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