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隐？亚当和夏娃的长子，身负七倍报的那个弑亲者？！“

哈莉惊了一下，心中踟蹰，都不太敢进他家大门了。

“我是传说故事中的该隐。”

该隐把鬓角头发掀开，露出类似妖精的尖耳朵，“看到了？该隐和亚伯本该是人类之祖，可我压根不算正常的人类。”

“现实中还有另一个该隐？你是从概念中诞生的概念神？“

哈莉想到“哈莉的防弹衣”。

“我不是神灵，没法获取信仰之力，也不需要信仰之力。”‘妖精’该隐道。

哈莉把玛丽莲和自由女神的概念神说了一遍，问道：“它们和你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小也很大，传说灵诞生自众生对传说故事的口口相传，是自然而然出现，就像宇宙中诞生一颗恒星，是自然现象。

后来神灵见识到传说灵的神奇，便用魔法创造了概念神。”

“传说灵和梦境世界有什么特殊联系吗？”哈莉问。

“没必然联系，我们只不过被梦境之主邀请到这个世界定居而已，如果我愿意，也能去地球，或者其它神域。“

“除了你们兄弟，我还能在这里看到哪些传说灵？”哈莉好奇道。

“很多，一万多个，只要传说故事够传奇，都能在梦境中找到故事的主角，比如，圣诞老人，复活节兔子，抱着兔子的嫦娥仙子......“

“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哈莉惊叹道。

神秘之屋的家具摆设，和正常世界里的城堡没区别，该隐没招待她的意思，直接穿过大堂，走到后院。

在后院，可以看到后门外紧挨着另一栋石头城堡。

就像该隐和亚伯是两兄弟，两栋石堡也几乎一模一样，像一对兄弟。

让哈莉奇怪的是，该隐没有喊门，也不让她敲门，就像他自己家一样，领着她径直往里闯。

“不通知你弟弟一声吗？”进入客厅前，哈莉迟疑道。

“没法通知。”

哈莉刚开始不解，可一步踏入大厅，她便明白了——羊毛地毯上扑倒一具尸体，后脑勺嵌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利斧。

“偶买噶！这是亚伯，你弟弟被人谋杀了。”

她没见过亚伯，但两兄弟容貌相似，衣服与气息也十分雷同。

“是你，你杀了你弟弟！”

瞥见该隐得意的笑脸，再想到他不敲门、不喊门的举动，哈莉立即破案。

“哐当......”利斧从亚伯后脑勺脱落，地上的尸体抽动几下，竟缓缓爬起身。

“额啊，好痛，该隐你又杀我......”亚伯捂着后脑呻、吟，瞥见边上目瞪口呆的哈莉，先一惊，接着又整理衣服，歉然行礼道：“客人远道而来，我却没能好好招待，抱歉抱歉。”

哈莉看看两兄弟，“你们在搞什么？”

该隐不答，只对亚伯道：“既然醒了，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问过哈莉姓名与目的后，亚伯苦笑道：“我们兄弟是传说灵，'该隐杀弟'是传说故事中的精髓。

所以，我哥哥总是忍不住变换花样地杀我。

就像狗吃屎，谋杀我已经成为他的习性。

不过我死着死着也就习惯了，到了现在，只需几小时，就能重新复活。”

“这么说，如果我在梦境世界碰到圣诞老人，他会忍不住满足我心愿，往我长筒袜里塞礼物？”哈莉古怪道。

“只有在圣诞前夜，你才可能遇到他。如果遇到，他还真会主动送你礼物。”

哈莉又问：“你为何能复活?是梦境世界无法杀人，还是你的天赋?”

亚伯道：“传说故事总是在人们口中重复，每一次故事讲到结尾，我都死了。

可下一次，另一个人讲起‘该隐杀弟’的故事，我又出现，最后再次死亡......

只要传说不被彻底遗忘，故事就不会真正终结，我也不会死，。

我若彻底死了，下次故事开始，该隐去杀谁呢？”

“有点意思......”哈莉若有所思。

之后亚伯热情地为她端来咖啡和糕点，甚至还打算宰鸡杀牛款待她。

哈莉其实很想留下来尝一尝亚伯的手艺——该隐的麦饼，亚伯的家畜盛宴，都是大名鼎鼎、流传千古的“美食”，连上帝吃了都说好。

呃，该隐是农夫，亚伯是牧民，他们分别为上帝献上小麦和牛羊肉，上帝接受了亚伯的献祭，该隐嫉妒，杀了弟弟。

“我今天有事，改天一定再来秘密之屋拜访你。”

亚伯很遗憾，却也没强留。

他一直将她送到悬空梯前才停下，“神秘之屋和秘密之屋是梦境世界的前哨，接下来你顺着梯子一直往前走，就能进入梦境的中心——梦君陛下的王都。

你有陛下的‘邀请函’，哪怕从旋梯上掉下去，最多也不过从梦中醒来，明天重走一遍老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不过，中途你会遇到两扇门，分别为角之门和象牙之门。

两扇门都联通凡人的梦境，象牙之门内皆是荒诞，角之门却是梦境成真的预兆，里面色彩缤纷，景色各异，无法伤害你，却可能让你迷失，忘记自己想要约见梦君的目的。“

“如何避免迷失？“哈莉问。

“别东张西望，也别在意出现耳畔的任何声音，埋头往前走。“

“谢谢，亚伯！”

悬空阶梯不是凡人世界的石头阶梯，它由一个个草垛构成，从一个草垛跳上另一个草垛，草垛之间空无一物。

悬梯两边，是无尽的飞灰和黑暗，看着让人心里瘆得慌。

哈莉没去测试自己的定力，十分老实地遵守亚伯的指导，哪怕对两扇门好奇不已，哪怕门内景色光怪陆离、语音靡靡，甚至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都没停下脚步。

离开最后一个草垛，哈莉来到一座以猛兽为图腾的奇异王城。

城墙上雕刻了极尽繁复的猛兽图画，城门之上的两个城垛，直接是两个巨型魔牛头。

按理，以猛兽图腾做装点的建筑，会给人一种蛮荒的粗犷感。

睡魔的王城却让哈莉产生一种来到迪士尼主题公园的错觉。

如果此时城门大开，冲出一群载歌载舞的卡通人物欢迎她，她也一点都不会觉得违和。

“吱呀——”城门真的打开了。

不过没有围着她唱歌跳舞撒花的卡通人，只一个戴着高礼帽、燕尾服、文明杖的小胡子管家。

她下意识就认为他是墨菲斯的管家。

“奎茵小姐，您好，我是这座王城的管家，路西恩。”

果然是管家。

管家摘下帽子，向她鞠了一躬。

哈莉瞥了他脑顶门一眼，是个秃头。

“路西恩，你好，墨菲斯陛下在家吗?”哈莉问。

“在的，请随我来。”

越过城门前，哈莉精神振奋、满心期待，期待能见到一座让她大开眼界、充满异域风情的繁华城市。

还期待圣诞老人、复活节兔子、歪果仁嫦娥等一群传说中的人物，在门后迎接自己。

踏过城门，进入城内，她震惊了。

“这是王城？”

这明明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滩，连根杂草都没有。

“这里曾经繁华无比，怪客如织，能满足任何进入梦境之人的最奢靡梦想......”路西恩叹息一声，无奈道：“但那是一百年前，哪怕陛下归来的几个月前，您至少能看到一片略微残破却依旧宏伟美丽的宫殿。”

“墨菲斯做了什么？”

“我把城市吃了。“一袭拖地绿色长袍的睡魔走了过来。

他依旧苍白消瘦，眼中闪烁星光，发型却换了，一颗直径接近一米的爆炸头。

“吃了?”哈莉莫名其妙。

“就像我吃下你的美梦之石。”

墨菲斯一指点出，万道霞光灿灿，一栋两层楼的纯白大理石宫殿出现在前方。

“城市都由你的本源之力构成，你需要梦之力恢复身体。“哈莉恍然。

接着她又疑惑道：“你是梦境主宰，不能从梦境世界吸收力量吗？”

“能，但我伤了本源，从世界中大肆抽取本源，会损伤梦境维度的存在根基。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完成。

一位全新的梦境领主诞生了，你朋友，三宫魔的女儿，‘渡鸦’蕾切尔。”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入新建造小宫殿的大厅，墨菲斯高举王座，哈莉在台阶下有一把高背椅，一张小桌子，桌上有吃不完的瓜果点心。

“什么时候的事？蕾切尔没找过我。”哈莉惊喜道。

“她找过你十几次，没一次成功，还找我询问，我告诉她，你没睡觉。”睡魔想了想，道:“当时你被绿灯军团带走了。“

“可我回来也一个多月了。”哈莉道。

“她大概在熟悉新力量，我赐予她的梦之本源，几乎与一位魔君的本源魔力相当。”

“谢谢！”哈莉十分感动。

魔君的本源很强大，可对一位至高存在而言，远算不上伤筋动骨。

换在其它时候，哈莉都没感觉，只认为理所当然。

可现在墨菲斯都穷得拆王城了，依旧信守承诺，拿出那么大一份本源。

这就太难得了。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沉默片刻，哈莉把朵朵从天堂堕入地狱的事说了一遍，没有说“亵渎神圣”的猜测，然后问道：“你能通过梦境找到它吗?”

“如果它入睡做梦，就一定能。“墨菲斯肯定道。

“狗能做梦不？“

“所有有意识的生命都能做梦。它叫‘朵朵’是吧？我会帮你留意的。”

“谢谢。“哈莉再次感谢。

达成目的，她便准备起身告辞。

“你不用谢我，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墨菲斯淡淡道。

哈莉表情一滞，这点小忙也算人情?!

她想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