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孩子们都睡下了？”他脱掉外套，疲惫地说。

小莱穿着睡衣，脸上还有压在枕头上的红印子，显然刚起床。

在戈登从洗手间出来之前，她便从微波炉里端出一大盘鸡蛋肉丝炒粉，和一杯温牛奶。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芭芭拉和吉姆当然在睡觉。倒是你，精神不太好，难道又有命案？你......”

小莱看着他脖子下的小角吊坠，面色担忧。

戈登也没隐瞒，“死者身份特殊，我必须快速查清凶手的身份。”

“不是有百特曼吗？既然是重要案子，让他去调查呀。”小莱道。

戈登苦笑道：“作为警监，我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警徽。”

小莱道：“最近哥谭突然冒出好多超级罪犯，我不确定他们属不属于你的责任。”

戈登叉面的动作停顿片刻，闷闷地问：“你话中有话？”

“你前几年可没现在这么忙。”小莱道。

“我忙得很充实。”

“现在哥谭事儿多了，不如之前和平安宁。”小莱叹道。

“你绕着弯儿暗示，哥谭的混乱来自蝙蝠侠？”戈登皱眉道。

“我知道蝙蝠侠是个伟大的变装英雄，但哥谭真的没有变得更好。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蝙蝠侠关系密切，因为你经常用蝙蝠灯召唤他。

我对他最大的意见就在这儿了——他让你身处险境。”小莱严肃道。

“你有没有想过，是我连累了他？他本来可以做个清闲富贵人，现在却承载了我的梦想。”戈登轻声道。

小莱神色疑惑，“你的梦想？”

戈登轻轻点头，“蝙蝠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梦想去做，却因为现实中的无奈、无力，无法去做的。

你觉得我在帮他，其实我们在相互成全。”

“我还真不知道，过去几年的和平岁月里，你居然一直心怀不满。

我一直以为，为了哥谭的和平，你并不在意手段和经过。

就像你曾经对法尔科内妥协过，甚至和科波特合作过。

哥谭稳定繁荣的那几年，也是你在极力配合哈莉。”小莱诧异道。

戈登苦笑道：“如果我有超人的力量、蝙蝠侠的意志和智慧，早披上斗篷，自己去干了。

可我没力量改变现实，只能向现实妥协。

在‘乱世哥谭’面前，我选择对人民更有利的‘哈莉大帝’的太平盛世。

另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嘛！

与其哥谭陷入混乱，不如让一位皇帝来统治我们。”

顿了顿，他神色复杂道：“今晚我遇到个叫‘飞鹰霍克’的帮派分子，他向我抱怨——明明他的能力不比别人弱，却只是嘿道上的三等公民。

今晚被杀的‘铁拳’马龙，只因为做过哈莉的亲信枪手，轻而易举掌控一座码头。

他是一等公民。

你看到没？

哥谭就像哈莉的私人王国，黑白两道都划分了类似贵族爵位的身份等级，而每个位置的归属，都由她说了算。

即便她没说，甚至懒得管理，下面的人也完全按照她的意志自觉排序。

这样的哥谭当然和平又安详，因为没人能造反。

可是，连混黑邦的飞鹰霍克尚且满腔怨气，普通人更不可能在自己城市，自由实现自己的意志。

所以，我现在做出了更好的选择——哥谭人民当家作主的真正和平安宁。”

“你确定蝙蝠侠能做到？哥谭似乎更混乱了。”小莱道。

戈登精神振奋道：“我相信蝙蝠侠，他比我勇敢，他在努力去做。

小莱，你也可以信任他。

从旧王国开始崩溃，到新的民主共和国建立，期间总会出现短暂的混乱，但未来注定是美好的。”

小莱叹道：“我信不信任他都不重要，但我支持你。”

“谢谢......”戈登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柔荑。

温馨片刻后，小莱迟疑着道：“芭芭拉要出狱了，你知道吗？”

“芭芭拉......”戈登神色一怔，脑海里浮现前未婚妻的身影。

当年和盖勒文、小丑杰罗姆制造一系列惨案的芭芭拉·基恩，最后还是落网了。

她主动投案自首的。

挺着个大肚子，据说是戈登的种。

事后证明，还真是和戈登一液情后怀上的，也即是小莱和戈登的大女儿，芭芭拉·戈登。

“你说，要不要让小芭知道她亲生母亲的事？”戈登满脸纠结。

小莱立即猜到他的心思，问：“你担心芭芭拉想见女儿？”

戈登轻轻点头，“等小芭成年，再告诉她身世，当然最好，但谁也不能阻拦一位母亲见自己孩子。”

“你可以先问问大芭芭拉。”

最终，戈登还是没能和大芭芭拉商量好。

因为在出狱前夕，23号晚上，她越狱了。

......

12月24号，凌晨一点半。

哥谭，阿卡姆疯人院。

大铁门被重型卡车从外面直接撞开，哨卡玻璃墙被机枪打烂，警卫连拔枪还击都来不及，就把自己尸体扔在地上。

吉姆戈登带着GCPD赶过来时，蝙蝠侠已经检查完犯罪现场——整个阿卡姆精神病院。

这会儿他正神色凝重站在前院中央。

“什么情况？”戈登焦急道。

蝙蝠侠抿着唇，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有人劫狱，精神病院的重刑犯都被劫走，包括地下7层，特殊囚室里的几人——哈莉的私人罪犯。

她居然在阿卡姆私设监狱，还把囚犯当小白鼠，试验魔法药剂和新学到的武技、魔法。”

“你怎么知道的？”戈登疑惑道：“如果哈莉真那么做了，她肯定不会留下记录让你看。”

蝙蝠侠带着他进入阿卡姆，找到隐藏电梯，一直到负七楼。

最里间的囚室，戈登见到一个蹲在角落，双手抱头，嘴里复读机般呢喃“我很乖，别打我”的黄头发怪人。

“他是？”戈登侧头去看铁门上的标签，“杰罗姆·瓦勒斯卡......”

“shit，他是当年的小丑！”戈登蹲下身，难以置信盯着他打量。

一张青春帅脸变得苍白浮肿，好似长胖了，发福？

眼中锐利癫狂的神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茫然和惊惶。

“告诉我，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蝙蝠侠声音沙哑道。

杰罗姆呆呆道：“他们轮流捅我屁、股，让我含XX。

斯特兰奇医生带我去医疗室，把我绑在奇怪的仪器上，有时还给我喂药。

一个能变出蔓藤的女人，变出毒花喷我，用蛇一样的蔓藤咬我......”

“你在装疯！”戈登眼神凌厉，“疯子说话不可能这么有条理。”

“我的精神病被奎茵医生治好了，我现在很正常。”杰罗姆眼神略微呆滞，表情却很平静。

“这......”戈登怔楞，这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

“你为什么没逃走？”他问。

“我怕，穿作战服的人叫我走，我不走。如果我不乖，奎茵医生和斯特兰奇医生会很不高兴，我不敢让他们生气。”杰罗姆瑟缩道。

“他废了，被哈莉奎茵整废了。我之前便测试过他的脉搏、心跳和微表情，没任何说谎的痕迹。”蝙蝠侠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叹道。

“连小丑也......他不是废了，而是痊愈了，奎茵神医，名不虚传！”戈登纠结道。

蝙蝠侠露在头套外的硬朗脸颊轻轻抽动，“你确定...是神医？”

“或许吧，大家都说她是哥谭最好的心理医生，治疗过后效果非常好。

很多富豪之家为了找她为孩子看病，特意跑到大教堂做礼拜。

因为奎茵修女也会用心理学的手段，帮助在人生道路上迷失的信徒。

很多在学校为非作歹的富二代，经过她的教导后，都变得人模狗样，似乎真的很有效。”戈登不确定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监狱，角落里喃喃自语的杰罗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离开监狱后，蝙蝠侠沉声道：“我不管哈莉的法子如何高效，但她在阿卡姆的所作所为都违反了法律。

今后我不会再让她染指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这家医院是韦恩集团的产业。”

“哈莉也是韦恩集团大股东。”戈登立即道。

蝙蝠侠呆了呆，“她还不够大。”

“你管理得过来吗？”戈登压低声音，神色担忧道：“你从企鹅人手里收走码头控制权，码头天天死人、夜夜枪战，无数外来帮派进入哥谭争地盘。

现在复仇者更是通过码头，往哥谭运输了不知是什么的危险品。

你收走军火库的管理权，韦恩军工研发的微波蒸发器被盗，佣兵超市里武器的价格，半年内连续下调三次——因为大量来路不明的韦恩军工的军火流入市场，对超市的生意造成巨大冲击。”

“军火库的安保已被布鲁斯·韦恩撤换，码头管理制度也在重新制定。”蝙蝠侠沉声道。

戈登叹息，“换谁都没用，得你自己盯着，而且，我并不反对你的做法，只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贪多嚼不烂......”

蝙蝠侠道：“阿卡姆精神病院被她管理，还不是发生大规模逃狱事件？她家就在边上呢。”

“我给庄园打过电话，她这两天都不在家。”戈登表情严肃道：“正常人都不会去碰阿卡姆，没好处不说，还会惹恼她。

但有人就这么做了，正好趁着她离开，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敢惹她的人，都不简单。

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必须立即找到哈莉。”

蝙蝠侠继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信道：“用不着找她，我已经查到幕后之人的真正身份，也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劫囚犯不是目的。

这两天哥谭将被逃狱的罪犯弄得一团糟，他能心无旁骛地准备摧毁哥谭的计划。

可惜我看透了他的心思，现在，我就去将他逮捕。”

说着，他还打开通讯手表，喊道：“呼叫飞天罗宾猫，立即到阿卡姆精神病院，今晚有大行动。”

“有罗宾猫压阵，我能搞定他。他就是个普通武道家。”他回头对戈登道。

“我正在做头发，你等半小时。”罗宾猫道。

蝙蝠侠动作一僵，木然道：“怎么又做头发？”

“什么叫‘又’，上次做头发还是一周前，我随你去了一趟下水道，身上臭了两天。”罗宾猫叫道。

蝙蝠侠叹息一声，关掉通讯，喃喃道：“我需要一个不用做头发的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