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云舟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舒菀失望的看着他。不止对他这个人失望，更多的是他们过去整整八年的感情。
好像那么久的时间，她都没有彻底的认清过江云舟这个人。
舒菀握紧了双手，努力的让自己先镇静下来。
她深呼吸着，语气很冷，冷到渗入骨髓一般：“没有人不爱钱，可只有你为它做尽了让人不耻的事！”
江云舟表情微变。
舒菀语速缓慢，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感情。我爱周敛深，想和他在一起，想跟他结婚。不可否认，那些身外之物，是属于他的闪光点，可除却这些，他仍然还是周敛深。所以，即使他到街上要饭，我也会跟他一起。”
舒菀一贯的语调，都是温温柔柔的，可这番话，却透着十足的分量，每一个字，都咬的异常坚定。
那种说不出的信念感，足以震颤人心。
江云舟面容松动，心底掠过一抹微妙。
他看到舒菀在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更像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她说：“江云舟，感情不是只能靠着钱财来维系和衡量的。”
“他不会为了钱，或者为了他的生意而抛弃我。他也不会脚踏两条船，突然有一天送给我一封喜帖。更加不会只图自己爽快，提出要我在暗中做他的情人。”再提起这些，她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对前任最重的一击，往往就是她的云淡风轻，以及她对另一个男人，刻入心底的信任与依赖。
舒菀说：“江云舟，我和你不一样，他跟你也不一样。”
她笃定的语气，反而让江云舟觉得可笑。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讽刺道：“舒舒，你真的以为，他有多爱你么？我跟你认识了多久，他跟你又认识了多久？”
江云舟说话时，提步走近她。
舒菀一再后退，表情里写满了防备，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慌隐在眼底。
江云舟清楚的捕捉到了，心口一滞，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过的左脸，冷诮道：“他现在对你再好，不过是新鲜感还在罢了，我是男人，我最明白这个道理。你说我虚伪又自私……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么。”
“周敛深不是！”舒菀忽然有些激动。
出于对周敛深的维护，她的情绪好像都凌厉了几分。
江云舟心中的占有欲与酸意一上来，恶劣因子便肆无忌惮的吞噬了他整个人。
江云舟说：“好，那你猜猜，如果他知道……”
话到一半，莫名的有些哽住。
他避开了与舒菀对视的目光，看向别处，才能把这话继续下去：“他知道我们昨晚睡了，还能不能待你如初？”
舒菀闻言，眼眸蓦地一颤，慌乱瞬间浮现到脸上。
她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原本的镇静，顷刻间荡然无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你真的……”
“嗡嗡嗡”
舒菀话未说完，突兀的手机震动声骤然响起。
她就站在床头柜旁，是她的手机在响。
江云舟和她对视了一眼。
舒菀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了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的心跳声先是剧烈的加速了几下，随即，像是被人按了停止键似的，猛然间有一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她不知道该不该接……
接了以后又要说些什么……
舒菀一下子乱了，反应都迟钝了几秒。
手机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然后，他又一次打了过来。
这样反复了三次，舒菀才不得已接了电话。
“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发出声音的。
握着手机的指腹不住收紧，听筒贴在耳畔，最清晰的，是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他沉默了几秒钟，可对于舒菀来说，却好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纵使面对着江云舟时，再怎样的笃定冷静，可一旦换成了周敛深，她的不知所措，就盖过了千般情绪。
舒菀听到他问——“在哪？”
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回答的支支吾吾：“我，我在，我……”
周敛深等了半晌，没有得到答案，他带着些许强势，说：“地址发给我，我派人去接你。”
舒菀忙道：“不用了，我……”
他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立刻发给我！”
话落，通话跟着结束。
舒菀原本悬在空中、不安的那颗心，在这一刻也骤然沉到了谷底。
江云舟始终注视着她，显然也察觉到什么。
他提步过来，问了句：“周敛深打来的电话？”
舒菀没有吭声。
江云舟见状就笑了，戳破了她的心事：“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你也没信心吧？”
舒菀抬眼瞪着他。
对这个男人，不止失去了过往数年的爱情，连带着的，还有他们自小相伴，近似亲情的维系。
江云舟像是毫无察觉，仍然在侃侃而谈：“男人是最不吝啬说爱的动物，可言行举止，又会暴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舒舒，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前任滚到一张床上。”他说着顿了一下，带有强烈羞辱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如果他抛弃了你，我不会介意你再回到我身边。你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我们——”
话未说完，舒菀忽然抄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直直地朝他脸上泼去！
江云舟没有防备，更来不及躲开，脸上满是狼狈的水渍。
舒菀咬着牙道：“江云舟，你让我恶心！”
说完，‘咚’的一声放下水杯，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径直跑去了洗手间。
江云舟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而后，抬起胳膊，用浴袍袖子擦了擦脸。
他宁愿被舒菀恨着，也不想让她在未来的漫漫长日里，渐渐的淡忘了他这个人。
八年的感情，即使是恨，他也要她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更加不相信，周敛深会不介意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