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的举动,不止让周敛深意外,周世章和周野同样愣住。
薛雅兰颇有些盛气凌人。
舒菀心里是害怕的,可更加心疼周敛深。
他的隐忍,她感受的明明白白,薛雅兰的那一巴掌,也像是打在了她脸上似的。
舒菀抿了抿唇,松开手后,护着周敛深又往后退了退,语气真诚道:“敛深和您是一家人,他一直都很尊敬您,您不应该这样对他。”
薛雅兰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收回自己的手,带着三分火气:“怎么,你想教训我?”
舒菀回她:“我不敢。”语气里有着恭谨和小心。
舒菀还记得,最开始见到薛雅兰的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大闹了一场。
周敛深说过,她好像有躁郁症来着……
所以,舒菀的措辞就愈发谨慎:“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没必要这样。”
尽管舒菀的语气很温和,可在薛雅兰看来,这无异于挑衅。
她冷笑道:“这是我的家事,你又算什么东西?”
舒菀一下子哽住。
薛雅兰毫不客气:“我从来没承认过你的身份,更不可能让你进周家的门。现在,立刻给我滚!”
“妈!”薛雅兰话音才落,周敛深就握着舒菀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身侧。
他直视着女人,没有丝毫退让,声音温平,又有说不出的强势:“她未婚妻的身份是我给的,不需要任何人承认。我会跟她结婚,也不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他顿了一下,沉沉道:“她只是心疼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您不必这样咄咄逼人。”
“回家。”这话是对舒菀说的,语气也明显温和了不少。
拽着她离开的同时,又喊了声周野。
小孩原本还愣在那儿发呆,听见以后,连忙“哦!”了一声跟上。
周敛深的腿长,舒菀快跟不上他了,整个人几乎小跑了起来。
走出了很远,还能听见周世章充满了无奈又愤懑的声音——“雅兰,够了!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
……
周敛深的车停在院子里,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周野同样小跑着才跟上他,人都气喘吁吁了。
舒菀正想上车的时候,他抬手制止了,又打开后座车门,看了周野一眼:“上车。”
“哦……”周野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听话的钻了进去。
今晚的风,卷着几许萧瑟,好像比平时更冷了一些。
两个人站在车外,此刻,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有风吹过来的时候,舒菀就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想往他怀里缩。
周敛深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倚着驾驶座的车门,看上去颇为懒散,语气却满是严肃,问道:“刚才,谁允许你挡在我面前了?”
舒菀抬起手捋过耳畔碎发:“我没有多想,只是不愿意看到她再打你……”
说着,仰起脑袋捧住他的脸:“你疼不疼呀?”
薛雅兰那一巴掌是用了些力气的,周敛深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痕,还有被指甲划破皮肤的细微痕迹,刚才没能仔细的瞧,现在看清了,舒菀心里有些难受。
周敛深没太在意,拿下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他的手心干燥温热,舒菀的手却总是冷冰冰的。
四目相对,他眼神专注而严肃,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舒菀往她身上贴了贴,认真的说:“你能保护我,我也能保护你呀。”
周敛深缄默一瞬。舒菀就继续道:“我跟她的关系比较疏远,我挡在你面前,她就不好意思再伸手了……总不会连我也打吧?”
“以前的她当然不会这样,现在就未必了。”周敛深说话时,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
在舒菀看来,似乎充满着自嘲的意味。
他说:“她的情绪不稳定,不是性格上的原因,一旦激动起来,什么事都可能做。”
舒菀抿了抿唇。男人的手落在她肩上,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先是沉默,像是在认真的思考。
随即说道:“菀菀,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会真的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你这样站出来,只会让我更加担心。”语气微顿,他言辞间带了郑重:“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这样做,明白吗?”
周野坐在车里,这会儿,正趴在车窗旁偷看外面那两个人。
他瞧见舒菀点了点头。
车前灯将两人的身影照的格外清楚,模模糊糊的夜景里,他们亲昵相拥的画面,像极了一副好看的风景画。
周野小半张脸都贴在车窗上了,虽然有些费劲儿,可还是看清了周敛深的表情。
那大概是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在老周脸上,看到过的最温柔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周野忍不住掏出手机,调整了角度,将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回到观山苑,时间已经很晚了。
赵岚早就睡了,粥粥听见了声音,似乎也懒得动,只是趴在阳台上“嗷呜”了两声。
周野最近因为认真补习的缘故,每天睡得很早,现在已经过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所以一回到家里,他就趿着拖鞋懒洋洋地进了卧室。
周敛深说,他还有些工作要处理,都是操持葬礼这期间压下来的,不能再拖了。
舒菀也只好先去睡觉。
她洗了澡,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十多分钟,怎么都睡不着。
看到时间已经快凌晨了,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书房在她之前住过的客房隔壁,从门缝里隐隐约约的透出一丝光亮。
走近的时候,能在极度静谧之中,听到他偶尔敲键盘的声音。
舒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离开又回来,手里多了个简易冰袋。
她先敲了门,然后慢慢地推开一点缝隙,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