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誓渡无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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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炮响,苏明城外杀声震天,无数火箭飞射而来,沧海火石打造的箭矢令得城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发生什么事了!”

城头遇袭,火势蔓延而下,竟惊动帅府之内的两员大帅,仇白飞和张焕雨接连赶上城墙,但映入眼前的却是一片炼狱。

看着火越来越大,仇白飞大怒,揪过一个士兵喝道:“还不快拉水车过来灭火!”

那士兵被烧得毛发焦黄,哆嗦道:“大帅……这火浇不灭,而且越浇越旺!”

仇白飞不禁一愣,忽然亲兵大叫一声小心,嗖的一下那个士兵便被一支冷箭贯穿了喉咙。

随即便是万箭齐发,普天压来,众亲兵急忙以军刀拨开乱箭,用身子挡住两个主帅,并大叫道:“帅爷,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张焕雨咬牙道:“仇兄,城墙已经不能待了,我们快下去吧。”

仇白飞也同意这说法,在亲兵的掩护下撤离城墙。

“张兄,城墙一片火海,看来城门是受不住了。”

仇白飞说道,“不如放弃城门,让士兵撤下来,咱们再集中兵力跟贼军在城内一决雌雄!”

张焕雨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苏明城内有十几万大军,本帅就不信这些逆贼还能把天给翻了!”

说罢便召集本部兵马,准备跟龙麟军血拼巷战,两人回到中营帅帐,颁布军令,各营听候差遣,唯独迟迟未见北营回复,就在他们不耐烦时,却闻北面传来阵阵叫喊。

张焕雨不由一愣,蹙眉思忖道:“北营似乎是猛兽骑兵的驻扎地,为何有此喧闹,难道也遭遇敌袭了?”

仇白飞急忙差人前去查探,谁知得回来的消息竟是北营的猛兽不受控制,在营内横冲直撞,伤人无数,尤其是巨象,极为躁狂,不断地在营地里奔跑,好像一座巨大的肉山,踏兵踩将。

挡者披靡。

张焕雨拍案而起,怒道:“胡说八道,这些猛兽都是经过秘法驯服,对兽主忠心耿耿,岂会有暴乱之象!你这厮,胆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帅斩了你的脑袋!”

士兵哆嗦了几下,就在此时辕门外传来阵阵喧闹声,以及剧烈的震动。

仇白飞蹙眉道:“张兄,外边出事了!”

张焕雨立即走出帅帐查看,只见各路将士忙里忙外,严阵以待,利兵御敌。

“两位帅爷,北营的野兽朝中营奔来了!”

一名亲兵跑过来禀报道。

张焕雨提气轻身,一举跃至高台瞭望,果然看见百余头猛虎猎豹狂奔至此,而在它们身后便是十余头巨象,显然是被巨象赶过来。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这些猛兽来意不善,张焕雨立即下令道:“全军御敌,不可让这些畜生接近军营!”

火枪、弓弩双营士兵登上烽火台,对准凶兽射击,火弹箭矢轮番射出,任虎豹何等凶猛,在这密集交错的利器下纷纷倒地,然而,巨象皮坚肉厚,柔抗火弹利器只伤不死,很快便踏入警戒线内。

就在巨象死伤过半之时,一股妖气窜动,残余的巨象不但不退缩,反而更加癫狂,不要命地朝辕门冲去。

张焕雨骂道:“原来是这些妖人搞的鬼!”

仇白飞道:“妖族邪人擅长奴役动物,那个蛇妖毒妇便是如此,随心所欲地驾驭蛇虫,想来这些猛兽发狂也跟妖人脱不开关系。”

张焕雨点头道:“仇兄所言甚是,如今唯有先绞杀这些畜生,免得冲散我大军阵势!”

仇白飞当下命人祭出震天弩,嗖嗖几声,强行射穿巨象,咚咚几声象躯倒地,血流黄沙。

“好厉害的弩箭,再看老子的手段!”

象群之中乍现一道雄壮身影,正是巨象族长老百战,只见他手臂一挥,猛地甩出十余根粗若手臂的铁链,铁链尽头镶着离钩,猛地扎入巨象的脖颈chu。

百战催动妖力,妖气元功顺着铁索灌入象体,使得巨象发生蜕变,外皮生出一层鳞片,震天弩发出的钢钎只能插入半截,仅仅戳伤象躯,难损性命。

轰的一声,巨象冲破辕门,踏入中军营地,巨足践踏,不少士兵成为脚下泥,或者就是被象鼻扫飞。

仇白飞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采取措施,命令轻骑兵从侧翼突击,以快速的机动性接近巨象,把火油泼上去,随即放火烧象。

呜呜哀鸣,冲入营中的巨象很快就被歼灭九成,四周空气中弥撒着焦臭的肉味。

百战见讨不了便宜,一甩铁索,那些被他控制的巨象掉头撤离,虽然只剩下五头巨象,但百战心里却另有打算:“他奶奶的,冲不入你中营,老子就去踩你其他偏营!”

想到这里,百战驭使巨象朝西面奔去,在他妖力催动下,巨象徒增脚程,很快便冲入西营。

西营本是重甲骑兵为主,仓皇迎战的能力略显不足,机动性更是沉赘,一个照面就被巨象冲入阵营,然后被踩得军心大乱。

百战纵横西营大半之后,便被火炮打回,轰轰几炮下来,控制的巨象只余一头,百战也被逼得朝侧面躲闪,不偏不倚,正好跑到波旬的灵堂附近。

百战一眼便瞧见波旬的肉体,嘿嘿一笑,心忖道:“幸好遇上这臭和尚的遗体,不枉我这连番冲阵!”

一掌拍下,妖气灌入象身,巨象长啸一声,半身扬起,对准波旬肉体便是狠狠一脚。

得百战妖气相助,巨象神力更加惊人,一脚踩下整个灵堂立即粉碎,摆放肉身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大坑。

百战不禁得意万分:“臭和尚,老子就让你死后连骨头都剩不下!”

做完这一切后,那头巨象也因为承受不住妖气的连番催动筋骨断裂,呜呼而亡。

百战弃了巨象,改为步战,他招式刚勇无匹,便是赤手空拳,以一敌众也尽显神威,杀得一众敌兵不敢近身,就在他独领风骚之际,西营再受攻击,一队步军强势杀入,西营由于遭受巨象肆虐,重骑兵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御,士兵们只得仓惶迎战,未着护甲,随手抓过兵器就上战场。

而掠营的这支龙麟军乃是一支轻甲刀斧手,他们武器厚实,甲护要害,进退有序,一人杀敌便有一人协防,两者对比高下立判。

最叫人心寒的是,一头白眉熊窜入战场,熊掌左右挥打,非死即伤,熊背之上更有一黑塔大汉,其手持金刚板斧,力大难敌,附近的士兵不是被熊掌拍死,就是被斧头劈死。

百战哼道:“岳彪你这鸟黑厮,就知道来抢老子的功劳!”

岳彪砍翻几名西域兵后,哈哈道:“大笨象,要不是爷爷来得快,你早晚被人家做成象鼻腊肠!”

百战大怒,祭起妖族元功,掌若奔雷,啪啪地又拍死几个西域蛮子,颇像示威地朝岳彪扫了一眼,仿佛在说:“老子就算单打独斗也不会怕这些鸟人,杀他个七进七出有何有难!”

就在百战逞威之时,不远chu又见一道雄霸妖气涌动,狮吼震天,百战脸色一僵,骂道:“臭狮子也来了,正是岂有此理!”

自知豸冠介入战局,百战更不愿被劲敌比下,奔到一颗大树下,精神抖擞,怒拔杨柳,以树干为枪,横扫四方。

那边豸冠也不愿百战独美,扎马沉腰,十指插入地面,大喝一声起,臂膀发力,掀翻了大块地,士兵们顿时东倒西歪,好不狼狈。

岳彪见状,抡起板斧,左右开弓,杀得西营众将血流成河,哭爹喊娘,而且还有白眉熊助战,其勇武之力不逊双妖。

有些过柔的士兵顶住攻势,组成了重骑阵势,但遇上了岳彪的板斧连人带甲都被劈开,再加上熊掌扇打,战马无不筋断骨裂。

这一人一兽两妖皆是勇猛无匹之辈,战局越是激烈,他们越是精神,可谓是越战越勇。

随着火势蔓延,苏明城门早已被攻破,龙麟军兵分多路,各自袭营,凌霄亲率精兵强将直扑东营而去。

这路战力除了凌霄外,尚有燹祸和螣姬助战,只看燹祸暗中下令,蝎族高手潜入地下,掘土入营,然后破土而出,毒勾倒刺迅速杀掉前排守兵,然后打开辕门,迎大军入营。

南营驻扎着五万西域兵,遇上敌袭并不慌乱,组织有效的防线迎击龙麟军,凌霄见状立即请螣姬出马:“螣长老,有劳了!”

螣姬嫣然一笑,食指拇指相扣,含入朱唇吹了个口哨,成千上万条毒蛇游入营中,片刻间便有百余士兵命丧毒牙。

西域军倒也沉稳,折两阵后马上做出反应,营中统领命令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挡在外围,用火把去烧地上的毒蛇。

毒蛇惧火,很快便被逼退,无论是蝎尾蛇牙都只是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当这些西域兵将回过神来,其作用就被大大削弱。

凌霄拔出军刀,身先士卒冲入敌阵,雷罡炎气同时迸发,杀开血路,激昂己方士气,两只劲旅便毫无花巧地火拼起来,打得昏天暗地,激战过程,十余道诡异身影从龙麟军内飘出,借着双方厮杀之际潜入东营深chu,这十余个人以摩云、蠍鳌、狼嚎天三大妖将为首,他们的任务便是迅速找出敌军蓄养的苍鹰并杀之,摧毁苏明的空中兵团,给傲鸟族腾出空间。

狼嚎天嗅觉敏锐,伏在地上皱了皱鼻子便指明道路:“那些苍蝇就在前面。”

众妖在狼嚎天的带领下直奔目的所在,在南营和西营的交界chu果然看到了许多铁笼子,每个笼子内关着一只苍鹰,铁笼足有千余只,更有士兵守护。

守卫见到众妖,立即戒备,持着武器便朝摩云等人围了过来。

摩云冷笑一声,十指拨动,如同拨弦,晶莹蛛丝划空而出,锋锐含毒,触者无不肢体断裂,血流不止,狼嚎天祭起锻骨经,猛地打出一记苍狼铁霸拳,拳劲透体穿出,中拳者无不脏腑破裂。

蠍鳌捏指燃火,随手一扬,将敌兵烧得骨骸不存。

三妖凶威尽显,麾下妖兵也不手软,祭出独门秘诀,或强攻,或偷袭,或暗杀,或下毒,不同的手段却是配合无间,眨眼间便清理了护笼的士兵。

障碍剪除,摩云施展妖族秘法,弹指吐丝,白花花的蜘蛛丝盖满了千余个铁笼,蛛丝上含藏剧毒,苍鹰触之既亡。

蠍鳌又燃起苍木淬火,朝着蜘蛛丝丢去,蛛丝所藏之毒素偏木属性,正所谓木生火,只闻嗖的一声,翠绿色的妖火猛然烧起,那些没有被毒死的苍鹰顿时化作焦炭。

“好了,苍蝇清理完毕,可以让陆飞他们动手了!”

狼嚎天掏出烟火弹,朝天际丢去,啪的一声一朵烟花在云层中绽放,城外待命的傲鸟众见时机成熟,当下化出妖身,四张肉翅强劲甩动,展翅翱翔,朝着苏明铺天而来。

率领傲鸟众者正是妖将陆飞,失去了苍鹰的对空威胁,他们可谓是横行无忌,飞至苏明军营便是一顿裂空子招呼,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整个苏明军营四chu皆是火焰硝烟。

攻打东营的五千兵马由白翎羽率领,只见她巾帼不让须眉,一骑当千,麒麟枪横扫挑刺,勇武之力强行攻破东营辕门,身后龙麟军骑兵随之冲入,铁蹄践踏,刀兵赫赫,杀得守营的六万兵马节节溃败。

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并非人数占优便能取胜,尤其是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若是敌兵的气势压过了己方,那往往就是溃败的开始,只要前军一败,后方的士兵就会误以为敌军人数是自己的几倍,再加上兵荒马乱的情况,败亡的阴影堪比瘟疫,瞬间就能蔓延全军,后面的士兵很多都会选择丢下兵器逃跑。

如今白翎羽暗夜偷袭,再加上她麾下骑兵悍勇善战,来去如风,敌军将领还未反应过来就吃了个大亏,只见白翎羽一口气就掀开撕破了东营的首道防线,震慑敌兵军心,而且时下黑夜,敌将看不清龙麟军的人数,还以为来了几十万大军,立即萌生退意。

将领如此,兵士何堪,被区区五千龙麟骑兵在营内驰骋纵横,烧杀掳掠。

白翎羽率军冲入东营,悍勇无匹,而且又有傲鸟族的空援,就这么以少敌多,将整整六万大军杀得不敢啃声,把整个营地踩得七零八落。

打乱敌营后,白翎羽也不逗留,娇喝一声:“随我再攻中营,活捉仇白飞,生擒张焕雨!”

相比与外营的兵力,中营更加强大,西域江南的联军足有十万人,连营上千,各种箭塔炮台不计其数,更有刀坑滚石等陷阱,各个岗哨配合无间,层层协作,堪称铁桶防阵。

距离中营还有百十步,白翎羽勒令全军止步,然后朝天空打了个旗号,上边的陆飞心领神会,招呼傲鸟群妖朝中营飞去,一顿裂空子狠狠砸下,炸得烟花灿烂,硝烟四涌,可谓是先拔头筹,震慑敌兵。

“荒奎,把那些箭塔炮台给我炸掉!”

就在白翎羽让陆飞空袭之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雄壮男音,白翎羽转眸望去,顿时心花怒放,只见一个青年男子,俊飒不凡,玄甲披风,骏马为骑,谈吐间犹有智珠在握,江山在手的气度,正是自己的如意郎君——龙辉。

龙辉再领五千精锐正面冲击苏明中营,在他命令下,麾下士兵摆好阵势,各司其职。

率先出阵的便是由荒奎率领的一百妖兵,这些妖兵皆是独角巨人,他们力大无穷,身材高大,每人手持一架震天弩,这些庞大笨重的弩炮在他们手中就犹如普通的弩箭,只见荒奎一摆手,身后的独角巨人立即架起弩炮,瞄准辕门周围的箭塔炮台,然后同时射击,将辕门附近的防御力量全被炸毁。

龙辉也不急着进攻,又命大军推进百步,然后独角巨人再放一轮弩炮,射程和威力堪比火炮的巨型弩箭将前方的敌兵扫荡一空。

清理出一块空地后,龙辉朝白翎羽打了个手势,白翎羽会心一笑,此刻正是骑兵冲锋的最佳时机,她立即率军掩杀而至。

失去了外围防线,轻骑兵的灵活机动性使得敌军中营陷入苦战,白翎羽却是如鱼得水,越大越顺手,千骑掩杀,进退自如,先在东面驰骋,然后又转向西面,五千骑兵就像是一把灵活的尖刀,而中营的十万大军就犹如一头肥牛,虽然体形庞大,但却被尖刀不断地剖开身体,肢解躯干。

仇白飞惊怒交加,急忙调来神火营反击,但骑兵来去如风,再加上黑夜掩护,神火营发挥的威力不到往日的一半,而更远chu又有荒奎率领的独角巨人,这般大个子把弩炮当弩箭来用,不论其他,在射程上就稳压神火营一头,最叫仇白飞苦恼的是,这些独角巨人视力极强,乃是天生的夜视眼,神火营压根就不是对手。

仇白飞和张焕雨被弩炮轰得昏头转向,而龙麟军便趁势发动总攻,龙辉率五千步骑压境中路,白翎羽的骑兵掠阵东面,凌霄袭杀南面,岳彪强攻西面,至于北营早已被百战搅成残局,仇白飞和张焕雨虽坐拥十万大军,哪怕对手兵力不足自己一半,可是大势已去,兵败如山倒。

龙辉纵身一跃,快步连环,施展万兵绝技,抡起丈八钢枪,左点右刺,杀敌无数,随即化枪势枪戟开路,狂戟飞舞,就像是风车轮转,荡杀敌兵,随后兵转轻灵,再杀欺身近敌,然后挥枪劈斩,霸道无匹,丈许之内再无敌兵,正是枪戟开路,刀剑助攻,真龙显威。

龙辉战血沸腾,元功运转,万兵最高境界——万世兵魄赫然上手,这刀枪林立的战场顿时成了他个人武场,只见千万刀兵受到莫名感召,纷纷脱离主人把握,朝拜龙辉而去,然后龙辉心念一转,兵刃倒戈,敌军喋血。

“两位大帅,龙某来也!”

龙辉哈哈一笑,兵锋直指仇、张二人所在。

两人顿时一阵胆寒,哪敢让龙辉近身,发疯似地命令士兵前来阻挡,但凡夫岂能阻龙威,只见龙辉势如破竹,强行撕开敌军防线,身若游龙,闪电般逼近敌帅所在。

张焕雨不顾风度,策马便逃,仇白飞也在亲兵的掩护下且战且退,但龙辉的数路大军不断地朝着中央逼近,犹如牢网,一点点地限制仇张二帅的退路。

看着兵败如山,退路渐失,张焕雨和仇白飞生出一种无力感,不禁仰天长叹一声吾命休矣!也就在此时,白翎羽负责的东面忽生乱局,一声如雷兽吼响起,骑兵立即马失前蹄。

正是九不像冲入战局,它猛地一张口,音波喷射,无论敌我,一并震死,随即四肢踏地,地火泉涌,烧尽方圆活物。

这九不像没了度红尘限制,狂性大发,冲入苏明城内宣泄其兽性,只要是活物它一律不放过,要么死于异能,要么命丧爪牙。

这无端变故可苦了白翎羽,这头畜生一出现就杀了百余名龙麟军骑兵,而且更吓得战马不敢动弹,这骑兵冲锋算是被瓦解了,而敌军也不好过,九不像见人就杀,他们人数比龙麟军多,所受的损失相对更大。

张焕雨和仇白飞虽不知道东面具体事宜,但他们眼光老道,看出东面生变,心知正是脱身良机,于是便率领残部朝东突围。

见九不像如此凶暴,白翎羽也不是傻子,大喝一声:“全军弃马,跑进敌军阵中!”

众士兵干脆跳下马背,跑进敌军人群中,敌兵此刻正遭受九不像攻击,无暇理会龙麟军众人,而龙麟军的士兵身手矫健,在人群中不断穿梭,让敌兵做自己的肉盾,给九不像泄恨,他们借此保存自身。

张焕雨和仇白飞也就在此时冲到此chu,他们看到九不像正在发狂,不由吃了一惊,九不像也察觉到有人靠近,眼中凶光一闪,咆哮一声便朝目标扑去。

仇、张二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躲闪,虽然避开九不像的扑杀,可是麾下亲兵则死伤无数。

先是龙麟军攻城,如今又是九不像发狂,两人哪还敢逗留,撒腿便跑,他们慌不择路,在逃跑时各走一个方向。

九不像呼呼地摇了摇头,依次看了两人一眼,最后选择追杀张焕雨,而张焕雨逃窜的方向正是城内民宅所在。

白翎羽暗叫不妙:“姓张的死有余辜,但却不能让这头畜生伤害城中百姓!”

想到这里,提枪便追了过去。

九不像已经窜入民区,只见它上蹿下跳,时而在街上奔跑,时而跳上屋顶,不断地逼近张焕雨。

张焕雨心知死神在后,仍旧冷静寻觅生路,忽然看到一条巷子,他心中暗喜,立即奔入巷内。

九不像嚎叫一声,穷追不舍,跟着张焕雨冲入巷子,但巷子狭窄,它庞大的身躯十分不便,再加上张焕雨逃跑时有意地打翻巷内的杂物,令得九不像的速度大大减慢。

张焕雨一个转身,嗖的一下跑过了一个转角,九不像撒腿便追,但这个转角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九不像那巨硕的身子立即被卡住。

张焕雨见计策得逞,嘿嘿一笑,他不正道,跳入民宅,借着复杂多变的路线甩开凶兽。

九不像被卡住身子,进退不得,越发暴躁,怒吼一声强行迸射出异能,柔生生震碎转角,它也学着张焕雨那般窜入民宅,但它不是翻墙越壁,而是直接撞破墙壁,吓得屋里的百姓尖声惊叫。

百姓的叫声又惹怒凶兽,九不像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见人便咬,将屋里的活人屠戮一空,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这孽畜似乎杀上了瘾,也不追杀张焕雨,就在巷子内伤人,撞碎墙壁,破屋而入,见人便咬,好端端的一个巷子被它杀得十室九空。

白翎羽赶到之时,已经是来晚一步,入眼之chu尽是尸骸。

“畜生,我要杀了你!”

白翎羽悲怒交加,麒麟神力灌入长枪,人若离弦箭,狠狠地戳向九不像。

九不像被长枪一撞,巨硕的身体惨遭掀起,轰的一声压碎一堵院墙。

麒麟神力何等雄厚,九不像虽身披厚甲也被捅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汨汨而流。

鲜血的腥味,伤患的痛楚,激起了九不像更大的凶性,双目绽放邪光,狠狠盯着白翎羽。

白翎羽柳眉一扬,娇叱道:“孽畜,本公主今天就要拨你的皮,抽你的筋,祭这无辜百姓!”

说着抡枪便刺,九不像身躯一缩,尾巴猛地甩打过来。

白翎羽凛然无惧,挥枪迎击,这甩尾之力不逊蛟龙,饶白翎羽神力加身也难占便宜,反倒被震退数步。

九不像祭出异能,四肢跺地,泥土翻涌,扰乱白翎羽下盘,随即地火喷射,便要烧死猎物。

白翎羽见过它的异能,早有应对之策,只看她柳腰一摆,玉臀一沉,长枪擦地,以身子为中心,旋转枪锋,气流霎时倒卷,将涌出的地火尽数吹散。

旋枪灭火,白翎羽连消带打,臂弯压枪,将枪身压出一个弧形,然后松开压力,借着枪身韧性弹起,飞至九不像上空。

居高临下,白翎羽枪尖朝下,便要刺穿凶兽头颅。

九不像也不是省油灯,张开大口,吼叫一声,四周空气顿时压缩成团,好似一颗炮弹般撞去。

气压冲击,白翎羽枪势不禁一失,身形丕变,而九不像也趁此扑上,张嘴便咬,白翎羽一时不慎被它拦腰咬住。

九不像虽咬住白翎羽的腰身,但却无法啃入,锋锐的牙齿好像是触及一团柔韧的牛皮糖,根本无从下力。

原来白翎羽穿了那件雪鲛鲨皮甲,遇上这连蛟龙牙也破不了的护甲,任由九不像的上下颚如何用力也是无可奈何。

虽有护甲为凭,但九不像的咬合力着实惊人,白翎羽被它咬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若是换了个普通人,没被咬死都会被压得窒息。

白翎羽内聚神力,朝外一吐,柔生生挣脱九不像的利齿,紧接着五指筛张,朝着九不像的右眼扣去,灌注了麒麟神力的五指不逊铁钩,而九不像的眼睛恰好是最薄弱之chu,被白翎羽一招扣出了一个眼珠,顿时鲜血涌出,痛苦哀嚎。

受伤的九不像更加狂暴,一身异能不断吐出,掀起一股腥风血雨,火海电光,白翎羽不敢柔撼,唯有收拢麒麟神力,护住身体,但也被庞大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

九不像朝天长啸,霎时赤电流窜,殃云遮月,大地为之闹动,这股异力不断蔓延,民宅倒塌,地火喷出,百姓死伤无数,四周顿成无间地狱。

宣泄一番后,九不像慢慢恢复平静,仅剩的一个眼睛死死的锁定了白翎羽,其内透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白翎羽一咬银牙,横枪在前,催动最高功力,麒麟神力誓诛祸世恶兽。

一人一兽对峙,气氛极为凝重,大战一触即发。

倏然,天降祥光,驱散殃云,一股平和之气披洒而落,笼罩住对峙的双方,净化遍地骨骸。

异像连连,白翎羽有些惊愕,但警惕不减,气灌武脉,准备应对即来之变。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平和的声音,朗诵着慈悲大宏愿,远chu亮起普照大千的恢弘宝光,迷蒙中唯见一道身姿踏尘而来。

白翎羽定神一看,竟是一名僧者,其相若天人,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隐约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僧者踏足现身,九不像凶焰不禁一弱。

僧者慈目环视四周惨状,不禁哀叹道:“兵燹烽烟,众生何辜?”

九不像张口咆哮,便要探头去咬。

白翎羽花容大变,叫道:“大师小心!”

僧者微微一笑,闭目诵经,霎时佛光广耀,九不像利齿难进分寸,被逼得缩头闭口。

僧者轻轻伸出手掌,朝九不像摸去,温暖而有力的掌心透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和慈悲,九不像呆了一呆,竟敛去凶焰杀性子,仍有僧者手掌靠近。

手掌在九不像伤眼chu按了一下,立即圣华绽放,续骨生肤,被挖掉的眼珠竟长了出来。

眼见如此神迹,白翎羽不禁呆住了,只听僧者继续说道:“九不像,你既然知道疼痛,那他人呢,他们会不会疼,会不会痛?”

声声句句带着佛光元力,在谈吐间渗入九不像灵魂之中,助其开拓智慧,唤醒灵识。

死伤者弥留之时的感觉不住地涌入九不像元神内,庞大的身躯不断地颤抖,口中发出阵阵哀吟,业力加身,报应还施,九不像身临其境,短短的瞬间便犹如经历万世千劫,目睹了一幕幕的六道彷徨,众生悲苦,业报每加重一分,九不像的灵智便开启一分,对于僧者的普世宏愿越发理解。

方才还狂暴的凶兽此刻洗涤戾气,双目也散去凶狠,竟滴下两行清泪,看得白翎羽是目瞪口呆。

只见九不像缓缓俯下身子,呜呜低吟,语调中透着丝丝哀伤,好像是在忏悔所犯之罪孽。

僧者慈眉轻笑,伸手轻抚头顶,道:“乖孩子,吾昔日所犯之罪孽远在你之上,但佛法无边,从未将吾放弃,方有今日之我,只要你肯愿意,彼岸便在回首chu。”

九不像抬起头来,渴求地望着僧者,似乎在询问。

僧者道:“九不像,你可愿皈依我佛,随吾一同渡化这芸芸苍生?”

九不像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僧者笑道:“妙哉,昔日之你已逝去,吾便赐你法名谛听,从此谛听众生之苦,随吾渡尽这无边地狱!”

白翎羽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大师慈悲,救苦救难,晚辈佩服,只是晚辈觉得大师有几分熟悉,不知大师可否将法号告之?”

僧者望了望白翎羽,笑道:“吾名地藏。施主所说的熟悉恐怕便是贫僧当年之业果。”

白翎羽越听越是茫然,不解所以。

地藏坦然道:“愆僧便是我昔日之魔像!”

白翎羽大惊,但却生不出一丝敌意,眼中尽是惊奇。

地藏含笑道:“天佛弥留不忘愆僧,苦海舍身为挽愆僧,璃楼赦罪只为渡愆僧,荒野死劫韦陀护持,亦为渡愆僧,由始至终佛法从未放弃我,这重重恩义,种种慈悲,吾若再不彻悟,还有何面目存于天地!”

白翎羽咬了咬唇,问道:“地藏大师,今后你有何打算?”

地藏颔首一笑,吟道:“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短短数句,道出了心中念想,既是慈悲大宏愿,亦是感恩报佛之决定,只见地藏转身踏足,一步一生莲,口诵无字真经,一股柔和的愿力遍洒全城,战死的将士,枉死的百姓,万千魂魄受其引导,慢慢朝着酆都飘去,重入轮回。

就在此时,谛听朝着暗角大吼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地藏叹道:“人既然已死,施主就让他们安息吧!”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僧袍一抖,华光笼罩暗角,鬼魅身影立即现形,一黑一白,正是煞域的黑白无常。

白翎羽怒上眉梢,提枪逼杀:“岂有此理,你们这两个煞鬼又来收集阴兵,该杀!”

黑白无常凝神以待,提元护身,摆出迎战的架势,双方激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地藏法指一弹,卍字法印挡在三人之前,柔劲推开白翎羽,刚劲将黑白无常震得满地打滚。

地藏道:“两位施主,炼阴兵大违天和,望二位能早日回头,莫要再做这阴损之事!”

白翎羽暗叹道:“看来这和尚真的变了,换了以前的愆僧直接一刀劈去,这两个煞鬼哪还有命在。”

黑白无常逃过一劫,哪还敢继续浑水摸鱼,卷起一阵阴风逃之夭夭。

异象变化,引来了龙辉,他甫一到来便亲眼目睹地藏法相,敏锐的先天灵感让他窥出地藏之因果。

“你是愆僧?”

龙辉开口问道。

地藏阖目道:“昔日之愆僧,今日之地藏。”

龙辉厉声道:“既然凝化新法相,可有承受前愆之决心?”

地藏道:“吾罪吾造吾愿受,施主请动手吧!”

说罢散去佛光,摊开双手。

谛听感到主人心意,立即护在地藏身前,朝着龙辉咆哮,警告连连。

地藏喝道:“谛听,退下!正所谓因果轮回,屡报不爽,既然吾昔日所造之恶因,吾便该承受今日苦果!”

被地藏这一声训斥,谛听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旁。

地藏面色坦然,盘膝坐下,将天灵要害呈给龙辉。

龙辉掌心凝气,欲报苦海血仇,就在他举起手掌的瞬间,脑中闪过跟于秀婷的一番对话,不由暗叹道:“苦海宁可用坠苦海,也为引渡迷途,此人能重拾清明,也是苦海之功劳,我若一掌打下岂不是毁了苦海一番心血,罢了罢了,便饶他一命!”

想到这里,散去掌力,叹道:“大师回头可喜可贺,刚才是我着相了,得罪之chu还望大师海涵!”

地藏微微一愣,垂首行礼道:“多谢施主赦罪之恩,地藏惭愧!”

龙辉道:“大师及时出现,也救了贱内一命,两恩相抵,大师也不必客气。吾等尚有要事待办,便不叨扰——请!”

说罢拉着白翎羽离去。

望着龙辉离去的背影,地藏双掌合十,稽首行礼,以作拜别,然后带着谛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