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才女慧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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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就在龙辉听到紧张之chu,门外传来潇潇清脆的叫声,鹭明鸾柳眉一蹙,话音倏然止住,问道:“潇潇,发生什么事了?”

潇潇手里拿着一个斗蟋蟀的木盆,嘟嘴道:“师父,钱先生来了……”

鹭明鸾脸色一沉,干咳了一声:“潇潇,为师知道了,你先替我招呼他们。”潇潇哦了一声,掉头出去。

鹭明鸾抱歉地朝龙辉笑了笑,说道:“龙将军,妾身有些琐事要chu理,不能再招呼将军了,失礼之chu,还请海涵!”

龙辉点头道:“夜色渐深,我也得告辞了!”

当龙辉走到门外时,鹭明鸾忽然开口说道:“龙将军,雪露天华之事,妾身感念五内,来日定当回报。”

龙辉淡然一笑,纵声化光,御风而去。

回到龙府,只见两道熟悉的婀娜倩影俏立跟前,定神一看正是林碧柔和玉无痕。

双姝朝龙辉盈盈行礼:“拜见龙主。”

龙辉喜出望外地道:“碧柔、无痕,你们来了,一路辛苦了!”

林碧柔道:“龙主,素雅夫人已经劝服秦老爷了,现在秦家外围的资产开始慢慢撤回江南。”

玉无痕蹙眉道:“秦氏一族家大业大,外围资产足足占了四成,这么仓促地将资产撤回,这损失可不小。为何龙主还要让秦家收敛财富呢?”

龙辉道:“外围财富虽然可观,但若发生战乱火政变等突发情况,恐怕会损失更大,而秦家之根基在江南,就算发生变故,也能守住家业。”

玉无痕微微一愣,奇道:“政变?战火?龙主,您越说越玄乎了,如今大恒正值国泰民安,而且以当今皇上的手腕又如何会让此等事情发生呢?”

龙辉叹道:“皇甫武吉若在,大恒定当稳如泰山,但他若驾崩,其继承人未必能够镇得住这各路枭雄。”

玉无痕蹙眉道:“久闻齐王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再加上内阁辅佐,难道他也不能支持大恒吗?”

龙辉叹道:“内阁根本就是三教联手创办的产物,如今三教内乱,再加上各大门阀勾心斗角,这个内阁恐怕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而继承皇位之人是不是齐王还难说得很!”

林碧柔凝视龙辉道:“龙主,莫非您还想继续昔日的计划,逼反齐王?”

龙辉蹙眉轻叹道:“若我没有认识他之前,计划是一定要执行下去,让皇甫一族窝里反……可是当我涉入太深后,发觉自己始终狠不下这个心。无论是齐王皇甫铮,又或者当今皇上皇甫武吉,虽然算计深沉,心狠手辣,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当时英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政权和国家的安稳……”

林碧柔道:“既然如此,龙主是要放弃原本的计划了吗?”

龙辉叹道:“就算我想收手,可是时局也不容我抽身,远的不说,且说这白妃冤案,我若不查清真相,怎么对得起小羽儿……但若扯出此案,那么齐王定会受到牵连,这叫我怎生是好!”

看着龙辉显然矛盾,唉声叹气,林碧柔想起了些什么,说道:“龙主,穆夫人今日已经随我们一同进京了。”

听得穆馨儿进京,龙辉心中憋闷为之一荡,心忖道:“穆姐姐又回来了?也好,便请她一观薛乐是否有状元之才。”

翌日,龙辉便亲自登门拜访,穆馨儿听得他到来,欣喜地出门迎接,然而穆家庄之时已经让这美妇心力憔悴,此时那如花俏脸上隐隐多了几分细纹,看得龙辉心中大怜。

走入内庭,龙辉说明来意,穆馨儿凝想片刻,道:“既然,你看好那叫做薛乐的秀才,那今夜我便在飞絮酒楼摆下宴席款待这些寒门士子,借此机会考究一下这个薛乐是不是可造之材。”

龙辉答谢道:“那小弟便多谢穆姐姐了。”

穆馨儿美目含情,啐道:“死小子,现在你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想必早就完了我这人老珠黄的姐姐了,若不是有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出现!”

龙辉抱歉地笑了笑,伸手搂住她纤腰,柔声道:“好姐姐,你可冤枉我了,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穆馨儿俏脸一红,啐道:“少来,你这套也就哄哄素雅,休想来忽悠我!”

龙辉叹道:“听说穆家庄遭到不幸,我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你!”

穆馨儿两眼一红,咽声道:“我这次回京师便是要替家人讨个公道的……”

龙辉伸手抹去她眼角泪水,轻声道:“昊天教所犯下的血案,我无论如何都要讨回,血债血偿,誓不罢休!”

穆馨儿长叹一声,娇躯绵软地倚在龙辉怀里,垂目抹泪,低声抽泣。

龙辉展臂将她箍住,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发一言,静静地陪在穆馨儿身边。

“夫人,高大人求见!”

婢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将柔情中惊醒,两人急忙分开,整理好衣衫发鬓。

穆馨儿白了龙辉一眼,将俏脸红晕压下,以平静的声音说道:“快快有请。”“学生高鸿拜见国渊夫人!”

高鸿登堂入室,礼仪周到,毕恭毕敬地称呼穆馨儿的封号。

当初穆馨儿受封一品诰命,封号国渊,而此刻高鸿身着官袍而来,礼仪不可失,所以得敬称穆馨儿的封号。

穆馨儿含笑道:“凌云无须多礼,快快请进。”

她虽然心存悲痛,但礼数齐全,接待外客仍是落落大方。

高鸿进入后,看到龙辉也在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还是瞬间压下,朝龙辉行礼道:“龙将军,想不到你也在此,下官失敬了!”

龙辉回礼道:“高大人,在下也是前来拜访国渊夫人,咱们都是客人,高大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穆馨儿嗔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孩子,到了我还要这般拘谨,同门师兄弟间何须如此客套!”

高鸿陪笑道:“夫人教训得是,凌云受教了。”

龙辉也迎合穆馨儿的语气,说了几句调笑的话,尽量缓解着严肃的气氛。

三人说了一会话,穆馨儿问道:“凌云,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你现在不是正在筹备科考之事吗?”

高鸿微微一叹,仿佛是放下心头大石般,蹙眉道:“当日,学生曾听闻穆家庄噩耗,对国渊夫人极为担心,今日来拜访其实是想确认夫人安危罢了。”

穆馨儿深女干了一口气,咬牙道:“昊天教邪人,先是害我夫君,再灭我娘家,我虽是一介妇孺,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家人讨一个公道。”

龙辉冷哼道:“昊天教为祸世间,十恶不做,所欠之人命已经数不清了,可谓是磐竹难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高鸿脸色一沉,叹道:“确实如此,昊天教实在是做了太多坏事了,沧释天更是可恶……”

龙辉道:“高师兄也认为昊天教非除不可吗?”

高鸿微微点头,挤出几丝微笑道:“确实如此,这等邪教当真不该……存在世上,不除昊天……嗯,神州难……难定。”

穆馨儿插口道:“龙辉,你这话就有些多余了,只要是眼没瞎耳没聋,谁不知道昊天教是真正的恶徒石更贼,有些正义感的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凌云,你说是不是!”

高鸿点头称是。

穆馨儿又道:“凌云,我听说你时常跟宋王殿下到飞絮酒楼用餐,想必那里的老板跟你也是相熟了。”

高鸿点头道:“是有几分交情,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穆馨儿道:“今晚我欲包下飞絮酒楼,宴请进京赶考的寒门士子,所以想请你跟飞絮酒楼的东家打个招呼,给我行个方便。”

高鸿道:“夫人言重了,此乃学生分内之事。”

穆馨儿道:“凌云,今夜你可有空闲?若能抽出身来,不妨也到酒楼来一趟吧。你也曾是寒门出身,对于这些士子可谓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你可以跟他们说上两句,对他们科考也是一种鼓励。”

高鸿恭谨地道:“学生遵命,今夜一定准时赴宴!”

龙辉和高鸿离去后,穆馨儿命人向外宣布消息,仅仅一个国渊夫人宴请寒门士子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飞絮酒楼原本是各大官员和贵族用餐的常去之所,但穆馨儿曾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又是阁老遗孀,而且再加上前不久穆家庄惨案,众人都得礼让三分,原本在酒楼订座的官员要么就是推掉应酬,要么就是改换场地。

入夜时分,飞絮酒楼灯火通明,华光流彩,但与昔时酒楼外围那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相比,今夜倒是显得安静许多——没有高头骏马,没有豪车华轿,更没有前呼后拥,美婢拥簇,只有一个个身着粗衣麻布的秀才,若是正常情况,以他们现在的穿着根本进不了飞絮酒楼,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同豪门士子相比,只有一颗不服输,试图发奋拼搏,可以一朝跃龙门,改头换面,光宗耀祖。

龙辉与高鸿分列穆馨儿左右,三人站在楼上雅间一同望着入门的士子,各怀不同心思。

穆馨儿款款走出,落落大方地道:“妾身与先夫在书院生活,看着一个个的士子长大成才,如今科考早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番诸位未来的举人、探花、榜眼甚至是状元!”

她以一个过来人、前辈长者的语气说话,很快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博得一众才子的好感。

穆馨儿又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给众人引见高鸿,高鸿捧着酒杯走遍全场,与众人一一碰杯敬酒。

“高大人,您的事迹学生早有耳闻,您可是我们的榜样。”

一名寒门士子朝着高鸿敬酒道。

高鸿呵呵笑道:“这位兄台客气了,凌云能有今日成就全靠程阁老和国渊夫人的栽培。”

士子说道:“但我们也听说高大人寒窗苦读,悬梁刺股之事。每当想起高大人的事迹,对吾等皆是一种莫名的鼓舞和激励。”

高鸿道:“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诸位肯下苦工,龙门始终朝着诸位敞开。”

“高大人说得好,我们一定加倍用功!”

高鸿的话引得众人产生共鸣,现场气氛瞬间被推到高点,在一番话语过后,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酒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皆是飞絮酒楼的上等美味,价格甚是不菲,恐怕是这些穷书生一生也吃不到的佳肴,不少人都被这美味给晃花了眼,垂涎三尺,起筷享用。

龙辉低声问道:“穆姐姐,你看这里的士子是否有状元之相?”

穆馨儿蹙眉道:“正所谓人穷志不短,可这些人一见到美味佳肴便失了方寸,你看看他们可还有一点斯文人的模样,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投胎般,面对外界诱惑毫无定力,如何能够考取金榜状元!”

龙辉朝下看去,只见这些寒门士子端的是吃无吃相,哪还有一丝文人儒雅,君子风范,他这才想明白为何穆馨儿要在这京师最豪华的酒楼摆宴席,原来是要用美味佳肴来诱惑众人,从中看出他们的心志和定力,若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达标,根本就通不过这残酷的科举考试。

龙辉点头赞道:“穆姐姐果真好本事,一个宴席便可瞧出这么多事情,小弟叹服!”

穆馨儿眼睛忽然一亮,指着北角的一张桌子,说道:“龙辉,你快看,那桌子有三名秀才,对于美食佳肴只是浅尝辄止,仅仅将菜肴当做果脯之物,吃相端庄文雅,与这些人是大大不同。”

龙辉望了一眼,只见薛乐、郭飞和章铭三名秀才无论是吃相还是表情皆端庄得体,衣衫虽是破旧,但却没有沾到一丝菜汁,他们除了别人敬酒之外,鲜有举杯。

穆馨儿赞道:“此三人举止得体,单凭这一点已经远胜他人,依我看若要在这些士子中挑选状元郎,此三人乃最佳选择!”

龙辉笑道:“这其中便有在下看中的那个薛乐。”

穆馨儿咦了一声,美目轻转,笑道:“既然如此,那姐姐便要考考他。”

说罢便命人准备一间雅阁,以纱帘遮掩,拉着龙辉躲在后边,又命人下去请薛乐、郭飞和章铭上来。

龙辉奇道:“穆姐姐,你这是玩哪一出?”

穆馨儿嫣然一笑:“你就等着看戏吧,瞧你姐姐我如何替你试出他们的才识深浅。”

龙辉笑着道:“那我就得多谢姐姐了!”

穆馨儿哼道:“感谢也没有一些诚意,就知道耍嘴皮子!”

龙辉嘿嘿一笑,捧起穆馨儿的俏脸,朝着那粉唇便是深深一吻,将那香喷喷的檀口尽情纳入,吻得穆馨儿媚眼如丝,娇靥胜火。

过了片刻,龙辉松开美人口舌,笑道:“穆姐姐,这个嘴皮子耍得可令你满意。”

穆馨儿被他逗得情火暗涌,心中春意盎然,但还是不胜娇羞地白了他一眼,啐道:“死不正经的,就知道欺负妇道人家!”

龙辉伸手捏住两瓣臀肉,惹来满手嫩滑沃腴,笑道:“好姐姐,这可是小弟最得意的本事……”

穆馨儿只觉得臀后一阵火热,熨烫得她下体潮意阵阵,双腿几乎要软到。

“三位公子,国渊夫人已经在雅间里等候了!”

丫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将穆馨儿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匆匆地推开龙辉,梳理发鬓,正襟危坐。

龙辉低声笑道:“明明有个纱帘挡着,穆姐姐不必慌乱!”

穆馨儿白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给自己添乱。

薛乐等三人走入屋子,排成一排,毕恭毕敬地对着纱帘行礼道:“学生拜见国渊夫人!”

穆馨儿道:“三位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来人奉茶!”

有幸得国渊夫人召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想不到还能喝上一杯清茶,对三人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

薛乐还礼道:“得夫人款待,已经是吾等之荣欣,如何还敢再受茶道大礼。”穆馨儿笑道:“过门便是客,妾身只是尽待客之道,公子莫要多想。”

三人点头称是。

穆馨儿有朝他们询问了姓名,三人也如实回答。

穆馨儿说道:“三位公子不辞千里进京赶考,想必也是奋发刻苦的人。那请恕妾身斗胆,向三位请教几个问题。”

三人听出穆馨儿是要考究自己学问,心中莫名兴奋,毕竟国渊夫人之学识不下于当朝任何一个鸿儒文豪,能得她指点,对这次科考也是大有裨益。

“多谢国渊夫人指教,学生在此洗耳恭听!”

三人同时起身答谢道。

穆馨儿微微一笑,说道:“那好,三位先请坐下,待妾身问第一个问题。”

三人恭敬候教,只见穆馨儿粉唇轻启:“还请三位以英雄或烈士为题,各做一首诗词。”

龙辉低声问道:“穆姐姐,为何要做此类型的诗词呢?”

穆馨儿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朝廷方平定酆都不久,目前的重中之重无疑是关于这些有功之臣,又或者是丰郡的战后民生问题,所以此番科举很有可能在这两方面做文章。我这才从中抽取一条来试探他们文采的深浅。”

三人互望了一眼,章铭率先起身说道:“学生已有腹稿,还请国渊夫人指教!”

穆馨儿颔首道:“妾身恭听大作。”

章铭吟诵道:“对酒当歌英雄谱,草木枯荣感春风,翻身莫忘豪杰血,笑望神州狼烟平。”

穆馨儿点头笑道:“好个气壮山河的英雄赞,将那份平复千里狼烟之景象画得历历在目。”

郭飞也是文思泉涌,说道:“学生也有一首——鸿鹄高飞举千里,羽翼已就横四海。铿锵傲骨铸雄心,俯观江汉仰天穹!”

穆馨儿柳眉轻轻一扬,心忖道:“全诗之中没有一个英雄之词,却将那份豪杰傲气表露的淋漓尽致,此子文采犹在章铭之上,比起凌云也不逊多让。”

看到两位兄长都做完诗词,薛乐也不甘示弱,随口念了一首:“赤水河上风云变,楚江横练饶神州。豪雄碧血渡黄沙,壮志英风扫魔氛!”

穆馨儿听后,暗忖道:“诗是好诗,但意境比起郭飞倒也低了几分,不过要通过会试应该不难。”

念完诗词后,穆馨儿又问道:“不知三位对仁爰教化世人和法典约束世人这两种形式联有何看法?三位不必过多作答,稍稍展开自己观点即可。”

郭飞才思敏锐,很快便理出思路,朗声道:“学生以为仁爰仁政乃是圣人之所纳,亦是圣人之道,对世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导人向善,天下和谐,万民温饱,安居乐业!”

章铭也说道:“正所谓惟仁者居高,是播善于众也。不仁而高,则散其恶于天下,天子仁义,四海升平,国君好仁,天下无敌,仁爰大德乃平复四海,安稳千秋之利器。”

龙辉听后,眉头轻蹙,暗忖道:“仁爰之道?这仁字也得与知书达理的人讲,若换成邪神、魔尊、厉帝此等枭雄,谁会满口仁义,遇上阻碍,直接铲除便是!就算是当今天子,所行之手段也不过是仁德为明,雷厉为暗,口口声声将仁义,到头来还不一样要亮刀子!”

穆馨儿活了三十多年,连续经历两次家破人亡的惨剧,心智早已成熟,对于所谓的仁德感化并不感冒,所以并不满意这两人的作答,于是将目光投向薛乐,问道:“薛公子,你的看法呢?”

薛乐沉吟片刻,叹道:“仁德虽是感化世人之道,但要让人人遵礼守法并非单靠仁政就可以的,还有许多丧心病狂之徒根本就听不进这仁义之道,与他们讲仁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在下以为唯有以法立规矩,制约世人,让人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有以刑罚律法稳定世道,才能布施仁政,若不然一味的仁政只是会纵容某些不法之徒,让这些恶贼更加张狂为祸世人,如此一来反而是对好人的不仁义。”

龙辉暗忖道:“好小子,一针见血,说的头头是道,不似普通书生那般只会夸夸其谈。”

穆馨儿也甚是满意,低声对龙辉说:“此子文采虽不如郭飞,但见解却在他的两个同伴之上,并非一味的书生意气。我这道题其实就是模仿殿试,依照皇上的脾气,像薛乐这种实干之人才是他心中的状元人选。当初凌云也是应为在殿试的时候提出了几项标新立异的见解,使得皇上龙颜大悦,最终钦点他为新科状元。”

龙辉凑到她晶莹的耳朵旁低声说道:“先是考究文采,接着便是问政,穆姐姐,接下来你最后一道题又是如何呢?”

穆馨儿被他口中呵出的热气弄得肌肤酥软,娇靥火热,鼻息粗重地道:“姐姐自由分寸,小不点你还是留神看下去吧!”

穆馨儿压下心中情火,媚眼如丝地白了龙辉一眼,立即吩咐下人拿来棋子,摆上三盘残局:“三位公子,妾身手中各有一份棋谱残局,还请诸位分别落子解局。但有一条规定,所落之子不能超过三。当然了,诸位可以随意选择黑子或者白子,只要能将棋局解开便是成功。”

三人负手捻棋,凝视棋局,发现这棋局竟是一模一样的残谱,章铭便率先选择了黑棋,因为黑棋已经对白棋形成了围剿之势,大龙已经做成,抬眼望去,只需几个落子便可收官定局。

谁料,章铭落子之后发现棋局并非他想象那么简单,黑子虽然占尽优势,但白子却还有暗招深藏,看似了无生机,实则棋势隐有突围之趋,别说仅落三子定江山,就算给他下够三十子也未必能够剿灭白子。

郭飞见状,便选择了白子,试图找出白子的活路,一解黑子的围杀之势,谁料黑子杀机步步相逼,看似生机暗含的棋路却成了死路一条。

穆馨儿凑到龙辉耳边低语道:“黑子看似占据上风,实际上却无法剿灭白子,而白子看似可以突围破局,但却又被黑子重重围住,生路未必能成生路,好弟弟若是给你下子你当如何?”

龙辉耳边尽是她如兰热息,心头酸痒,只觉得这三个书生着实碍事,恨不得将他们撵走,然后与身旁美妇共效于飞,欢好风流。

“想这么麻烦做什么!”

龙辉在她柔腻的腰肢上捏了一把,说道,“换了是我直接一掌拍碎棋盘,打散棋子,到时候还有什么棋局,当然也就没有了这所谓的困局了,如此一来,一子不用落,便可解开残谱死局。”

穆馨儿美目涟漪,粉唇吐息,说道:“好小子,这种解法都想得出来,老爷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龙辉奇道:“这不会就是解棋的关键吧。”

穆馨儿火热的唇瓣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当然,若是拘泥落子解棋,那么这个棋局根本就是无解之局。唯有胸襟豁达,不拘一格之人才能想到这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穆馨儿话还没说完,只见薛乐将棋盘上的旗子统统扫落,又顺手推翻棋盘,呵呵笑道:“国渊夫人,学生并未超过落旗三子的条件,这棋局已经解开了。”

穆馨儿坐直身子,拍手笑道:“薛公子,此局破得甚妙,想不到你竟然能从限定的思维中超脱出来,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破解这无解棋局。人并非棋子,若一头载到棋盘中反倒给自己下了束缚,殊不知棋为人控之道理。”

听到穆馨儿犹若所指的话,薛乐心中百感交集,急忙回礼道:“学生放肆了,多谢夫人夸奖!”

穆馨儿道:“今日得见三位俊杰实乃妾身之幸,下边酒菜已经备齐,还请三位公子尽情享用。”

三人答谢告退。

龙辉笑道:“第一题考文采,第二题考政见,这第三题是不是考急智呢?”

穆馨儿笑道:“非也,这第三题不但是考应变能力,更是由小窥大,比较一下这三人制胸襟。”

龙辉问道:“结果如何?”

穆馨儿道:“诚如你所说那般,这薛子义确实是可造之材,是此番文状元的有力争夺者!”

龙辉笑道:“既然有穆姐姐你作担保,小弟便可放心了。”

穆馨儿忽然想起了些往事,娇靥略显苍白地道:“龙辉……上回,我被彩面人避害……无奈之下给凌云下了毒药,你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替他解毒?”

龙辉见她提起彩面人这三个子,心中不免为之一痛,柔声道:“穆姐姐,你就放心吧,小弟这就去瞧瞧高大人的状况。”

穆馨儿欲言又止,脸颊一片绯红,龙辉看出她是担心高鸿了解到此事令她难堪,于是便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小弟会不着痕迹地为高师兄探清毒患的。”与穆馨儿保证后,龙辉走下一楼,只见高鸿正在与一众士子畅饮,打成一片。

龙辉于自收敛气息,捧着一尊美酒朝高鸿走去,作出要敬酒的模样。

“高师兄,小弟敬你一杯!”

龙辉走到高鸿身前举杯道,高鸿呵呵一笑,回敬道:“师弟客气了!”

就在两杯相碰之际,龙辉故意洒出酒水,溅了高鸿一袖子。

龙辉急忙赔礼道:“哎呀,师兄请恕罪,小弟不是有意的。”

说话间伸袖去替他擦水迹,实则是要暗中触探高鸿之脉相。

龙辉右手装模作样地替他擦酒水,左手不着痕迹地扣住高鸿脉门,藉此输出真气试探脉相。

裴家暗室,养鲨池边上,鹭明鸾与潇潇正会见三名商人打扮的男子。

鹭明鸾对为首一人说道:“钱冲先生,你不辞千里赶来玉京有何要事?”

钱冲噗通一下跪倒在鹭明鸾跟前,身后那两名男子也随之跪下,三人同时泣声道:“鹭姑娘,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鹭明鸾微微一愣,暗忖道:“虽说我已经暗自联络昔日旧部,但这三人都是替洛清妍打理外围产业的,为何会找到我这来,莫非是有诈?”

当初从潇潇chu接到有妖族同胞前来拜访的消息,鹭明鸾便打发走龙辉,与徒儿到约定的地点接见同族,谁料竟看到这三个嫡属洛清妍的族人,心中不免生出杀机,但看这三人功体尽废,毫无内力,又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意——洛清妍再蠢,也不会要派三个废人来使诈。

于是乎,鹭明鸾便将这三人带入暗室,只要一有不对就采取雷厉手段,杀人灭口。

“钱冲,你可是我那位好师姐的理财大臣,为何今天要到我这里哭诉,就不怕我师姐一掌把你杀了?”

鹭明鸾略带嘲讽地问道。

钱冲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道:“要杀就杀吧,反正她以前的男人都把我们的妖筋给挑断了,我们也不差那么一刀了!”

鹭明鸾不禁大生疑惑,追问道:“这是为何?”

钱冲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事情经过:“当初,我奉命在江南打理生意,再同几个茶商做生意时,发现他们以劣充好,几百斤茶叶有一半是馊的,我当时便要去同他们理论,谁知道这几个蠢货竟然不承认。原本我也秉承着有理力争的原则,只想跟他们辩个清楚,谁知道这几个狗才居然勾结官府诬陷我销售赃物,还派出官兵来追捕我。当时我气不过,就和我身后这三名兄弟出手教训这些无耻小人,当我们稍稍动用神通,就把这些凡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在打斗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个剑者,武功奇高,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露面就怒斥我们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还不由分说地将我们三人的妖筋给挑断了,我们一身神通就此化为乌有!”

鹭明鸾微微一愣,蹙眉道:“这个剑者莫非就是楚无缺?”

钱冲咬牙道:“没错,事发之后,我们便连夜上书妖后,希望她能秉公chu理此事,谁知……到了现在她对此事还没有一个表态!”

鹭明鸾冷笑道:“你想要公道便去找我师姐,何必来我这哭哭啼啼。”

钱冲抹泪道:“当年她为了这男人就放弃了一次族群,是袁长老等人不顾前嫌继续奉她为主,可是如今她还为了此人出事不公……想我钱冲为族人之财路鞠躬尽瘁,但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位堂堂妖凰却不闻不问,一心袒护那个野男人!”鹭明鸾眯眼笑道:“钱先生,你的意思是……”

钱冲朝着鹭明鸾拜倒,说道:“洛清妍chu事不公,吾等不愿再伺奉如此昏主,鹭姑娘当年就是族长的有力争夺者,如今既然重现红尘,钱冲愿意替姑娘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鹭明鸾眼眸一亮,轻笑道:“钱先生,你此刻可是断了妖筋哩。”

钱冲脸色阵红阵白,但还是对答如流地道:“吾等虽失去武功,但手上还掌控着族内四成的财富,只要鹭姑娘愿意让吾等效劳,定然替姑娘尽心尽力,打点一切财路。”

鹭明鸾随口问道:“四成财富?那还有六成在谁手中?”

钱冲叹道:“这六成银子应该是在洛清妍身边的亲信手中,很有可能是她女儿……”

鹭明鸾哦了一声,思忖道:“虽说死者已矣,但我的好师姐,你这般偏袒自己男人却是不对啦,将一大笔银子送到了我的手中……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再以什么子虚乌有的名册来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