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趁着机会,从上面跳下来,在传真身边蹲下。没过多久,上方石坎上也出现了老李的身影,一脸焦急地向下张望。
「没事吧?」任逸蹲在了传真身边。
传真脸色已经发白,没有任何反应。任逸一惊,警惕看了看化为两截的降临者还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刻伸手探了探传真的呼吸。
「还好,没出大问题……」任逸逐渐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气息,立刻在「天圆地方」中找到了他的名字,将生命能量灌注进去。
任意感觉到那就像一个无边的水池,生命能量灌进去以后,流速飞快,几乎没有任何回应。过了许久,那种急迫的速度才慢慢降下来。
任逸又用自己的愈合能力治愈着传真身体中的麻痹感。
这时,传真终于睁开眼来。
「小心……」刚苏醒的传真突然睁大了双眼,激动地伸手指向前方。
唰!
地上那化为两截的降临者突然暴起,这段时间它一直两边各自蠕动,已经完全分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个体,同时向任逸飞出数条带着倒刺的水流!
任逸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手中重剑早有准备。
一共十几道水流升到天空最顶端,忽然方向降落,哗啦啦响着,像一片夺命的锁链。.
速度最快的几条已经来到了任逸眼前,带着呼呼风声,尖端突然硬化弯曲,形成毒刺,闪烁着暗绿色的光泽。
任逸手中的重剑稳准狠地挥出,铛地一声,数条毒刺打在剑身表面,反向弹回空中。力度之大,剑身颤抖出一片残影,仿佛扩大了一倍之宽,嗡鸣在空中不断回荡,震人心魄。
那些毒刺被反弹之后,在空中划了一道凌厉的弧线,互相交错着换了个位置,重新瞄准任逸的方向袭来!
唰——
一瞬间,任逸仿佛被软体的鸟笼逐渐笼罩,他的听力很好,能敏锐听到四面八方都有呼呼的风声正在不断接近。
「小心背后!」传真倒在地上提醒道。
任逸突然猛地一睁双眼,身体向着地面紧贴去,同时身体飞快旋转,将手上的重剑在头顶上方平行抡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平面!
哗哗哗……
一阵漫天的血雨洒落,如同烟花炸裂。所有触手都在同一时间被迅速切断,散落成无数截,纷纷坠落地面。
这些触手一落地,开始蠕动着,蜷缩成一团,化作圆形水滴状。不停震动,似乎想向着一处汇聚。
任逸刚才交手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它有可以分裂的能力,根本没给它反应时间,立刻转身大喝一声:「「流火!」」
轰!
一阵火苗贴着满地零落的触手砰地腾起,呼呼燃烧,瞬间火势变大。无数断裂触手、大大小小的圆形水滴状流体在烈火中蠕动着,痛苦挣扎,发出凄厉惨叫,让三人血管不由得都是一震。
这些东西纷纷在火焰中缩小,变黑,焦枯,冒出细密气泡,渐渐停止蠕动,化为一片死灰。
「结束了。」任逸长舒一口气。
传真的脸色逐渐恢复,任逸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不过,你的这个推测思路是对的,顺着这条河谷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目的地。也算是给咱们排除了错误选项。」
「走吧。」任逸抬头看向远处的河谷道,老李也从上方跳下来。
「没事吧?」老李问道。
传真点了点头。
三人短暂休息了一下,沿着河谷向前试探着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圆地方」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咳咳……你们进展如何了?」那是白恒
磊的声音,沙哑疲惫。
那边除了白恒磊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巨大的枪炮轰鸣,以及悲惨的嘶吼。
任逸一惊,整个联盟的情况怎么一下子恶化成这样了?
「快点,我们要坚持不住了……」
中部联盟。
天空中漩涡不断旋转,一片黑暗混沌。降临者高大诡异的身形不断在云层后显露,电闪雷鸣,将它们扭曲的影子投射拉长,落在破败坍塌的城墙上。
这接连十几天,不断有各种形态的降临者从旋涡中涌出,不分昼夜地攻击着城门。城中几乎所有有剩余力量抵抗降临者的人全都冲上去了,巡城卫大批大批死伤,救援都来不及,任凭他们躺在城外,在哀嚎中死去,鲜血将地面的黄土染湿。
巡城卫损失过半之后,普通的百姓就顶了上来。大街小巷到处涌动着奔跑的人,有的在躲避着踏入城墙中的诡异身影,有的徒劳地用家中仅剩的破烂家具顶着木门,还有的家中已经有几口人接连被降临者吸干生命能量,化为一片灰白,他们已经完全麻木了,蜷缩在角落中,一脸绝望地看着窗外不断翻卷的灰云,巨大的影子映照在玻璃窗上,下一秒,他们的视线相对,一道人类无法承受的辐射波纹袭来,玻璃炸裂如雨,里面的人胸膛直接破碎,鲜血淋漓。
城墙已经完全坍塌,不断有砖块在辐射波纹的冲击中碎裂,巡城司已经用尽了城中一切能找到的材料,东拼西凑地固定住岌岌可危的防御工事。
中部联盟各城的收容物也几乎在战斗中消耗殆尽。
炮火连天,城外停满各种装甲车,几乎没有一辆是完整的。一批又一批巡城卫从车上下来,扛着各式武器,大地陷入一片轰鸣震动之中。火光冲天而起,代替了天空中已经失去作用的六轮红日,不分昼夜地照亮了这片土地。子弹像蜂群一样飞舞,弹壳落满地面,堆积如山。
身形诡异的降临者纷纷从天空中落下,咆哮嘶吼着,跟不断燃起的战火交织在一起。巡城卫面对它们,如同围住了猛兽的渺小蚂蚁。
已经死亡的尸体和降临者的残肢碎片堆满了城外的荒野,到处都是巨大的眼珠,舌头,脏器,牙齿。
接连数日的交战,已经让城中的所有人感到麻木。但是面对恐惧已久,心中早已经没有恐惧。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要抵抗多久,但抵抗已经成了一种惯性动作。
他们不相信自己会胜利,但也绝对不会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