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一间墓室了,而是一片宽阔的浅滩,越过这片浅滩,前方就是一条地下河。
不用说,这条地下河就是孕育了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神圣之河了。
只不过这条地下河未免也太宽阔了!!
迄今为止,我见过的地下河不少,有人工引流的护墓河,也有天然改道转入地下的古河,但是却绝没有一条河如这条神圣之河一般宽阔,它宽阔到了什么地步?我觉得它已经不能称之为河了,它的河面宽度将近三百米了,说是一条大江都不为过,因为珠江和黄浦江的宽度也不过如此了!
好在,河水流势不凶,但看那宽阔程度,怕是深度非常惊人,没个工具这种河下不得,尤其还是地下河,谁知道下头积聚了多少淤泥?进去一个不小心就得栽了跟头!
而这浅滩上,林立着成百上千具湿尸!
这些湿尸生前的身份,不言而喻,肯定是建造这座金字塔的工匠了!
一般来说,给帝王修建王陵的工人到最后竣工的时候十有八九活不了,除非是动工特别庞大的墓葬,最后或许因为工人太多的原因,墓主人的亲人才不会大开杀戒,否则,为了保密起见,基本上都会把工人干掉!
古今中外,由来如此!
我想,哪怕是亚特兰蒂斯这个史前超文明也不会例外,哪怕它是大同社会,只要有帝王存在,那么天下就是属于一个人的,生杀予夺尽在这一个人的手里,这个人为了自己的事情牺牲掉子民是理所应当的!
与发达程度无关,只与体制有关。
这些湿尸身上的服装基本上已经腐烂了没有了,因为靠着阴河,阴气重的原因,它们的尸体奇迹般的没有腐烂掉,保存的比较完好,血肉丰满,不像是死去万年的尸体,当然也不像是活人的身子,因为它们之所以看起来还有血肉,说到底全是因为水泡的!
水肿的尸体,看起来更加吓人,那模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泡的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刚刚剥出来的竹笋一样,强光手电的光束照上去以后,甚至隐隐能看到它们皮肤下面有一些液体在涌动,这么一大批黑压压的尸体凑到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湿尸,圣甲虫……
浅滩上熙熙攘攘,格外刺眼。
除此之外,在这些湿尸中间,还有好几具棺材,约莫数十具,棺材格外的大,就像是江南那边的乌篷船似得,甚至比乌篷船还要大上一圈。
我猜测,这些棺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些身份比较高的殉葬者了。
这种殉葬者,一般不是被迫殉葬,全都是墓主人生前的忠实追随者,墓主人一死,他们甘心情愿殉葬,可惜在这金字塔里面只有三层墓室,他们总不可能和国王、王后沉睡在一间墓室里面,毕竟尊贵卑贱约束着呢,国王和王后当了一辈子服气到最后还不能睡在一起同眠,王后得比国王矮一头,以此来彰显国王的无上权威,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了。
没办法,最后这些甘心人殉的人只能委屈在最下面的墓室了,不过为了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还是留了棺材,棺材格外的大,以此来显示他们生前的伟大。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闪过我的脑海的,随即我看着下面直勾勾盯着我们嘶吼的湿尸犯了难,我能看得出来,这些湿尸似乎本能的在恐惧上面的玄尸,明明已经被圣甲虫唤醒了,甚至这个时候盯着我们几个人的时候,眼睛里面全是兽性,那是对活人血肉的渴望,但就是不敢踏上甬道台阶一步,明显是在忌惮上面的玄尸,也幸亏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的知道不能踏上甬道的台阶,要不然它们若是知道玄尸和那根西洋参已经被降服的话,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扑上来了。
“诸位,还能战否?”
这时候,青衣看着那些湿尸忽然问了我们一句,我从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看到了火焰——嗜战的火焰!
没人吭声回答。
过了足足两三秒钟,胖子才说道:“你说怎么做,我们就跟着你怎么做!”
“杀过去!”
青衣沉声道:“上面的墓室塌了,退路已经断了,咱们现在就是过了河的卒子,只能进,不能退!”
“不错,我赞同。”
老疯子点了点头:“进则生,退则死!”
他们二人一开口,基本等于行动已定。
事实上,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退路可以走了,只有踩着这些湿尸趟过去这一条路了!
我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块毛巾垫在了胸口上,护住了前不久被那西洋参抓破的伤口,也是提前做个准备,防止在一会儿沾上不该沾的东西,这湿尸可跟木乃伊不一样,没有经过掏空内脏的chu理,内脏全烂在肚子里了,浑身是尸毒,一不小心沾在伤口上我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因为眼下我们已经没有雪糯了,在断水断粮的那段日子里,原本是拔尸毒的雪糯全都被我们食用了!
做完这些,我从背心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将百辟刀死死缠在了手上,防止脱力丢了刀。从我们现在的位置,抵达的河岸对面,约莫有将近二百米的距离,这二百米的距离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踩着死神的镰刀刃淌着过,脑袋可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什么的大神全都指望不上,就算是队友都可能自顾不暇,说到底真正能依靠的只有手里的一把刀!
刀在,人在;刀摧,人亡。
这才是最实在的,也是铁一样的道理,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有多少多少眷恋、有多少多少牵挂就会对你温柔,唯有用长刀斩裂一切!
我可不想丢了自己的刀,最后命丧黄泉,所以准备做的十足!
也是上天眷顾我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昏迷中的张金牙竟然苏醒了,让我们几个人着着实实松了口气,他不醒,我们就得分散精力去保护他,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做无疑是雪上加霜,他能醒,也是好事。
只不过惨的是他这一睁眼就看到眼下这种情况,差点没被吓死,昏迷中刚醒的人被吓得“妈呀”一声惨叫,当即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噌”的一下就从靴子里抽搐了他那把十几公分长的小匕首左右比划。
“行了,它们暂时还不敢上来!”
胖子忍不住一巴掌呼在了张金牙脑门子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赶紧放下你手里那玩意,来回瞎比划啥?差点在老子身上戳俩血窟窿。”
张金牙还是有些惊疑不定,盯着那些湿尸瞅了半天,确定那些湿尸确实不敢上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匕首,讪笑道:“我这不是没搞明白情况嘛!对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咱们怎么跑到这鸟地方来了?”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在忙着检查装备,包裹身上的伤口,以防沾上尸毒。
张金牙一看这情况,最后也就闭上了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什么的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我们终于是准备好了。
“小天,你和我打头阵,并肩开路,因为你擅群战!”
青衣沉声道:“罗莎火力掩护,林青、陈煜、师叔,你们三个身手好,敏捷,游走照顾别的人!”
青衣说完,不动声色的和我对视了一眼,他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我读懂了。
他在告诉我,无论何时,我们都彼此依存,同生死,共进退!
仅仅是一个眼神,我的心里就提起了气,透支的体力仿佛在这一瞬间回光返照了,只觉身上充满了力量,不动声色的默默举起了手中的百辟刀。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我们这支小队的獠牙,必须一往无前,撕碎一切阻挡在眼前的鬼东西。
因为,我的身后是我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