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3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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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楼主在内室等您。”

奶声奶气的童稚声音,可当这句话吐出时。谢无恙没有在那张冷静平淡的孩童面容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违和。因为这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从小作为棋子在听雨楼中被培养长大,虽然还不满六岁,谢宁远,不,他的名字应该去掉那个“谢”字,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这让他完美无缺地在那个少女面前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个懂事,乖巧,对生母怀抱着极大濡慕之情的稚童。其实他的表演也不是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在明月山庄的时候,谢无恙冷眼旁观,至少可以指出三个不合理之chu,但他们的计划依旧很顺利。孟然没有分毫的怀疑,在起初的戒备与疑虑后,一点一点地,滑入了陷阱之中。

这是因为她生来愚笨吗?

不,大概只是,她的心太过柔软。眸光微不可家地一动,谢无恙没有回应男孩,他径直朝前走去,重重帘幕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高踞于上的宽椅上,她和谢无恙一般,都有一双幽不见底的眼睛。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女人的声音冷破淡漠。

“半真半假的谎言反而更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备,说出部分真相用来换取信任,虽然有些冒险,但效果很显著。"

果然,还是没有逃过监视。

但谢无恙没有任何失望,这也早在他的预料中。

他的母亲聪明绝顶,在超越一般人的智慧以外,更是有着还在其上的狠辣残酷。

在他还小的时候,她在他的心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是视若神明一般的存在,曾经,他以母亲的承认为荣。

一句夸赞,一句称许,甚至只是轻飘飘的三个字,“还不错”,就会让他高兴上好几天。

“做得很好”,对她来说,更是最罕有最顶级的称赞。谢无恙还记得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他拿着一把匕首,杀死了面前被捆住的俘虏。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鲜血的气息很腥,大片大片地溅在他的脸上身上,慌乱与恐惧之中,他不小心舔了一下,尝到了血的味道——

竟然有一点点甜。

从那之后,他对这种事渐渐地习惯了。

起初是一个,然后是两个,再后来是三个四个……等到他剑术精进之时,杀人便如割草一般,毫无情绪,更不会在心头浮起丝毫波澜。

不过他的武功越高,亲手杀的人反而越少。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坐在屋子里发号施令,一整个晚上都不到的时间里,就能屠掉一个门派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有时候,谢无恙觉得自己或许生来就是个怪物。

在那样日复一日的压迫与折磨中,大部分人应该早就疯了吧,但他竟然活了下来,还活得很好。

他把自己完美地融进了“听雨楼少楼主”这个躯壳之中,生杀予夺,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喜欢这样做的人,往往不是嗜杀之辈,就是野心勃勃,但玩弄人心,操控生命,攫取权力,他其实全都不感兴趣。

他只是平静又淡漠地执行着自己唯一的目标,复国。

为谢家重新夺回天下,坐上属于九五之尊的宝座。

因为那于他来说,是如同本能一样的东西。

“接下来,只要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顺利诱使那个渺族后裔同意举行换灵大法。”

“可惜换灵大法必须要有对方的意志驱使才能保证成功,否则,根本不用如此麻烦。”

听到女人有些遗憾的声音,谢无恙神情无波:“母亲,霍不流被孩儿失手杀了。”

“换灵大法由他一手研究成功,若中途发生意外,恐怕无人能立刻出手挽救。此事乃是孩儿之过,还请母亲责罚。”

说罢,他立刻跪了下来,动作间没有丝毫迟滞。

女人没有看他,语调淡漠依旧:“无妨,霍不流的身边还有几个童儿,让他们就近监视便是,你起来吧。”

但他没有动:“孩儿还有一事,求母亲应允。”

直到此时,坐在上首的女人才有了动作。她看了他一眼,眸色幽深:

“何事?”

“恳请母亲留孟然一命。”

“换灵大法凶险,她可能根本无法活下来,假若她侥幸存活,孩儿会再次抹去她的记忆,保证绝不将计划泄露分毫。”

“霍不流已经死了,你如何抹去她的记忆。”

“母亲方才也说了,霍不流的身边还有几个童儿。”

空气静默了一瞬,片刻后,他看到上首的女人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与他很像,那张过于瘦削的面容上残留着与谢无恙的五官有七分相似的痕迹,笑弧浅浅地勾起,笑意从不到达眼底。

这不奇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她一手塑造了他,也一手毁灭了他。

曾经,谢无恙拼了命也想得到她的承认。为此,他不分寒暑昼夜地习武学文,为此,他压迫自己的每一分软弱、温暖、柔善,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躯壳。

背上那些累积了十几年的鞭痕,便仿佛是一种证明。

“无恙。”她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

“你爰上她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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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咩今天也晚了,最近确实有点忙,明天尽量提前_(|3)∠)_

邪不压正34

没有犹豫,没有掩饰,更没有试图辩解,谢无恙的神情犹如一口古井:

“是。”

“我以为你会否认的,”谢泣露看着他“七年前的时候,你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松口。”

毕竟那时候,他还并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确切来说,谢无恙的心里,根本也没有感情这个概念。

这是他不被允许拥有的东西,爰人、朋友、子女,甚至是父母,在谢家为之努力了几十年的复国大业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让步。

“请您放心,母亲,”他平静地说,“我很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死活并不会影响计划,所以我才会斗胆提出这个请求。

“假若她的生死事关大局呢?”

“那当然是杀掉她。

谢泣露满意地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我应允你了。”她拍了拍手,立时便有侍女从帘幕后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只瓷瓶。她温柔地说着,神情慈和:

“这个月的解药,快些服下吧,无恙。”

谢无恙忽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他们果然很像啊,越是做出残忍的行为时,便越是柔和无害。

他打开瓷瓶,一口便仰脖咽下。衣摆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簌簌落下,仿佛海潮翻涌,他转过身,宽椅上的女人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

“上次鞭答你只是为了做戏,我想起来,已许久不曾责罚你了。"

“原本我不想大动干戈的,但你最近出格的举动不少,自己去领二十鞭吧。”

……

孟然回到明月山庄的时候,山庄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丝丝血腥味,但山庄里已经没有了昨晚才遭袭过的痕迹。

她没来得及喘口气,连忙召来手下,命他们四chu撒网,其一是顺着谢无恙留下的痕迹追索,其二则是利用昨晚夜袭之人,想办法找到听雨楼杀手的行踪。

而找到了听雨楼,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谢无恙和小宁远。

虽然想做到这件事很难,谢无恙是绝顶高手,难以追踪,听雨楼的杀手更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把小宁远掳走后会带到哪里。

但无论如何,总比孟然单枪匹马要好。她又不傻,在自己还受着伤的情况下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用,一个人去追谢魔头,那不是脑子不够用吗?

所以,她不会返回山庄被动等待,但她也不会鲁莽行事。她相信谢无恙的那些话并非无的放矢,究竟被迷雾掩盖的真相下会是什么?

他在七年前完全哄骗了她?还是这个骗局延续到了七年后?

他矛盾的行为,刻意露出的那些破绽,只可能会有两个原因。第一,故布疑阵,令孟然反而对他产生信任。第二,他有着无法直白说出的苦衷。

现在看来,在那位谢楼主存在的情况下,或许,真相会是后者?但孟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没有底。

无论如何,找到他和小宁远是最要紧的。明月山庄并不以情报见长,为此,她甚至去拜访了任云踪。

等到从任家回来时,天已不知不觉黑了。孟然受的内伤还没有痊愈,正在静室之中打坐。

忽然,她紧闭的眼睑微微一动,但并未睁开。

放在双膝上的手依旧凝定,她的长剑就搁在只要一探就能拿到的地方,空气中,仿佛刮起了一阵微小的风,她知道,那是窗扉被推开的气流。

因为夜袭事件,明月山庄里的守卫足足增加了好几倍,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极为熟悉山庄内的地形。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不容小觑的潜入者。但她没有发难,依旧装作没有察觉的模样,静待猎物进入自己能一击毙命的范围。

近了,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能从吐息中感觉那人正在接近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装作毫无所觉,毕竟她武功一流,人尽皆知。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动了,长剑铮然出鞘,声如龙吟。一剑刺出,无形的涟漪荡开,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个潜入的黑衣身影。

与此同时,双眼睁开,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她发现自己刺向的并不是那人的咽喉,剑,高了。

那是一个十分矮小的身影,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可能拥有。他头上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的白皙小脸上满是污痕。

他没有哭,也没有惊喜地大叫,或者扑进孟然的怀里,他冷静又清晰无比地开口道:

“娘,不……孟,孟女侠,少主欲置你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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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对断手指【不是

邪不压正35

孟女侠,少主欲置你于死地。轰隆!

分明是静谧无垠的夜空,就在孩童从口中吐出这句话时,孟然清晰无比地看到,一道闪电划破天幕。

电蛇照亮了孩童冷静的面容,也照亮了她紧缩如同针尖的瞳孔。就在他们三人身后,大雨,倾盆而下。

………

大雨足足下了有四五天,原本楼船招摇,香粉融金的乌衣江上,仿佛被一片天空倾倒下来的水幕遮盖。

看不见四周,入耳都是雨声豆大的水珠一颗连着一颗毫无间隙地砸在屋顶、路面上,哪怕是繁华丰裕如淮宁,也在这场罕见的夏日寨雨中受到了影响。

城中到chu都是水漫金山,甚至还有民居在暴雨中被压塌了,江面日益升高,已是快要漫过堤坝,孟然不得不将派出去的手下收回大半,将他们通通派往江边城中,与其他门派世家一起维持秩序,帮助百姓度过这场天灾。或许正是因为这场疾雨的打断,她感觉自己已渐渐平静,哪怕听到手下回报找到了谢无恙,心中也只是稍有微澜。

在哪找到的?"

江边?怎么是这个地点?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手下垂着头:“谢公子的情况很不好,他受了重伤,似乎还中了毒。"

等看到谢无恙的时候,孟然才意识到,这个“不好”,究竟有多严重。

玄色的衣袍洇在血泊里,因为他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江水中,那本就肃重的衣衫更是一层层裹在他身上,让他仿佛一截生机断绝的朽木。

不止后背,他的前胸、四肢,甚至连脸上都是伤,薄唇上鲜血淋漓皮肉绽开,孟然知道,那是剧痛之下咬紧嘴唇才能留下来的伤痕。

而那伤口里的血,深浓近黑。

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请来人立刻医治后,孟然探查他的脉息,惊讶地发现,他的内力竟然也在流失。

此时的谢无恙,别说什么闻风丧胆的魔头,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都能轻易将他杀死。

“这位公子的情形,很不乐观。”来诊脉的老大夫摇着头,弯腰写下药方,“这方子也只是聊胜于无,若是不尽快解毒,恐怕……”

轰隆!

雷声乍起,又是一阵急雨落下。屋里的气氛安静近乎凝固,孟然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来人,送邱大夫回去。”

她目送着老大夫的背影渐渐消失,回过头,这才发现榻上的男人已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那双幽不见底的瞳眸,说来也奇怪,他们分明并未分开很久,可她觉得,时间似乎已走过了漫长的年头。

漫长到她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

不,她其实,从未看清他。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给你解毒的。”

谢无恙摇了摇头,他一开口,孟然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艰涩,仿佛砂砾摩擦:

“没用的,这是我母亲特制的奇毒,唤作蛊符。”

“蛊符?”

虽是剧毒,其实更像是南疆的蛊。将蛊符植入人的身体中,毒素遍布全身血液,一旦不能及时得到解药,就会心脉衰竭,渐渐痛苦而死。

至于解药,自然是只有谢无恙的母亲,那位听雨楼楼主才拥有。

“是吗……那我就杀进听雨楼去。”

听到这染上几分冷冽的话,谢无恙不由地笑了。只是如今他形容枯槁,笑容挂在苍白的唇边,更有一种将要摧折的脆弱病态。

“我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问我远儿去哪了。”

“我确实想问你,但是你自己,难道不知道答案吗?”

谢无恙的声调柔和依旧:“他在山庄里。”

“是……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那种奇特的感觉又来了,漫长的,仿佛灵魂抽离了身体,只是用一种客观又冷淡的语调说:

“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因为我无法不来,”谢无恙看着她,“我无法反抗她。”

……

“少主是不会违抗楼主的命令的,哪怕他想违抗,他也做不到。”孩童的声调冷静清晰,他从来没有在孟然面前表现出这样一面,根本不像个六岁不到的孩子。

“我从小被少主收养,是少主最忠心的部下之一,整个计划,除了少主和楼主,只有我一个人全盘知晓。”

“……既然你是他最忠心的,部下,”吐出这两个字时,孟然发现自己竟出奇地平静,“那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

男孩笑了笑,那张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根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涩,但又很快被他强行掩饰下去,恢复成冰一般的冷静:

“因为我……不想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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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汉肉肥来了!!!

最近三次元真的很忙,昨晚回来之后本来准备码字的,但是太累了,没敲几个字就快睡着了_(|3)∠)_

今天是两更,虽然现在这个点已经是26号,这两更算25号的【笑中带泪

26号也会更新,尽量提前

感谢小天使们对咕咕的某肉不离不弃,评论等我闲下来再回复,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