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麻烦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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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生生,甜脆可口的姜片实在是救命的好东西。

赵瑛珍稀地夹出来两片,放在米饭上面,这一碗实在粗糙的米饭,顿时也就变得容易入口起来。

这姜片微微有一点辣口,却是那种很绵柔的,让人胃口大开的辣,一点都不涩,唇齿间咔嚓一声断裂,清脆的紧。

赵瑛一边吃,一边眯起眼,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李生立在门外不远处,神色不动,旁边葛丛林眼见赵瑛吃了第一碗,又要了一碗饭,顿时长长地吐出口气,使劲揪着他那一嘴的胡须,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咱们这位国公爷要是再不进食,我连把我儿子炖了送上去给他老人家享用的心都有了。”

李生瞥了他一眼,面上笑了笑,眼底深处到是并无笑意道:“君便是想学易牙烹子,也要先有易牙的厨艺才好。”

葛丛林一噎,讪讪无言。

自从这安国公来了延州,又要查账目,又要查边防,简直是要把他这延州上下给扔到油锅里炸一炸的样子。

葛丛林简直觉得脑袋上忽然压了个祖宗。

安国公这一查可不要紧——竟连他那小舅子都被牵连了进去。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手底下竟还出了这么多乱子,实在是愁煞了他。

“哎!”

葛丛林也是将门出身,自认为对军中诸般事务都是门清,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先不说真上了战场他成不成,可论起人情世故,他是他们葛家性情最为通透的一个。

结果这回却是阴沟里翻船,愣是让雀儿给啄了眼,手底下养出一批混账东西,手伸得挺长,屁股也擦不干净,这还不知道要怎么连累他。偏他这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安国公身上碰了壁,几次试图讨好,没讨到好不说,还吃了一顿挂落。

实在没办法,他终于咬咬牙,送了份重礼。

是他的义女——谷雨。

安国公身边竟连个使女都没带,更别说暖床的佳人,这天气渐冷,一个人睡多孤单寂寞?

葛丛林思来想去,就特意从自己的义女里面选了个江南来的美人。不是他自夸,谷雨这孩子生得当真是好,又因为他喜欢,专门请人好好地教导过,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今年年方十六,那简直是花一样的美人。

以前他那小舅子想讨了走,他都没舍得。

这回却忍痛割爱给了安国公。

葛丛林也是心疼,可实在没法子,只希望他老人家能高兴,回京以后好歹抬抬手,念在他毕恭毕敬,献了自己的义女,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好歹给他美言几句。

只人老人家的心情似乎一点都不好?

也不知为何,自从他把谷雨送去安国公那儿,他就总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国公爷身边那几个人,瞧他都像在看死人。

哎,这国公爷也真是稳得住,如今得了个绝世美人,居然还有心思整日泡在公务里头。

他正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给那位个台阶,好让对方抽出时间去享用自己的礼物,没想到,安国公他老人家竟给了他一份大礼——这位主儿,居然默默地闹起了‘绝食’。

真和绝食差不多。

一天下来,只吃了龙眼大小的一个小馒头,喝了小半碗粟米粥。

“……”

他三岁半的小儿子一顿饭能吃安国公三天的量!

葛丛林发现时,简直如遭雷劈——是他赵瑛自己坚决不食他特意准备的山珍海味,非要同军中将士吃同样的食物。

可这些饭食上了桌,哪怕厨师已经专门重新给他做过,做得比大锅饭要精细好些,他吃起来却比喝药还难。

明明前些时候很好,军中大锅菜也吃得香甜,这几日就原形毕露?可他连正经大厨做的饭食也不肯吃!

这位可是太后的心头肉,掉根头发都让人心惊胆战的,他一时间,甚至都动了强行把安国公给抬出延州地界的心。

幸亏今天瞧着又好了。

李生此时看葛丛林在那儿念佛,却是冷笑连连。

他家公子闹幺蛾子绝食,该怪谁?只能怪葛丛林这老家伙!

这家伙送了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进了他们的营地,自说自话地就要服侍自家那位公子爷。

此地毕竟是延州,他们如今是外来客,这营地里大部下人都是葛丛林给安排的,那女子打着葛丛林的招牌进了门,李生都不知道,对方就进了厨房,还将厨房里那几坛宝贝腌菜,肉酱都翻了出来。

光翻出来还不算,这小娘子还施展绝技,拿那些腌菜配上菘菜,做起她家乡的美食。

纤纤素指在所有腌菜坛子里搅来搅去,竟还脱下鞋袜,直接拿脚去踩——

李生和他家公子看了个正着!

赵瑛:“……”

还吃饭?他都怀疑葛丛林这厮心怀不轨,想恶心死他们家公子爷!

葛丛林对此全然不知,更听不见李生的腹诽,一连叹了七八声,此时危机似乎解除,又想起他的美人来。

这几日总不见‘谷雨’,不知这安国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眨了眨眼,葛丛林瞟了眼李生,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李都知,不知某送给国公爷的礼物,可还称心?”

李生:“……呵。”

葛丛林:“……”

这都什么毛病!

所谓礼多人不怪,他重礼都送了,连个好脸也不给?

葛丛林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全是天下第一等的麻烦鬼,什么时候能走?

隔着门,眼见安国公吃完了第二碗饭,很随意地打开一封折子细看,葛丛林顿时心烦意乱。

如今他就怕安国公翻阅那些折子,看那些资料,一见到就脑袋疼。

谷雨的本事向来大,怎么就不能勾着这位多去玩乐,少关心这些烦心事。

延州的诸般军务,在他看来,大体上已经算是掰扯得差不多,剩下的那些细枝末节,不是一时半会儿清理得干净的,那要用水磨功夫慢慢收拾。

偏瞧着安国公的意思,竟仍嫌不足。

难道当真让他追究到底?可——里头自己的亲信,十个里到有五六个卷到里面去……这收拾要用什么章程,总要思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