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谨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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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说得口干舌燥,竭尽全力把自己所知的讯息都表露出来。

“在下当真不曾有半点添油加醋,那黄步友只有比我形容的更凶恶,诸位乡亲,你们都是普通百姓,听我一句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黄步友这样的悍匪,你们唯一能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相信官府,相信我们,赶紧离开村子去避难。”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李源急得直冒虚汗。

老族长一听,也急得直冒虚汗:“行行行,我知道了, 赶紧让开。”

他一把推开李源,连忙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招呼儿子,“快去把咱们家养的那几只鸡送到农场去先,一会儿再顾不上它们。”

“还有梨花也送去吧。”

“对,把小梨花也送去。”

梨花是老族长养的狗。

李源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心里想起他师父和钦差的嘱托,摇了摇头,伸手拽着苏兰兰风驰电掣一般往村后走。

一路走,李源的脸色分外难看。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我们有什么法子!”

苏兰兰冷笑。

师兄对那老族长绝对算是苦口婆心,就连自己也勉强收敛了脾气,只希望这些人懂点事。

结果呢?

呸!

苏兰兰向来没什么耐心:“咱们走,他们要找死就去死好了,钦差老爷说过, 黄步友非死不可……两军交战,可顾忌不到那么多,若是村民有什么伤亡,那也没法子。”

李源眉头紧蹙,心情复杂。

他虽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师妹的安危更重要。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总不能让师妹冒风险。

李源都没发现,刚才还嘈杂热闹的村子,竟渐渐安静下来,房子里灯火尤未熄灭,却已没了人声,连犬吠声都寥寥无几。

不过他以前见过的村子,太阳一落便是静寂无声,他就算觉察到,也不觉得哪里不妥。

今夜不算暗,天高云淡。

不是一个适合见血的天色。

黄步友耐心地掐算着时间,一直等到子夜时分,这才带着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村子。

眼神在平平整整的青石地面上流连,黄步友有点喜欢这个地方。

“讷。”

他一扬眉,目光落在那些石头造的,特别气派的房子上,对身边的弟兄们道, “看见了没有?以后我们也要住这样的大宅子,婆娘一口气娶她十个八个的, 孩子生一窝,让家里老爹老娘,还有村里的父老们都好好享福。”

黄步友想,到时候他也不做这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了。

他也要修桥铺路,做个好人。

就像刘公公,刘公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也是做好事的,要不是他路过自家村子,出钱出力治好了自己老娘的病,还帮他还了债,他哪里还有好?早就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他欠下的那些债,利滚利的,下辈子也还不清,要不是有刘公公,他就全完了。

所以这回的事,他要给刘公公好好办。

“到了。”

‘黄步友’一摆手,一行二十余人齐刷刷贴在了青砖黛瓦宅子的外墙下。

“哥,我闻见有肉香味,特别香。”

‘黄步友’也吞了口口水,轻轻地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这是好兆头,说明咱们今儿能吃得着肉。走。”

他当即轻轻一踩外墙,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

“布谷。”

‘黄步友’蹲在墙内观察了半晌,就打了呼哨,二十二个兄弟随即都翻了进去。

“听着,那个姓顾的小娘子,就是顶顶漂亮的那个要活的,刘公公说了,她生的好,身份也够,就拿她给咱们小公子当媳妇,小公子娶妻,必要好时辰才成,待选好了时辰才送她去。”

众人齐齐应下,跟在‘黄步友’身后朝着那一排排气派的房子摸过去。

一路走,一路看道边的摆设,简直觉得是到处都是名贵物件,哪一样拿出去都能卖个大价钱。

兄弟们都很兴奋,黄步友也挺高兴的。

“哥,看那儿!”

道边竹林里摆着雕刻十分惊喜的美人石像。

虽然只是普通石头雕刻而成,可雕工实在好,栩栩如生,夜里竹林只有两盏灯,灯光暗淡,可就是这样暗淡的灯光下,从不同的角度看,这石美人都各具彦态,美得不可思议。

两个土匪刚要跑过去,就听见‘刷刷刷’的声响,黄步友猛地止步,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心里怒骂了声。

其他土匪也咬牙切齿。

“骂的,这么晚了扫个屁的地。”

有个黑衣小厮正拿着扫帚在竹林里扫地。

“弄他!”

黄步友一蹙眉,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但其实有什么可不安的?凭他们这百十个弟兄,足够光明正大地把整个村子杀个干干净净,黄步友熬到深更半夜才进村,只是够谨慎而已。

两个土匪一前一后嗖一下就窜过去,一个堵嘴,一个抱胳膊腿。

这帮土匪瞧着粗疏,但实际上都经验丰富得很,别看就这两下子,可平时练得极熟,闭着眼也能瞬间把肥羊给捏晕过去。

碰!

“哎哟!”

‘黄步友’眼睛瞬间眯起,毛骨悚然。

他身边的弟兄也吓坏了,定睛一看,竹林里哪有什么人,干干净净的。

“老,老大?”

“看花眼了?”

“可是——你,你们看!”

就在竹林边上,地上一地扫到一堆的落叶仍在。

刷刷刷,刷刷刷!

扫地声又起。

黄步友骤然转头,就见那黑衣小厮还拿着扫帚不紧不慢地在不远处扫地。

这几个土匪觉得身上的冷汗都要把衣服给湿透了。

别看平时悍勇,哪怕遇见比他们还人多势众,还厉害的,他们也敢图谋一下,到底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

他们只敢对付人,不敢对付那种东西。

这几个一下子就打起了退堂鼓。

黄步友却是咬牙,恶狠狠地道:“不管他是人还是鬼——上!”

他一向令行禁止,一声令下,所有人本能地扑出去,长刀出鞘,纷纷朝着小厮的脖子,身体砍去。

一片刀光晃过,力道却是一空,黄步友都因着用力过重,趔趄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