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1
却说隆运年间,正是物阜民丰,天下承平。
当今天子御极六载,边关虽有战事,依旧不减其盛。淮京城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更是一等一的风流富贵,繁华到了极致。
若论眼界,淮京的百姓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只是今日一桩婚事,却连见惯了天家排场的京城百姓都啧啧称奇。
出阁的是当朝龙图阁学士,京兆尹薛半山的掌上明珠。虽说满京城里遍地都是王侯将相,政事堂的相公都不止一个,薛京兆官居三品,位不是最尊,但背靠名门薛氏,在文人中更是名声颇大。
他的独女出嫁,嫁的既不是勋贵高门,也不是书香人家。新郎宦花钱捐了个银青光禄大夫的散官在身上,叉因其捐资以做军费有功,圣上降旨封了个正五品的上骑都尉。
这般门第,在京中连闲汉拿来做谈资的价值也无,偏生满城里都在议论此事,不为他由,盖因新郎家中之豪富,听说连宫里的万岁爷爷都知道。
不过今日这一场婚事,男女双方都办得极是低调。八人拾的大红花轿送入新郎府中后,满街看热闹的百姓这才散去,留下一地的爆竹碎屑。
曹府中,大宴才将将开始。
瑶姬早已在拜过堂后被送入了洞房,她坐在金丝楠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上,身上穿着的大红绣服几欲耀花人眼,一张描金喜帕盖在头顶的珠钗上,底下镶着的流苏坠脚儿时不时微微晃劫两下。
喜娘和丫鬟们守在门外,闹房撒帐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极了,只遥遥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说话声,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不分明。
桔坐无事,她索性把喜帕拿下来,自去桌上倒了一盏茶来吃。装着西山毛峰的茶盅是上好的粉彩官窑,茶香扑鼻,入口先是一点点苦,继而回甘绵长,醇厚中透着说不出的余味。
这样的好茶,市价一两便要一锭银子。还得是漕船日夜兼程,用锡制的茶箱密密装好,每日需行三百里水路,送入淮京方可新鲜如初,有如此幽香。
人都说曹家豪富,只这一盅茶,便可见—斑了。
再看屋内陈设,桌椅柜架无不精致华美,一水的上好紫檀木,就连床边摆着的一只小脚踏儿上也镂着玲珑细致的缠枝卉纹。
瑶姬随意打量了一番,心里也没太多惊讶。嫁人之前,她就已经知道男方家资雄厚了,况且上辈子连九五之尊都做过,曹家这般的富贵也只是能让她多看两眼,再无其他。
教人难办的是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寻常闺阁女子,即便对新婚夫君不熟悉,这会儿也该是忐忑紧张的,瑶姬却只是在心里琢磨,能不能想法子把那个姓曹的男人灌醉了,把洞房给对付过去?
她倒不是在意自己的贞操,—个就见过一面的男人,还对他无甚好感,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总感觉膈应的慌。
奈何她现茌已是嫁了,即便今晚不跟那人发生点什么,明晚、后晚…总是躲不过的。
罢了,她放下茶盏,眼一闭,就当被狗咬了。嫁给谁不是嫁,身chu这样一个时代,女子终其一生都要被困在后宅深院中,不嫁给姓曹的,也会有姓李的姓张的。
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门扉一响,瑶姬听到门外传来喜娘说话的声音,忙把喜帕盖好,重新坐回床上。
脚步声随即传了进来,屋里铺着厚厚的团花织锦地毯,皂靴在地毯上磨出沙沙轻响,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一这手在吃合卺酒时,执着白釉螭纹的酒盏,把满满一杯酒灌进瑶姬口中,差点没把她呛得咳出来。
喜帕取下,男人的面容也出现在了少女眼前。
他生得高大,浓眉深目,是极英俊的五官,只是肌色略黑,并不是时下里受人追捧的白面玉郎模样。
瑶姬不是第一次见他了,眨了眨眼,想到这会儿应该扮羞涩才是。但这男人当初既然主动寻上她,想必不认为她是个娇娇怯怯的弱质千金,她也就懒得做戏了。
“官人来了。”
她站起来,主动替他除下外袍。
这般的淡然表现还是让曹墨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微芒,他没有说话,任由少女替他解下层层叠叠的衣物,解到只剩一层中衣时,她极自然地松开手,把搭在长案上的衣服一件件整齐叠好。
正自整理,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怎么不继续解了?”
瑶姬手上一顿,转过身来,曹墨站在那里,眼中半分涟漪也无,只是看着她,好像带着探究似的,眼里的意味怎么看怎么教人不舒服。
(??独57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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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故事~
名门千金x土豪暴发户,先婚后爰,第一章就进入正题(*/ω\*)【并不是
PS.架空,背景差不多是宋明两朝杂糅
画堂春2
这个男人,很危险。
第一次见到曹墨时,脑子里下意识冒出的念头就是如此。阳春三月,天朗气清。云安寺的风景和香火一般,方圆十里都是最有名的。瑶姬站在梨树底下,想去够那张挂在梢头的帕子,正踮着脚尖,一只大手伸过来轻巧地把帕子取下,递到了她面前。
她没想到会在女香客出入的地方遇到外男,不由愣了一下,便听到男人说:”可是薛京兆千金?鄙人曹墨。“
曹墨,这个名字已经是瑶姬几天内不止一次听到了。就在今早出门之前,她去上房给母亲何夫人请安,还听到何夫人在和自己的心腹嬷嬷商议:”那求亲的曹家,教人写帖子拒了罢。”
“太太,真就这么…拒了?”
何夫人如何不知张婆子的意思:”曹家的门第,与咱们府上确也不相宜了些…”
休说不相宜,若不是女儿名声受损,婚事上有些难chu,曹家请来求亲的官媒连薛府大门都别想踏进去。
”你是不知,那等暴富人家,最是没规矩的,我当年跟着老爷在扬州任上,扬州的大盐商豪富天下皆知,虽不及那曹墨,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家里的夫人我见过不少,一个个确是排场大的很,怕是连宫里的娘娘也不及,可真要说起家事,有几个日子过得舒心。”\?”瑶娘之前那桩婚事,老爷看中的是男方勤勉,会读书,我却是看中他们
家里清净,没有调三窝四的乱人,谁知后来竟出了那等事。”说到此chu,何夫人便想叹气,”也怪我看走了眼,害了瑶娘。”
张婆子待要说话,便看到自家姑娘走了进来。两人尚来不及掩去面上的神色,少女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款款朝何夫人福了一福:”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