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重逢(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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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冯公公的脸。

一颗心,跳得飞快。

哪怕明知近在咫尺的冯公公就是冯少君。可这样看着,依旧窥不出破绽。梦境里的冯公公,和巧笑嫣然的少君表妹,怎么也没办法合二为一。

这种割裂一般的感觉,既新奇又微妙。

“起身吧!”燕王随口说了一句。

冯公公利落地应一声, 很自如地退到一旁,就站在杨公公身后。

冯三儿是杨公公义子,听候杨公公差遣做事。平日神龙不见首尾,偶尔露一回面。燕王身边的内侍和亲卫也早就习惯了。

冯公公抬起眼,冲沈祐挑眉一笑。

沈祐深深看了冯公公一眼,终于收回目光。

杨公公看在眼底,不由得暗暗失笑。

一个易容术出神入化, 以内侍的身份出现在未婚夫婿眼前。另一个半点不介意未婚妻的肆意胆大, 就这么纵容着。

啧!

年轻人真是会玩。

杨公公只做不知,照常差遣义子做事。

直至正午,燕王殿下用了午膳后,身边的亲卫和伺候的内侍们,也得以轮番退下去吃饭。燕王午膳后要小憩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身边伺候的人也可以松泛一二。

杨公公瞥一眼义子:“冯三儿,这里暂且不用你伺候,先退下吧!”

冯公公笑着应声退下。

说来也巧,一直站得笔直的沈侍卫,也在此时退了出去。

两人在屋檐下相遇。

冯公公一副趾高气昂惹人嫌的嘴脸,声音尖细:“数月不见,沈侍卫风采更胜往昔啊!”

还是那么欠抽的模样。

沈祐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口中淡淡道:“有劳冯公公惦记。我在平江府养伤数月,伤势已经痊愈。”

冯公公打了个呵欠:“咱家要去后面休息一会儿, 失陪了。”

沈祐随口道:“我也要休息片刻,和冯公公一同前去。”

刑部衙门里, 有专供官员们休憩午睡之处。燕王的内侍亲卫众多,也有一排房间供他们休憩,四人一间屋子。

唯有杨公公,有单独一间屋。冯公公身为杨公公义子,正大光明地进了义父的屋子。沈祐警觉地看一眼四周,趁着无人之际,也跟着进了屋子,反手栓了门闩。

冯公公笑吟吟地看过来:“沈侍卫,你跟着进来做什么?莫非是觊觎咱家的美色不成?”

这爱戏弄人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沈祐目中闪过无奈的笑意,快步上前,用力将“冯公公”搂入怀中。

脸能骗人,身体却不会。

他的手搂紧她纤细的腰身,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一切都是那样的契合。仿佛他们前世就已这样拥抱过百遍千回。

“少君,”沈祐在她耳边低声呼唤,热气在她耳际吹拂。很快,她的耳尖就红了。

沈祐无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尖。

冯少君身体微颤,嗔了他一眼:“别捏我耳朵。”

沈祐:“……”

原本已俯下头的沈祐,被她这一眼生生看得亲不下去了。

冯少君等了片刻, 也没等来期待的亲吻, 见沈祐那副一言难尽的神情,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怎么了?你在梦境里不时一直肖想觊觎咱家吗?现在搂着咱家,怎么下不了口了?”

顶着冯公公的脸,声音却娇俏柔婉。

那种分裂一般的感觉,愈发浓烈。

沈祐很是头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不行,这样我真的亲不下去。”

冯少君轻笑不已:“那就没办法了。我脸上易容的药物不能洗,要重新易容上妆,得耗费许多时间。今天我只能是这副模样。”

然后,眼睛像钩子一般勾着他的心,声音轻飘飘地钻进沈祐耳中。

“我如今一个月只能出来一回,过了今日,再见面就得一个月之后了。”

“祐表哥,你真的不亲亲我么?”

真是个磨人的小狐狸。

沈祐一狠心,闭上眼,俯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呼吸相缠,相濡以沫。

两颗激烈跳动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

没过多久,冯少君就推开了不知餍足的沈祐,嗔了他一眼:“别这般用力。嘴唇肿了,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沈祐一看冯少君现在的脸,心情就很复杂微妙。

他略略后退两步:“好,我不碰你了。”

冯少君又不乐意了:“这是嫌弃我不成。你在梦境里,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冯公公吗?”

沈祐:“……”

沈祐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羞耻,然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忽地低声道:“少君,你是不是在吃自己的醋?”

冯少君有些气闷:“我就是吃自己的醋了,不行吗?”

少女心思多变,冯少君更是其中翘楚。

久别重逢是多么美好的事。变幻面容身份,是她自己,“拈酸吃醋”的,还是她自己。

沈祐有些无奈:“冯少君是你,冯公公也是你。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冯少君眸光一闪,声音轻柔:“你不知道冯公公真实身份的时候,就对冯公公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见,你真正喜欢的,就是冯公公,根本不是冯少君。”

沈祐下意识地出言反驳:“如果我不喜欢你,根本不会和你纠缠不清,还应下假扮你的未婚夫婿。”

冯少君轻轻哼一声:“不是因为我送你的荷包吗?”

沈祐从袖中取出定情信物,在冯少君眼前晃了一晃:“如果不是你,给再多的银票,我也不会应。”

这世间,大概只有沈祐会将情话说得这般波澜不惊了。

这句淡而无味的话,却令冯少君心中溢满甜意,抿唇一笑,再次扑进沈祐的怀里。

沈祐紧紧搂着未婚妻,心里暗暗唏嘘。

他因为生母江氏之故,自小就对女子避而远之。甚至暗中立誓,此生不娶。

没曾想到,他遇到了她,所有坚固的防备分崩离析,不堪一击。沉默少言不善言辞的他,在她面前话不自觉就多了起来。还无师自通地学会哄她欢喜。

可见,她真是他命中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