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她桌旁的瓷杯,碎掉了,又被她用胶水一点点拼起来,只是还没拼好,只粘了半圈。
她大概是拼累了睡着了。
碎了都要拼起来?
这个杯子,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吗?
霍时深坐到床边,看了一会那个杯子,蓝色的星空款,还挺有品味的。
他从被子里拿出她的手,她的手指很漂亮,却被割出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红红的,狰狞在食指处。
“真是个笨蛋,干嘛非要在那听那些难听的话?长了腿就不知道走?”霍时深叹了一口气,拿过碘伏和药,仔细地给她涂药包扎。
贴纱布的时候,顾南娇醒过来了。
朦胧的视线里,看见是那张熟悉的俊脸,心底燃起了一把无名火。
她抽回自己的手,顺便把被子拉高了,里头就穿着一条睡裙,没穿内衣,里内空空的。
她蜷住手指放在被窝里,“不用贴,白天已经上过药了。”
“就差贴纱布了,把手拿出来。”他难得声音温柔,诱哄着她。
如果平时,顾南娇肯定会感动。
可今天她觉得倒胃口,白天在商场里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回来,又想来玩这套暧昧游戏?
左拥右抱的生活,是不是对男人来说,真的那么有吸引力?
“听见没有?”见她不肯伸手,霍时深的俊脸阴沉下来。
“已经不流血了。”她神色冷淡。
霍时深脸色森冷,下一秒,直接拽过她的手。
顾南娇吃痛,皱了皱眉心,“霍时深,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你早点配合不就没这事了?”他看了看她的手,“没事,没有出血。”
说着,就把纱布贴上去了。
顾南娇忍着不适,扭开头,眼角扫到旁边的杯子,她伸出另一只手拉开抽屉,将杯子哗啦一声扫了进去。
“那么紧张?”霍时深眼眸带着探究,“是要送给谁的礼物?”
他跟她讨要谢礼,她今天就去了商场,难道这个杯子……
“我自己要用的。”
“自己用?”听到这话,霍时深心里难免不悦,“这杯子都摔碎了还怎么用?”
“我粘起来当装饰品不行?”顾南娇没好气,三百多元,说摔就摔了,要不是当时怕给霍时深丢脸,她真想让她们赔。
霍时深冷眸盯着她,“那我的谢礼呢?”
“没有!”她冷冷说完,就钻进被子里,闭着眼,假装困了。
霍时深不肯让她睡,将她扯了起来,“为什么没买?”
“没钱!”她回答得理直气壮,下一秒,又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闻言,霍时深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顾南娇,你别躲在被子里,出来,我们聊聊。”
如果是因为钱的关系,他可以给她一张卡。
“我真的困了!”她被吵得烦,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幸好灯关了,黑暗中,看不见她红红的眼睛,“我想睡觉!”
她真的累了,在商场受了那么一通侮辱,回来流着泪粘杯子,一边哭一边粘,后来哭累了,睡着了,没想到又要被这个恶魔挖起来折磨。
“聊聊再睡。”他坚持要谈。
顾南娇的眼睛有点刺痛,鼻音重重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我想睡觉,不想说话,你能不能放过我?”
黑暗中,霍时深好像感觉到她哭了,想伸手过来摸她的眼睛,可是,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是徐夫人打给他的。
“喂。”他接通电话,声音并没什么温度。
徐夫人在电话那边焦急地说:“时深,卿儿晚上一直呕吐不止,不知道是不是晚上那家饭店不干净,我也是一直肚子疼……”
闻言,霍时深冷笑,语气里却透着温和,“徐伯母,你不用太担心,我让我朋友过去给卿儿看看。”
其实晚上那药,就是他下的。
“可是卿儿一直念叨你的名字,时深,卿儿很难受,她想见你,你能过来陪陪她吗?”
霍时深沉吟片刻,“可以。”
过去看看她的惨样,还是可以的。
他挂了电话,找出关漠远的联系方式,一边打一边走了出去,“漠远,你帮我配点药……”
房间恢复了安静,顾南娇看着黑黑的屋顶,黑暗中,眼泪不停地流。
她恨死霍时深了,明明刚才睡着后,终于不哭了,现在他又把自己挖了出来,害得她继续流泪。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停不下来,满眼酸胀,提醒她,眼睛已经哭得很肿很伤了。
霍时深出了房间。
高大的身影立在黑暗中,满身阴郁戾气,“徐卿儿呕吐不止,你帮我配点药,让她的呕吐再严重一点。”
“我靠?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这样整徐小姐?”
“成天在搞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霍时深的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隔天她醒来,床边放着一张黑卡。
她隐约猜到,是霍时深半夜回来放在这里的。
这又是干什么?
怕她不肯继续跟他暧昧,拿一张卡来安抚她?
她冷笑一声,没拿那张卡,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下午,宁七夕打来电话,说厂家那边已经准备好材料,随时可以去视察。
顾南娇跟学校请了假,约上白津墨一起去了工厂,两人在工厂里泡了一个下午,才确认材料没问题。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顾南娇便提出,“去吃晚饭吧。”
白津墨是她的甲方爸爸,再生父母,一起出来,她就得负责请客。
白津墨点头,“好啊。”
两人回到市区,去了一家白津墨推荐的餐厅。
霍氏的高层在江南里头一边吃饭一边开会。
所有高层叫苦连天,就连吃饭都被霍总剥夺了,霍总可真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
吃完饭,霍时深带着一群高层,浩浩荡荡从楼上下来。
刚转过拐角,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女人踩着高跟鞋,穿着得体的套裙,跟在白津墨身后进了一间包间。
顾南娇?
霍时深望着那抹身影,眼底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