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却往往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因为王警官，居然同意让我们见老鬼。

“王局，这不符合规矩。”旁边的男人，正色道。

他叫周正，是周科华的哥哥，上次李策淡淡提了一下，我知道他们原来就认识，可是后来李策进了龙帮，便渐行渐远。

“傻小子，法力不外乎人情，规矩也是人定的，人小策就是见见自己的好兄弟，又不是劫狱，又什么不可以的，是吧？”王警官朝李策笑道。

这话几个意思，大家心照不宣，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同意，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惧怕龙帮的势力，那么，是为了让我们自己暴露么？

因为一进房间，我就看见里面正中，一台摄影机，上面还闪着红灯，说明机器是开着的。

李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紧张，不一会儿，两个警察，便把老鬼带了过来。他的手上还带着手铐，穿着自己的衣服，除了脸色有些憔悴，身上倒是没有外伤。

“策哥，嫂子。”老鬼一见到我们，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虽然那晚他自己主动扛下来，但是混这行的，全凭义字，若是李策不管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心里也没有底，老大会不会给自己家里安家费，便不再管自己。

混道上的，都是提着脑袋在卖命。

“老鬼，你没事吧？”我关心说道，看守所，我以前也是待过的，里面的滋味，并不好受。上次阿花进去之后，我再见已经是尸体，到现在除了有那份儿验尸报告，我都不知道究竟阿花怎么遇害的，所以现在看见老鬼，本能的就有些害怕。

“放心吧，嫂子，我没事，再说有策哥罩着，我能出什么事情，里面的人都挺好的。”老鬼冲我挤出了笑容。

这大冬天的在看守所待着，怎么能好的起来呢？无非是老鬼的客气话罢了，里面的人，大抵是指一起关在看守所的吧，毕竟我们来的时候，那些警察的态度，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只是现在是法制社会，那种严刑逼供是不存在的，只是他们会用各种套路，来套路你罢了，什么欲擒故纵，或者是唱白脸黑脸，上次我已经体会过，这一次，想必也八九不离十。

为了破案，其实警察也是蛮拼的。

“你看见尸体没有，让你指认尸体没有？”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李策一针见血的问道。

男人永远比女人理性，我心里还沉浸在去看曹妈妈的那份儿情怀之中，看见老鬼，自然就以关心为主，颇为伤感，都忘了我们看老鬼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了。

只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把老鬼救出来，才能帮师父报仇。

“没有，很奇怪。我也一直等着条子来问我，可是除了那晚之后，白天只问了我一次，都是些基本情况，什么年龄姓名，干什么的，然后让我坦白，坦白个鬼啊，除了打架，我可没杀过人，就算我真的杀人了，还能等他们发现，早丢雄江喂鱼了！”老鬼不满的冲着摄影机吼了起来。

这小子，是不是傻，前面都还说的一脸正气，像是被冤枉的样子，不说最后一句会死么？看来这男人不管是大哥还是小弟，都是爱面子的。

李策微微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他意料之中，我不好多问，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敏感，我不知道老狐狸到底曝光我的身份没有，我只是不想再给身边的人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李策。

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想着，或许认错尸体也不一定，当然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在自欺欺人，即使别人认错，老狐狸也不会，否则，他就不会那么冲动来李策家直接找他算账了。

那晚他和阿信有过打斗，也不知道受伤没有，后来被那些保安带走，应该不会吃亏吧？

我一直没有问过李策这些事情，他不说，我就不问，如今我只有他了，有些东西，只能烂在心里，可是关乎生死大事，我还是不得不多事，大概我道行太浅，想做的势力自私，偏偏心不够狠。

我们并没有在警局停留多久，李策这次来，表面上是陪我来看老鬼了解师父的情况，实际上，他更多的是露面让老鬼安心而已，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承认，在李策告诉老鬼我们去看了曹妈妈的时候，老鬼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随即很感激的看着李策，说他知道会怎么做。

即使尸体的事情，不是李策干的，可是这个时候，老鬼那边是不能出岔子的。李策那么做，情理之中，聪明人的举动，我并没有觉得不妥，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先自保，才能救别人，老鬼被关在里面，李策可以想办法还他清白，若是换过来，我和老鬼大概只能大眼瞪小眼，什么也办不到。

“想吃什么，饿了没有？”李策回头看着我，开口说道。

“都可以，清淡一点的吧。”我看了眼旁边的阿信，他身上还有伤，应该不能吃辣的吧，李策把家里的保姆都放了假，阿信之前说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就我们三个，怎么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呢。

李策点点头，默契的看了阿信，便开车去了市中心那边，我猜，我们的目的地，是周记蹄花。

阿信坐在副驾驶上，脸色微红，很多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也是蛮奇怪的，李策今天因为阿信受伤，所以都是自己开车，他不说，阿信也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像我们女人，总是喜欢把亲爱的挂在嘴边，男人，永远喜欢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情感。

后来，李策果然带着我们去了周记蹄花，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店里的生意，简直爆满，看见我们来，周姐都没空招呼，让李策自己找位置坐，还说包间已经没有了，嫌弃就换别家。

能在雄城敢这么跟李策说话的饭店老板，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李策也不介意，扫了眼四周，便找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现在正是饭点，大家都沉浸在团年的喜庆里，平日里或许还在意身边是什么人，会有人认出李策，现在大家各自忙着敬酒逗乐，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被人注视，这种普通人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开心。就好像李策真的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我们不是才从警局出来一样。

伤痛让我学会了一件事情，苦中作乐。

虽然今天没有看到师父的尸体，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对死亡，似乎有了抗体，至少我已经学会不再永远的哭哭啼啼，那样除了让关心我的人伤心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害我的人，大概还会因为我的难受，洋洋自得。而我，绝对不会给秦涛同样的机会，虽然还没有落实，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情，一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香醇的蹄花汤锅还冒着热气，李策拿着筷子，就夹了一整只到我的碗里，看着满满的胶原蛋白，我也不矫情，大口吃了起来。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确实很赞，难怪这生意这么好。

不过我明显高估了我自己，吃到一半，真的觉得腻了，偏头望着李策眨巴两下眼睛，放下了筷子。

“你要多吃点，你不知道你最近瘦了么？抱着我都觉得骨头咯得我疼。”李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道。

“咳咳。”本来还在对面大快朵颐的阿信，冷不丁就被李策这把狗粮，给呛得咳嗽起来，赶紧大口端起杯子喝茶压惊。

“策哥，讨厌你。”我脸红起来，李策是要么不说情话，一说情话，肯定让我无话可说。

“无所谓，我爱你就行，如果你把这根猪蹄全部吃完，我会更爱你的。”李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然后还冲我抛了个媚眼，那勾魂的眼神，让我鬼使神差般的，又拿起了筷子。

不得不说，我家策哥有毒啊。

而我，早就是中毒太深，无法自拔。

“啧啧啧，这新婚燕尔恩爱秀的可以啊。不过你们可悠着点，小心太猛烈动了胎气。”周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桌子旁边，看着我们开玩笑说道。

她上次并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李策说自从周姐男人死后，任何有龙帮活动的地方，周姐都不会去，我能理解，也没有在意，只是因此，她也不知道我孩子没有了。

如果还在的话，已经过了三个月，肚子会慢慢变大起来吧。

原本一直努力开心的我，再听到有关孩子的事情，忽然也开心不起来，笑容僵在哪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周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阿信赶紧站了起来，拉着周姐的胳膊朝她使眼色。

“有话就这里说啊，吞吞吐吐的，小苏你怎么了，李策欺负你？”周姐不疑有他，还以为是我受了委屈，偏头看着李策，继续道：“李策啊，这女人怀孕的时候，最敏感，你们男人可不要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不然以后别来我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