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康斯坦丁之后，默克尔拿着抹布，把他坐过的椅子和桌子上上下下蹭了好几遍，嫌弃的情绪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第二位访客如期到来，默克尔下去迎接的时候，看到布鲁斯站在庄园的门外。

布鲁斯是有过预约的，因此，默克尔热情了不少，他走上前给布鲁斯打开门，布鲁斯进入庄园之后依旧熟门熟路的直奔席勒的书房。

来到书房，布鲁斯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算盘上，看着席勒对着一份账单不停的拨动算盘，他就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了。

“你来了？坐。”席勒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布鲁斯坐下之后，席勒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布鲁斯就抢在他前面说：“我的论文明天就能完成。”

席勒叹了口气，再次想要开口，布鲁斯就又说：“写够3000词了。”

席勒再次张嘴，布鲁斯又说：“这次绝对没有跑题，而且我仔细校对过符号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都会抢答了，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事。”

布鲁斯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讶，看席勒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夜之间长出第二个头的鹦鹉。

席勒伸出手对布鲁斯说：“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哥谭损毁建筑重建和赔偿的明细账单呢？”

布鲁斯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席勒，席勒接过来之后，刚翻开第一页就皱起了眉头，他说：“我忘了跟你说，这份报销账单的单位并不是美元，而是绿灯戒指。”

“你是想问绿灯军团要赔偿？”布鲁斯立刻就领会了席勒的意思，但他摇了摇头说：“但他们不会赔偿的，如果他们真的把人类当一回事的话，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降临到这里，然后把这里弄得面目全非。”

“那不重要，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名目。”

“如果他们不赔偿，你打算怎么办？”

席勒叹了口气，对布鲁斯说：“我再说一遍，并不是我出具一份账单给对面之后，然后由对面来决定是否赔偿。”

“如果他们不赔偿，你就打算再闹出一次大事件，甚至于把他们的母星给炸了？”

席勒的表情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布鲁斯的表情也僵硬住了，盯着他问：“你该不会真想炸吧？”

席勒又低头开始不停的打算盘，布鲁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反对你通过某些手段在宇宙当中为人类谋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如果太过激进，可能会徒增无谓的损失……”

席勒咳嗽了两声，非常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他说：“我知道，一般的流程是，我们这边出具赔偿账单之后，寄给对面，如果对面不同意，那么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可问题是，对面本身就是法庭。”

“宇宙中并没有第三方势力能够裁决这件事，或者说哪怕有，过早的接触他们对我们也不利。”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跟他们走法律程序，你忘了吗？对面有我们的人。”

“之前，我已经研究过了，绿灯军团的结构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绿灯军团的军团长一般会有两个助理，一个负责对外军事方面，一个负责对内管理方面，对内管理主要是人事安排和财务管理。”

“但是，因为之前塞尼斯托突然叛出了绿灯军团，导致现在的绿灯军团的军团长是临危受命，他根本没有找到两个副官，这两方面的职务直接被统一到了一个人的头上，而现在，担任这个职务的是哈尔。”

“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职责高度统一，又缺乏对应的监察体系，这就导致了很多操作有了可行性，这可以省去法律程序或者是武力威胁的过程，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席勒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布鲁斯一直盯着他，听完之后他说：“看来，你的焦虑症真的很严重，已经严重到了人格分裂的程度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席勒，只不过，如果让你熟悉的那个席勒教授来听你的这番话，你的期末成绩可就危险了。”席勒摇了摇头说道，

布鲁斯的表情先是惊讶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那个经典的怀疑的表情，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席勒就拿着那份账单说道：”即使这上面的的价格是美元，估计的也太保守了。”

“中央转盘损失红绿灯一个？红绿灯这个品名不太准确，你忘记了吗？当初戈登借走你的蝙蝠灯，改造成了中央转盘的红绿灯。”

“你的蝙蝠灯用的什么技术？……算了，反正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就写核聚变吧。”

席勒戴上眼镜，把账单离远了一点，继续皱着眉仔细看，很快，他又说：“柏油路面被破坏……嗯，你管整个地面被炸塌下去35米，叫做路面被破坏？”

“让我想想，你的蝙蝠洞是有地下部分的对吧？有土地许可证吗？”

“待会儿你去找市长，把蝙蝠洞作为中央转盘的公用建筑部分，算作公摊面积，就报建筑失火，重要设备损毁，至于什么设备比较重要，就看你和维克多还有其他技术人员的了。”

“还有什么？哦，这里，重建这一部分也需要改。”

“之前规划交通的时候不就说过吗？中央转盘建立之初，局限性太大，因为面积太小，所以限制了车流量，正好把它拓宽一点。”

“拓宽多少？”

“2000公里行吗？”

“……恐怕苏联不会同意。”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如果你打算把整个太平洋都变成哥谭的交通枢纽的话，需要先和克里姆林宫进行谈判。”

“那把太平洋算作哥谭的公摊面积……好吧，先按照破坏面积来修复吧，大概有多大？”

“直径扩为了原来的15倍，城市规划管理局和哥谭大学建筑系给出的联合报告中说明，已经足够使用了。”

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默克尔，问道：“我们真的不能给克里姆林宫打个电话吗？”

布鲁斯只是用那种经典的表情看着他，一言不发，席勒低下头去，继续看报告，然后他又指着其中的一条说道：“仓库损毁这部分问题很大。”

席勒思考了一下说道：“你最近有登月计划吗？”

听到这个问题，布鲁斯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看到布鲁斯的表情，席勒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说：“你该不会真有登月计划吧？”

布鲁斯面无表情，席勒叹了口气，继续看向账单说道：”仓库货品统一填宇宙发动机及其配套零件，报货品损毁，然后报电子垃圾处理费、化学品处理费、辐射及危险品处理费……”

“你是想让他们把星球抵押给你吗？”

席勒摇摇头说：“我不要大型星球垃圾，要能源就够了。”

他把账单放下，看向布鲁斯说道：“军方每年索要军费去攻打石油国家，本质上不是看上了那块沙漠，而是沙漠底下的油田。”

“情感光谱就相当于宇宙当中的油田，目前，人类尚没有实力大规模开发这块油田，此时，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像我之前一样，用笨办法偷一些油，可是这种方法危险性高，不可持续，而且真的很麻烦。”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如同军方和我们此时正在做的一样，发动一场战争、制造一大堆麻烦、让他们内部洗牌、安插我们自己的人手、逐步动摇领导阶层，然后让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心甘情愿的把油卖给我们。”

“所以，接下来你就要……”

席勒把账单都收起来，轻轻拨了拨算盘上的珠子，然后露出了一个布鲁斯从未见过的笑容。

第二天，绿灯军团的总部里，禁闭室当中，副团长欧文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哈尔，但哈尔却没有再用那种愤怒的语气和他说话，而是很平静的说：

“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生气，觉得我得到了你本应该得到的一切，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愤怒没有用。”

“你就是打算来嘲讽我的吗？！”欧文愤怒的大喊，可他被剥夺了绿灯戒指，面对满身浓郁绿光的哈尔，毫无反抗之力。

“别激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能够理解你的，你不觉得绿灯的筛选机制有些不合理吗？”

欧文依旧冷冰冰的盯着哈尔，但能看得出来，他在等着哈尔的下一句话。

哈尔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然后说：“其实我在我的故乡并不出色，在获得戒指之前，我根本就不出名，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危险的工作。”

“我的故乡当中，有太多比我强大的人，他们比我聪明，比我有远见，但是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意志力，就被拦在了这种强大力量的门外。”

“我想，你也应该是这种情况，对吗？”哈尔看上欧文的眼睛，欧文撇过头去不看他，可从他紧紧抿着的嘴角就能看出来，哈尔说中了。

“我想，你在你的故乡应该是个佼佼者，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颇有天分，长大之后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自认为是个智慧过人的天才，可是绿灯却没有选择你……”

“够了！”欧文的语气中压抑着愤怒，就像被人揭开了心中的伤疤，他说：“如果你就是来嘲讽我的话，你成功了，所以你现在可以滚蛋了吗？”

哈尔抱着胳膊，依旧非常冷静的说：“我并不是站在一个成功者的角度去嘲讽你，而是要告诉你，我也觉得这很不公平。”

“我的故乡在一个偏远地区，但其实那里有很多天才，只是被这些模糊的规则拒之门外，而相对的，某些繁荣扇区当中，却有更多的人可以获得这种强大的力量，我觉得这不够公平。”

“如果我的母星也能出几十个灯侠，说不定早就飞出宇宙了，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为什么不能为我自己和我的故乡谋一点福利呢？”

欧文转头，看向哈尔的眼睛，他没有在哈尔的眼睛当中看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忽然间，他露出了一个冷笑，然后说：“我就知道，所有口口声声说着正义的人，都只是在伪装而已。”

“泰隆是军团长，而你是副团长，该讨好谁还不够明显吗？但也同样，该和谁做生意，也很明显。”

“你想做什么？”欧文盯着哈尔问道。

“我都说了……”哈尔靠近欧文，然后看着他说：”不管你我是用什么方法走到这个位置的，我们都可以联合起来，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