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友情很奇怪，好友之间，平时打打闹闹，相互占便宜，口头攻击，但是真的牵扯到大利益，又会相互谦让, 照顾对方的难处。

“老爷你的意思是？”崔氏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程家，除了。土地和庄户，并没有其他生意，这是一个机会，正好老大在那边，所以我想安排一队人过去。”程咬金笑着说道。

他现在又想安排人过去，是突然想到, 王牧并不缺生意，缺少的是人手，而且可以磨练一下儿子。

“老爷你做主就是了。”崔氏温和的说道。

“嗯，好的，夫人你休息，我去处理一点事情。”程咬金笑着点点头，没有一点外面粗鲁的样子。

如今可没有谈恋爱一说，夫妻之间，都是成亲之后再慢慢相互了解，程咬金也是后面才发现，自己这个夫人，不止是大家闺秀，而且眼光和智慧也非常不错，所以大小事情，都找她商量。

程咬金出了后院，刚才去打听消息的护卫也回来了，对他汇报了事情，毕竟那么多人都见到了, 很容易就打听到。

“好，我知道了。”程咬金点了点头, 随后眉头一挑，他知道外面能打听到的，只是大众消息，不过足够他推断出一些事情。

程咬金不用像其他人那么麻烦，他可以直接去王家询问，不过刚刚迈出一步，又收回了腿，因为他知道今天王家兄妹团聚，自己去有些不太合适。

王家带来的影响，显然不止这么一点，和翡翠一样，玉石与香料，属于两种高端商品，价值不菲，突然在长安，出现不可思议，数量巨大的香料，带来的冲击, 和翡翠进京一样。脑子灵活的人立马想到，是不是可以派出商队前去掺一脚。

翡翠价值不菲，不过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他们自身就需要很多，卖出去的，刚好可以抵扣商队产生的费用。关键一点，在世家心目中，玉石这种东西，属于有限额物品，能够囤积起来，就囤积起来，就像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香料不一样，香料属于植物，都是土地里面长出来的，可以无限采摘，而且会不断的消耗，无论是销量还是需求量，都非常的大，关键价格不错。

“怎么回事？为何在姑复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反而又让蜀中的那些小家族抢了先手。”一处大宅子，太常卿郑元寿，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

他们这一支，因为郑观音嫁给李建成的缘故，心里一直很忐忑，虽然觉得李世民不会太过分，毕竟郑家的实力在那里，但是打压肯定是难免的，所以这几年过得有些艰难，主要是心里压力太大，这种情况，他们这一支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郑家并不止一支，这种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规矩，其中一支需要蛰伏的时候，家族力量，就需要分摊到另外几支上面。

分散投资，这也是世家惯用手段，郑观音嫁给李建成，另外一支则安排了最出色的年轻人郑仁泰，跟着太原起兵，又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玄武门事件的时候，郑仁泰就是主要人员之一。

“大哥你也不要怪他们，姑复王牧借助蜀中家族力量甚多，有好处紧着他们，也是正常的事情，这种大事，他们定然上下一心，瞒着外人。”回京述职的郑善果安慰着他堂哥。

“白天的事情，你也知道，肯定又是一场竞争，我们不能落后于人，不然以后，我们这一支就落后太多了。”郑元寿凝重的说道。

“大哥其实不用太担心，这次和玉石不一样。”郑善果说道。

“你是说王家不会像玉石那样，对所有人放开？”郑元寿问道。

“你也说了，这些香料，大部分来至于南洋，那是海外，没有船只可不行。”郑善果提醒道。

“我急糊涂了，看来这次要和江南的人联手才行。”郑元寿拍拍额头说道。

“小弟并不认为，和江南的人联手，就是好事。”郑善果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

“第一，利润太大，江南世家，定然坐地起价，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船只，我们要联手，付出的代价不会小；第二，岭南和姑复太守，是避不开的人，既然避不开，为何要和江南的人联手，不如直接找上门去，哪怕代价大一些，也更划算。”郑善果分析道。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和王家，并无来往，贸然找上门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而且我们势力都在北方，拿什么去打动他们呢？”郑元寿为难的说道。

郑善果知道他是为后一个条件为难，冯家势力在岭南，王牧则在姑复，和他们距离都非常远，想要利益交换，说实在点，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东西来打动。

冯盎不会在意朝堂的利益，他只关心岭南那一亩三分地，至于王牧，也差不多，官职，爵位不缺，儿子还娶了公主，钱财更不缺，看看送给皇帝的物资，比他们家族多年积累还多。

两兄弟沉默了一会，郑元寿抬手轻轻一拍，做下决定：“不管那么多，我们表示出自己的诚意，条件任由他们来提。”

“那么是找谁呢？冯家还是王家？”郑善果问道。

“你觉得呢？那一家更好？”郑元寿反问道。

“以我之见，还是王家更好。”郑善果思索着说道。

“为何？”

“冯家如果知道南洋有那么多财富，何必等到今天；王家出手大方，对于钱财，并不是太看重，所以我觉得王家更合适。”郑善果分析道。

郑元寿轻轻敲敲桌子，微微点头说道：“王家出手确实大方，口碑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那么谁去比较合适呢？去的人份量轻了，表现不出我们的诚意。”

“这种事情，单纯我们这一支，并不合适，小弟觉得，可以和另外几支，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没用意见，仁基的长子郑玄毅去，比较合适。”郑善果提议道。

“你说得对，明天我叫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

…………

“我觉得我们韦家，没有必要去海外冒险，我们韦家的根基在京兆，即便香料再多，流入这里，我们也能赚钱。又何必去和别人一起争呢。”

“你们觉得呢？”韦园成威严的扫视一圈问道。

智囊团有的支持派人出海有人觉得没有必要，只要经营好自己的就行，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的，自己不犯错，就是家族最好的事情。

商量了好一阵，结果谁也没法说服谁，这在韦家是很少见的事情。

见到家族重要人物已经开口，干脆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反正两种意见，都没有多大的风险。

“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那好吧，暂且观望，大家多注意一下，其他家族的动静，散了吧。”韦园成摆摆手说道，对于不参加南洋探寻行动，他并没有在意，因为韦家有这个底气，不止是因为韦家的财富，势力，还有位他有一個，身为贵妃的女儿。

贵妃是四妃之一，地位仅次于皇后，身份贵不可言，而且韦园成的兄弟韦匡伯，还有一个女儿韦尼子是嫔妃，四妃九嫔，身为嫔妃，地位同样不低。

两个女子嫁给皇帝，这种情况，目前仅此一家，所以韦园成很有底气。

……………

“王牧和我们太原王家，就不是一条心，在姑复的人就没有任何照顾，甚至还下绊子；冯家和王牧交往密切，所以我觉得，联合江南世家，由他们出面，我们暗中支持就可以了。”王家的智囊给出了意见。

“暗中支持，会不会影响利益？”王圭问道。

“不会，任何人都不敢轻视我们王家。”智囊很自豪的说道。

“嗯，就这么办，大家先和相熟的人沟通一下，看和那一家联手合适。”王圭摸摸胡须，点点头说道。

………

石落水溅，层层水纹扩散，不止是郑家，王家，有那个实力的家族，无不想要参一脚，毕竟一次几十船香料，太刺激人了，哪怕只有一船，都比得上一些家族，半年的收入，如此大的财富，没有人可以视而不见。

当然，每个人所考虑的都有不同，做出选择也不一样，有的想单干，有的想联合，有的想找冯盎，有的想找王牧，反正长安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许久没有走动的人家，都在相互走动，或是寻求合作，或是打听消息。

接下来一段时间，各大家族，发现王牧又送了许多货物到长安，来至于南方的果干，再次充填着长安的市场，让吃够了豆芽的勋贵，口味大开，同时也更好奇，哪里弄来这么多的货物，一年四季，新货就没有停过。

虽然都知道这些货物，来至于岭南，姑复，骠国，但是具体地点，具体方式，好奇的人不少，所以王家兄弟，再次变得炙手可热。

李世民对王牧和冯盎，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所以王安升官了，五品游击将军，知道王安娶了冯盎的女儿，又给冯雨晴封了一个五品诰命夫人，陆敏敏也是一样；乌仙儿和加雅变成了三品诰命夫人，这就是这次李世民对王牧一家人的封赏。

至于为何没有王平和王快的事情，他们一个是王牧的长子，将来会继承爵位，所以官职不会升太快，以后才方便调整；王快的驸马都尉，是爵位，也是官职，自己没有立下大功，一般不会加封，所以汝南公主得到了不少赏赐，而且全是贡品。

李世民并没有责怪长孙无忌，毕竟长孙无忌主要也是为了他，不过李世民心里还是非常在意南洋的收获。

“咳咳！你们觉得，南洋那边，朝廷是否派遣水师，也去帮忙探查一下？”新年之后，朝贡的使团离开，李世民清闲下来，再次想起了南洋的事情。其实他想不注意都难，因为每天点的香料，都是以往没有的贡品，甚至不少传说中的东西。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心虚，看了一眼心腹，暗自庆幸没有叫魏征前来，不然又要说自己与民争利之类的话。

“咳咳！陛下，水师是国之重器，不可轻动，不然容易引起恐慌，同时需要的时候，调动又不方便。”房玄龄委婉的提醒道。

“也不是不行，毕竟一时半会，水师并没有任务，如果能够为朝廷赚钱，也可以减轻朝廷负担。”长孙无忌淡淡的说道。

“好家伙，这是惦记着香料，还是惦记着人啊。”杜如晦暗自想道。

杜如晦目光不经意的从长孙无忌身上扫过，随后对李世民拱手建议道：“陛下，以臣之见，不如询问一下耿国公，王太守，看是否需要水师帮助。”

李世民不由眼睛一亮，询问一下，给了王牧和冯盎面子，想必以王牧和冯盎的智商，肯定会让他从中获利，毕竟让世家赚钱，还不如皇家赚钱。

“那么税收呢？从南洋运送过来的货物，税收应该怎么计算？”李世民笑着问道。

知道李世民同意的自己刚才的提议，杜如晦不动声色的回答道：“陛下，王太守组织商队的时候，已经说过，抽成就包含了税收与运费，所以这么多香料送到长安，想必就有税收在内。”

“有道理。”李世民点点头说道。

“不是说这是献给陛下的新年贺礼吗？又怎么和税收扯上关系了，以我之见，还是应该按照长安的规矩，收取税收。”长孙无忌说道。

商人需要交的税，其实不少，有关税，市税，也就是说过城池需要交税，而城池里面的市场，又会收税，只不过收取金额不一样，前者根据关卡不同，货物数量多少来收取；而市场则是根据商铺贩卖物品来收税。

李世民问的就是关税，货物那么多，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杜如晦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看向长孙无忌说道：“就算是贺礼，下一次呢？如果朝廷征收税，那么岭南和姑复，是不是就不用把税收交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