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是否也被包裹在这一片温柔中呢？
在这样的想象中，河水似乎也不再冰冷，就连黑暗都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好困……不想再思考了……在越来越昏沉的意识中，宋湛无所谓地想道，就这样吧，反正父母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个家已经没有人等着他回去了……
就在他即将完全沉入水中之时，一只素白的手突然伸出，紧紧扣住了宋湛逐渐从岸边滑落的手腕，用的力道非常大。
手臂传来的疼痛感让宋湛清醒了过来，借着那只手的力道，他终于从水里爬上了岸。
宋湛重重喘息了两声，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谢……谢……”
身边的人却没有回答。
宋湛惊慌地回过头，发现闭落双眼紧闭，身上的浅色衣服竟然已经被染红了大半。
他连忙撑着地想站起来，却手上一软摔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宋湛几乎是踉跄着爬了过去，抱起闭落的身体，轻轻拍打闭落冰凉惨白的脸颊。
“闭落！你醒醒！”
“你不要吓我，你不要死啊……”宋湛的手不停颤抖着，声音里竟然染上了一丝哭腔。
怀中人冰冷的身体让宋湛的心不停地下沉，无边的绝望感再次包围了他。
一只冰凉的手轻柔地搭上了宋湛的手背：“我……还没死呢……”
“闭落！”宋湛惊喜地喊道，他抽了抽鼻子，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巨大的喜悦将他淹没，刚刚的那股绝望感也一扫而空。
“你……哭……了？”闭落断断续续问道：“是……因为我……吗？”
“我没哭！”宋湛矢口否认，仿佛怕他不信一样，再次强调道：“我才没哭，你看错了。”
“呵……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情敌，会把我扔在河里淹死呢……”闭落轻笑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宋湛有些生气地反驳道，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是因为……我刚刚救了你？”闭落语气轻柔地问道。
宋湛微微停顿了下，柔邦邦地说道：“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闭落模模糊糊地想着，宋湛的本性分明不坏嘛……
可是天道推演的画面里宋湛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难道仅仅因为对江濯月求而不得，就让他丧失了本性吗？
良久，宋湛有些委屈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和你开玩笑的……傻……”闭落的声音越发虚弱，渐渐低了下去。
他最后几乎是呢喃着说道：“宋湛，不要……迷失本心……你这个样子，就很好……”
宋湛的心跳漏跳了两拍，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干什么突然说这个……”
然而少年已经没有了声音。
借着模糊的月色，宋湛看到闭落的双眼似乎慢慢合上了，他吓得立马摇了摇闭落的肩膀，怀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宋湛抿了抿唇，小心避开了闭落身上的伤口，将他轻轻背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沿着河岸边的小路向外走去，他不知道前方会通向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路，但是他不敢再等了，他很害怕，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比之前被绑架，比被人用枪顶着头，甚至比他得知被父母放弃的时候更害怕……
他拼命找着话题，絮絮叨叨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他希望背上的人不要睡过去，希望对方能想以前一样戏谑地逗他，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背上的人都没有回应。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夜晚的寒风无情地吹刮着，仿佛身体外裹了一层寒冰。全身上下唯一的热源就是二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宋湛鞋里积满了水，经过的地方迤逦出了一长窜冰冷的水迹，可他不在乎。
他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一件事。
无论是谁，求求你了……只要身后的人能够没事，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低垂的夜幕下，只有少年倔强前行的身影。
一阵风吹散了头顶的云层，于是满天星辰都见证了这个单薄的少年，是以怎样的毅力，背着身上的人，从偏僻的郊野最终走到了有人的地方。
第七十五章记忆
闭落在深沉的梦境里半梦半醒，在意识深chu，似乎有什么突破了桎梏……
一团又一团的微光，漂浮在识海里，他还来不及去抓住，就感受到身边有谁在不停传来无助绝望的情绪。
这种情绪太扰人了，让闭落不得不从深沉的意识里睁开了双眼。
“……”
夜晚的风送来了一阵又一阵低柔的哼唱声，让闭落稍微清醒了一点，随之他就感觉到了身下有些颠簸。
闭落缓缓眨了眨眼，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道：“宋湛？”
“你醒了？”身前的人声音有些嘶哑，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惊喜。
“是你在唱歌吗？”闭落声音很低，几乎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然而身前的人还是听清了，良久，才传来他低声的回答：“嗯。”
语气中含蓄的温柔被很好地藏进了呼啸的夜风里。
“真……好听。”
“嗯。”
“你一直背着我吗？”头顶的灯光有些晃眼，闭落这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有路灯的主路上。
头顶橘黄的灯光洒下来，柔柔地铺满了他们周身。
“嗯，我们已经走到马路上了，马上就能到家了。”宋湛清了清嗓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嘶哑。
“那我再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叫我……”
“可是我想和你说话，闭落。”宋湛的语气无比耐心，声音低柔地哄道，“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嗯……可是我好困……”闭落的声音仿佛梦吟一般。
“马上就要到了，你到时候可以睡个够，我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你陪我说说话好吗？”宋湛努力平静着语调，只有语气里微不可查的颤抖泄露了其中的不安。
“嗯……你想说什么……”闭落呢喃着接道。
“我想说……虽然之前我一直讨厌你，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里却在想，你长得还挺好看，难怪就连那么冷漠的江濯月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闭落低低笑了一声。
“但是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真的很好……我……”宋湛有些词穷，胸腔里激烈的心跳让他几乎没有力气再继续说下去。
那种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无比陌生，陌生的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你什么……”闭落喃喃着问道。
宋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正有些慌乱地不知道怎么办时，远chu传来了汽车驶来的声响。
宋湛有些惊喜地转头看了过去，但是随之又有些迟疑，他小心翼翼地把闭落放在路边的行道树后面，仔细藏好，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拦车。”
闭落的意识已经完全沉入了深chu，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宋湛无奈地浅笑了一下，他摸了摸闭落的脸颊，随后又有些不舍地收回手，握紧掌心，指尖似乎还残